第十章的“人肉碾压”事件,似乎让云瑶稍微收敛了一点她那无所不能的自信。至少,在接下来的半天里,她没有再尝试任何具有明显破坏性的仙术,而是抱着那部屏幕带裂痕的旧手机,孜孜不倦地探索着“凡间法器”的奥秘,偶尔还会因为刷到一些萌宠视频而发出压抑的轻笑声。
林默乐得清静,抓紧时间处理了一些积压的工作邮件,并且心惊胆战地给王总发了修改后的方案,附上了一篇言辞恳切、深刻检讨的邮件。王总没有回复,这种沉默反而让林默更加不安。
时间在一种相对(极其相对)平和的气氛中流逝,很快就到了傍晚。饥饿感再次准时来袭。
林默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和仅剩的最后两包泡面,叹了口气。总不能天天吃泡面,而且家里现在多了一张嘴……虽然这张嘴的主人似乎对食物品质要求极高,但食量貌似也不小。
他决定鼓起勇气,再次踏入厨房,尝试做一些简单的食物。哪怕只是煮个粥,炒个蛋,也比天天泡面强。
就在他系上围裙(这是他妈上次来看他时强行塞给他的,他一次都没用过),对着橱柜里仅有的米和几个鸡蛋发呆,思考着是先放米还是先放水这个哲学问题时,云瑶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了。
“绑定物,你在此作甚?”她不知何时来到了厨房门口,好奇地看着林默身上那件印着卡通小熊的、与他气质极其不符的围裙。
“做饭。”林默言简意赅,不想多做解释。
“做饭?”云瑶的眼睛亮了一下,似乎对这个词很感兴趣。她走进狭小的厨房,目光扫过灶台、锅具,最后定格在了那个方方正正、带着玻璃门的微波炉上。
微波炉是房东配的,林默几乎没用过,上面甚至落了一层薄灰。
云瑶走到微波炉前,上下打量着,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玻璃门,发出“叩叩”的声响。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混合着惊讶和了然的神情。
“妙啊!”她轻呼一声,转头看向林默,语气带着发现新大陆的兴奋,“此物……内置真火之核,外有琉璃观测窗,结构精巧,暗合阴阳流转之理!这分明是一座微缩的‘炼丹炉’!想不到凡间竟有如此巧思,能以凡铁铸就此等法器!”
林默手里的鸡蛋差点掉在地上。丹……炼丹炉?!他看着那个积灰的微波炉,再看着云瑶那一脸“本仙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感觉自己的常识正在被按在地上摩擦。
“等等!这不是炼丹炉!这是微波炉!用来加热食物的!”林默赶紧解释,试图将灾难扼杀在摇篮里。
“加热食物?”云瑶歪了歪头,显然不太相信,“何必如此麻烦?直接以真火炙烤岂不更快?此物定是尔等凡人无法驾驭真火,故取巧为之。嗯,定是如此!”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推理中,并且跃跃欲试。“正好!本仙今日便小露一手,以此‘凡间炼丹炉’,为你炼制一锅‘仙界八宝粥’,让你尝尝仙家膳食的滋味!”
说罢,她根本不给林默阻止的机会,兴冲冲地打开微波炉门,然后开始在她那看似容量无限的袖子里掏摸起来。
林默惊恐地看着她像变戏法一样,从袖子里先后掏出了:两个看起来就很水灵的仙桃(?),几颗散发着清香的、不认识的红果子,一把翠绿欲滴的、像是野菜的植物,还有……一个鸡蛋(估计是刚才顺手从林默准备用的碗里拿的)。
“等等!那些东西不能放进去!还有鸡蛋!鸡蛋不能直接放微波炉!会炸的!”林默魂飞魄散地扑上去想要阻止。
但云瑶的动作快如闪电,她以一种近乎优雅的姿态,将仙桃、红果、野菜一股脑地塞进了微波炉附带的那个玻璃碗里,最后还把那个鸡蛋稳稳地放在了最上面。
“凡人不识货,此乃仙界灵果仙草,蕴含精纯灵力,以此‘炼丹炉’激发,效果更佳!”她“砰”地一声关上微波炉门,手指在控制面板上胡乱按着——她根本不认识上面的文字和符号,完全是凭感觉。
林默看到她把时间旋钮直接拧到了最长的30分钟,火力调到了最高档!
“不要!!”林默的惨叫淹没在了微波炉启动的“嗡——”声中。
云瑶拍了拍手,得意地退后一步,准备欣赏自己的“炼丹”过程。
一开始,微波炉正常运转,里面的食物在转盘上缓缓转动。
但不到十秒钟,异变发生了!
先是那个鸡蛋,在高温的急剧加热下,内部压力瞬间飙升——
“砰!!!”
一声闷响,鸡蛋在玻璃碗里炸开了!蛋液和蛋壳碎片四溅,糊满了微波炉的内壁和玻璃门。
这声爆炸像是拉开了灾难的序幕。紧接着,那些仙果和仙草在超高功率的微波照射下,似乎产生了某种难以预料的化学反应……
“噼里啪啦……噗!”
微波炉内部传来各种奇怪的声响,白色的蒸汽混合着某种诡异的荧光从门缝里溢散出来,整个微波炉机身开始剧烈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嗯?此炉为何震动如此剧烈?灵力似乎过于狂暴了……”云瑶终于察觉到不对劲,蹙起了眉头。
林默已经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下一秒——
“轰!!!”
一声更大的巨响,伴随着刺眼的闪光(或许是某种仙力外泄?)!
微波炉的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内部冲开,一股混合着焦糊味、蛋腥味、以及某种奇异果香的浓烟滚滚而出!炸开的鸡蛋液、变成焦黑色的仙果残渣、以及那些荧光闪闪的、疑似仙草残留物的东西,喷溅得整个厨房墙壁、灶台、甚至天花板上都是!
微波炉内部更是惨不忍睹,一片狼藉,还在冒着缕缕青烟,显然已经彻底报废。
云瑶站在烟雾中,顶着一头被蛋液溅湿、还挂着几片野菜叶的秀发,看着眼前如同被小型爆破现场光顾过的厨房,整个人都呆住了,脸上写满了茫然和不可思议。
“丹……丹炉爆炸了?凡间的法器,为何如此……不稳定?”
就在这时,下班回家的林默(他刚刚只是想象了一下自己下班回家的场景,实际上他还在厨房里)用钥匙打开大门,习惯性地说了句“我回来了”,然后就被扑面而来的浓烟和焦糊味呛得连连咳嗽。
他冲进客厅,顺着浓烟来源看向厨房,然后也石化了。
只见厨房里烟雾缭绕,墙壁上点缀着黄白相间的蛋液“抽象画”,灶台上散布着焦黑的残渣,而云瑶顶着一头湿漉漉、黏糊糊的头发,站在一片狼藉中央,脸上还带着懵懂的无辜。
林默眼前一黑,扶着门框才勉强站稳。
他指着厨房,声音颤抖:“这……这又是什么情况?!我才刚‘离开’一会儿(在想象中)!”
云瑶看到他,像是找到了倾诉对象,指着还在冒烟的微波炉,委屈地控诉:“绑定物!你家的‘炼丹炉’质量太差了!本仙尚未发力,它便自行炸裂!还污了本仙的仙袍与青丝!”
林默看着她那一头蛋液和菜叶,又看了看如同战后废墟般的厨房,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杀人犯法,尤其是杀仙女,可能罪加一等。
他默默地走到墙角,拿起了扫帚和抹布。
看来,今晚的晚餐又泡汤了。而且,清理厨房到半夜的命运,似乎已经无可避免。
林默一边收拾,一边在心里发誓:明天,一定要去买个锁,把厨房门锁起来!不,是把所有可能被当成“法器”的东西,都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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