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渡劫”的后续清理工作又耗费了林默大半个上午。当他终于把卫生间恢复成能用的状态，并且严厉告诫云瑶在她彻底学会使用旋钮之前禁止单独沐浴后，时间已近中午。
泡面库存告急，冰箱里也只剩下几瓶矿泉水。生存的压力迫使林默必须出门进行采购。他看着坐在沙发上，因为被禁止使用浴室而有些闷闷不乐的云瑶，犹豫再三，还是决定把她带上。
一来，留她独自在家，无异于将一颗不定时炸弹安置在军火库，风险不可控。二来，或许让她多接触、了解外面的世界，能让她更快地适应，减少一些基于误解的破坏行为？
“我要出去买点吃的和生活用品，”林默对云瑶说，“你……要一起去吗？”
云瑶原本有些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立刻从沙发上站起，脸上那点小情绪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新环境的好奇与探索欲：“凡间集市？本仙正欲考察一番！”
林默看着她瞬间焕发的神采，心里那点后悔立刻烟消云散——带她出去，至少能让她消耗点精力，总比在家研究各种“法器”强。
出于经济考虑和便捷性，林默选择了他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二手电动车作为交通工具。当他推出那辆小电驴时，云瑶围着他转了两圈，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嫌弃。
“此乃……坐骑？”她指着电动车，语气颇为失望，“如此简陋，速度定然迟缓，如何能及仙界祥云之万一？”
林默没好气地跨上车，拍了拍后座：“爱坐不坐。祥云没有，只有这个。要不您老自己飞过去？”
云瑶哼了一声，虽然不满，但还是动作略显笨拙地侧身坐上了后座。她似乎对这种“凡间坐骑”的乘坐方式很不习惯，双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坐稳了，抓住我衣服。”林默提醒了一句，拧动电门，电动车发出轻微的嗡嗡声，平稳地驶出了小区。
一开始，一切顺利。清晨（虽然已近中午，但对周末的林默来说仍是清晨）的空气还算清新，微风拂面。云瑶起初有些紧张，身体僵硬，但很快就被沿途的车流、行人、店铺所吸引，左顾右盼，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绑定物，那四方奔跑的铁盒子是何物？”
“汽车。”
“那些闪烁不停的亮光是何法术？”
“霓虹灯，广告牌。”
“为何众人皆低头看手中法器？”
“……玩手机。”
林默一边小心驾驶，一边充当着尽职的解说员，感觉自己像个带娃春游的幼儿园老师。
然而，平静总是短暂的。
当他们采购完一大袋泡面、零食和日用品，准备返回时，问题出现了。由于买的东西较多，电动车动力本身就不足，加上有点轻微的上坡，车速明显慢了下来。
云瑶坐在后面，感受着这“迟缓”的速度，看着旁边一个个步行的人都超过了他们，眉头越皱越紧。仙人的优越感（或者说对效率的追求）让她无法忍受这种“龟速”。
“此坐骑实在太慢！”她不满地抱怨，“照此速度，何时才能返回洞府？”
林默专注于路况，随口答道：“慢点安全，马上就到家了。”
云瑶却不这么想。她觉得这一定是坐骑本身灵力不足，或者绑定物驾驶技术有问题。她决定暗中助其一臂之力。
她悄悄地将一只手按在电动车冰冷的后车架上，指尖微不可查地亮起一点白光，一股温和但持续的推动力悄然注入。
正费力爬坡的林默，突然感觉车身一轻，速度陡然提升！电动车像是被注入了强心剂，猛地向前窜去！
“诶？！”林默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捏刹车，但车速太快，而且方向似乎有点不受控制！
“你干了什么？！”他扭头冲着身后的云瑶吼道。
云瑶却一脸“深藏功与名”的淡然：“本仙略施小术，助它一程罢了。看，速度快多了吧？”
“快个屁！要失控了！”林默看着前方不远处的小区入口，以及那根需要刷卡才能抬起的停车杆，魂飞魄散！
他拼命想要控制方向，减速，但那股仙术带来的推力异常顽固，电动车如同脱缰的野马，歪歪扭扭地朝着栏杆直冲过去！
门口值班的保安也发现了这辆失控的电动车，惊得从岗亭里探出身大喊：“喂！停下！快停下！”
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哐当！！咔嚓！！”
一声巨响！
电动车的前轮结结实实地撞在了那根可怜的栏杆上！木质（或者说仿木）的栏杆应声而断！前半截耷拉下来，后半截还顽强地连在基座上。
电动车也终于在这猛烈撞击下停了下来，林默和云瑶都被惯性带得向前一冲，幸好林默双脚撑地稳住了，云瑶也及时抓住了他的衣服，才没摔下去。
断裂的栏杆、散落在地上的购物袋、冒着冷汗的林默、一脸茫然的云瑶，以及从岗亭里冲出来、脸色铁青的保安，构成了一幅极其尴尬的画面。
“你们怎么回事？！怎么开的车？！眼睛长哪儿去了？！”保安大叔气得胡子都在抖，指着断裂的栏杆，“这栏杆是你们撞断的！赔钱！”
林默看着那根断裂的栏杆，感觉自己的心也在滴血。他狠狠地瞪了云瑶一眼，后者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帮了倒忙，缩了缩脖子，但嘴上还不肯认输：“谁让此物如此脆弱……”
林默懒得理她，赶紧下车，对着保安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大叔！刚才车突然失控了，不是故意的！我们赔！一定赔！”
他一边道歉，一边从钱包里掏出所剩不多的现金，心里计算着这个月又要吃多少天泡面才能省出这笔意外开支。
保安看着林默态度诚恳，又看了看旁边那个穿着古怪、眼神飘忽的姑娘，叹了口气，接过钱，嘟囔着：“年轻人，骑车注意点！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这样，报警处理了！”
“是是是，一定注意！谢谢大叔！”林默陪着笑脸，赶紧扶起电动车（前轮似乎有点歪了），捡起散落的东西，在周围住户好奇的目光中，灰溜溜地推着车，带着云瑶往家走。
一路上，林默沉默不语，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云瑶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副样子，几次想开口，又咽了回去。直到快到楼下，她才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几间坐骑……质量也太差了……”
林默猛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压抑的怒火和深深的无力感：
“是啊，质量差。所以求求你，高抬贵手，别再‘帮’它了，行吗？”
云瑶被他看得低下了头，这次，终于没再反驳。
林默推着瘸了腿的电动车，看着手里轻飘飘的、几乎花光了他所有现金的购物袋，再想想即将到来的维修费……
他感觉，这个月的“废柴”生活，恐怕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纯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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