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云珩,”她开口,嗓音依旧娇软,却像淬了冰的细针,一字一句,清晰地扎向他,“两年了,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她微微歪头,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片,刮过他略显苍白的脸,和他那身依旧纤尘不染、却难掩疲惫的白色西装。
“永远把所谓的涵养、你那可笑的自尊和骄傲,摆在第一位。”
她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眼神锐利如刀。
“连身边这点烂桃花都处理不干净,黏黏糊糊,拖泥带水,最后还得自己跟上去收拾残局,惹上一身腥。”
她顿了顿,红唇边的讽刺笑意加深,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无可救药的失败品。
“所以,你真的没必要跟我解释什么。”
她微微抬起下巴,那双狐狸眼里再无半分过往的情意,只剩下彻骨的疏离与淡漠,清晰地吐出最后那句话,如同最终宣判:
“我们已经分手了。”
这话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段云珩的心口。
他浑身猛地一颤,冷白的脸颊瞬间血色尽褪,连唇色都变得有些发白。
那双氤氲的丹凤眼中,想要解释的迫切被巨大的痛楚和难以置信所取代。
他看着她冰冷决绝的眼神,听着她那句“我们已经分手了”,只觉得一股灭顶的绝望和恐慌瞬间将他吞没。
他猛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腕,像以前无数次闹别扭时那样,不让她离开。
然而,乔眠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轻盈地一个侧身,避开了他的碰触。
她甚至没有回头,只留给他一个决绝而美丽的背影,和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淡淡的、让他魂牵梦萦却又无比残忍的玫瑰冷香。
段云珩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指尖冰凉。
他怔怔地看着她消失在公寓大门后的身影,那双氤氲的丹凤眼中,最后一点光芒也彻底熄灭,只剩下无边的痛苦和悔恨,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靠着冰冷的墙壁,缓缓滑坐下去,将脸深深埋入掌心,白色西装的袖口上,悄然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回到温暖安静的公寓,乔眠卸去一身华丽的装扮与精致的妆容。
温热的水流冲刷掉晚宴上的喧嚣与沾染的复杂气息,也仿佛洗去了方才与几个男人周旋的疲惫。
她换上柔软的丝质睡裙,慵懒地陷进沙发里,这才拿起手机。
屏幕上显示着陆澈发来的好几条未读消息,大多是分享日常和表达想念,最新一条是几分钟前发来的,带着点委屈的抱怨:
【澈哥哥:眠眠妹妹!我哥这两天不知道发什么疯,天天逼着我学什么鬼礼仪!站姿坐姿走路说话……烦都烦死了![小狗耷拉耳朵.jpg]】
乔眠看着那条消息,几乎能想象出陆澈皱着俊朗的眉头、一脸不情愿却又不敢反抗兄长的模样,不由得轻笑出声。
她指尖轻点,回了条语音,嗓音带着刚沐浴后的微哑和放松的娇软:
“澈哥哥乖,等你出师了请你吃饭~”
发完消息,她起身走向窗边,准备拉上窗帘,结束这漫长的一天。
然而,当她不经意地向下望去时,动作却微微一顿。
楼下路灯旁,那个穿着白色西装的清冷身影,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姿势,靠墙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段云珩。
他竟然还没走。
昏黄的光线勾勒出他蜷缩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落寞。
带着一种固执的、不肯离去的绝望。
乔眠静静地看着楼下那个身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里也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在看一件与己无关的街景。
过了几秒,她面无表情地,干脆利落地,“唰”地一声拉上了厚重的窗帘,彻底隔绝了窗外的一切。
第二天清晨。
乔眠刚用完简单的早餐,门铃便响了。
她打开门,门外站着乔家老宅的管家,神色一如既往的恭敬,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欲言又止。
“四小姐,老爷子吩咐我来接您过去。”管家微微躬身。
乔眠点了点头,并未多问,随手拿起手包便准备出门。
然而,在她踏出公寓大门,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楼下时,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楼下那片空地上,已经空无一人,仿佛昨夜那个蜷缩在墙角的白色身影,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管家的目光也随着她一起看向那片空地,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清晨到来时,确实看到了那位段家少爷失魂落魄地坐在那里,一身昂贵的白色西装皱巴巴的,带着晨露,脸色苍白得吓人。
见到他来了,也只是抬起那双布满红血丝、空洞洞的丹凤眼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便默默地、脚步有些踉跄地离开了。
但看着乔眠此刻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晨起慵懒的侧脸,管家最终还是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主人家的事,不是他一个下人该多嘴的。
乔眠收回目光,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她优雅地迈开步子,走向等候的轿车。
轿车平稳地驶入乔家老宅。
当她跟着管家步入气氛明显比往日更显正式和凝重的客厅时,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客厅内,乔老爷子端坐主位,神色沉稳。他的下手边,坐着乔韬威及其夫人,两人脸上都带着恰到好处的、略显拘谨的笑容。
而真正让乔眠感到些许讶异的是坐在另一侧沙发上的几人。
那是一对气质极为出众的中年夫妇。
男子面容英俊,虽已至中年,依旧能看出与陆行俞相似的冷峻轮廓,只是更添岁月沉淀的威严。
而他身旁的女士,则是一位容貌美丽、带着明显混血特征的贵妇,深目高鼻,肌肤白皙,气质高雅,此刻正含笑与乔老爷子低声交谈着。
陆父陆母。
乔眠立刻意识到了他们的身份。
能让乔韬威夫妇都显得拘谨,也只有地位远超乔家的陆家核心人物了。
陆行俞依旧冷漠,穿着剪裁完美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如松,混血的面容如同精心雕琢的雕塑,浅灰色的眼眸淡漠地落在某处虚空,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矜贵与疏离。
乔清初和乔沁则安静地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
乔清初努力维持着温婉端庄的仪态,但微微紧绷的嘴角泄露了她的紧张。
乔沁则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
这阵仗……是在商量陆行俞和乔清初的婚约?
她的出现,如同在一幅色调沉静的古典油画中,骤然投入了一抹鲜活亮丽的色彩,瞬间打破了客厅原有的氛围。
她今日穿了一件浅绿色的旗袍。
旗袍的颜色清雅如初春的新叶,将她冰雪雕琢般的清冷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贴身的剪裁完美勾勒出她婀娜曼妙的曲线,不盈一握的纤腰,饱满的胸型,以及旗袍开叉处若隐若现的、白皙笔直的长腿。
她未施粉黛,五官却精致得无可挑剔,浓密的长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一个髻,几缕碎发垂落颈边,平添几分慵懒的风情。
偏偏那双天生含情的狐狸眼,眼波流转间,不经意便泄露出惊心动魄的媚意。
清冷与媚态,两种极致矛盾的气质在她身上完美融合,形成一种极具冲击力的美,让人移不开眼。
“爷爷。”乔眠仿佛没有察觉到客厅内因她到来而产生的细微凝滞,步履从容地走到乔老爷子身边,嗓音带着晨起的娇软,自然地唤了一声。
这一声,如同珠玉落盘,娇糯动人,瞬间唤回了众人的心神。
陆父陆母的目光,几乎是立刻,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艳与审视,落在了乔眠身上。
他们自然早就听说过这位乔家四小姐的光辉事迹——当众对长辈泼酒、把周家公子打进医院、行事张扬跋扈……
调查资料里的形容词几乎与“粗鲁无礼”、“麻烦精”划等号。
然而,此刻亲眼见到真人,两人眼底都难以抑制地闪过一丝清晰的讶异。
怎么看也和调查资料里那个粗鲁无礼、嚣张跋扈的形象对不上。
陆父那双与陆行俞极为相似的浅灰色眼眸中掠过一丝极快的考量。
他久居上位,看人极准,这乔家四小姐绝非池中之物,那份美丽之下,藏着的是不为人知的锋芒。
陆母混血的面容上优雅的笑容不变,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却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将乔眠从发梢到指尖都细细打量了一遍。
这女孩身上有种矛盾又和谐的气质,清冷与妩媚并存,看似柔弱,眼神却清澈坦荡,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韧劲。
两人都是见过大风大浪、阅人无数的人精,并未立刻凭固有印象下判断,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观察,目光中带着审视与衡量。
乔韬威和他的夫人脸色则明显不太好看。
他们一向不喜乔眠这过于扎眼的美貌和不受控制的性子,觉得她上不得台面。
但此刻在陆家人面前,他们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勉强维持着僵硬的笑容,眼神里却难掩对乔眠的排斥和不待见。
乔清初努力维持的温婉笑容几乎快要挂不住,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乔沁则低着头,用愤恨的眼神偷偷剜着乔眠那身勾勒出完美曲线的旗袍。
陆行俞自乔眠进来后,淡漠的目光似乎不经意地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
当看到她今日这身清雅又不失风情的旗袍装扮时,他浅灰色的眼眸深处,几不可察地掠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如同冰湖被投入一颗微小的石子。
但很快,他便恢复了那副冰冷疏离的模样,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乔老爷子见乔眠来了,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朝她招了招手:“眠眠来了,快过来坐。”
乔眠仿佛浑然不觉自己成了焦点,她袅袅娜娜地走过去,姿态优雅地在乔老爷子身边的空位坐下。
露出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带着晚辈礼貌的微笑,算是打过了招呼。
乔老爷子见乔眠坐定,目光转向陆父陆母,脸上带着沉稳的笑意,语气平和地说道:
“关于行俞和清初的婚事,我们之前也商议过几次。我特意请人看过了,两周之后,是个难得的黄道吉日,宜订婚纳彩,不知亲家觉得如何?”
陆父陆母闻言,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带着心照不宣的考量。
他们的视线再次掠过安静坐在乔老爷子身边的乔眠,那抹浅绿色的身影实在太过耀眼,很难让人忽视。
但他们的目光最终还是落在了努力维持着端庄姿态的乔清初身上。
乔家虽然与陆家地位相差不小,但乔清初在外经营多年的“温婉贤淑、知书达理”的名声,确实符合他们对未来儿媳的基本要求。
对于陆家这样的家族而言,联姻更看重的是女方是否具备作为未来主母的素养,能否打理好内务,维持家族体面,而非商业上的直接助力。
陆母脸上重新挂起优雅得体的笑容,率先开口,声音温和:
“乔老选的日子自然是好的。清初这孩子,我们也是看着长大的,性子沉稳,礼仪周到,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陆父也微微颔首,语气带着属于上位者的沉稳:
“既然日子合适,两个孩子也早有默契,那就这么定下来吧。具体的细节,下面的人会对接好。”
这话一出,几乎就是正式敲定了陆行俞与乔清初的婚约。
乔韬威夫妇脸上立刻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和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乔家借此更上一层楼的光明前景。
乔清初更是心头狂喜,强忍着才没有失态,只是微微垂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新嫁娘的羞涩。
乔沁在一旁看得眼热,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暗自咬牙。
而一直沉默伫立的陆行俞,在听到父母最终拍板时,浅灰色的眼眸几不可察地落在了乔眠身上。
他清晰地捕捉着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可是乔眠依旧慵懒地靠在乔老爷子身边,纤长的手指随意地把玩着旗袍袖口精致的盘扣,那双狐狸眼清澈见底,仿佛刚刚被敲定的,只是一件与她毫不相干的、诸如“今天天气不错”之类的寻常事。
她甚至还在乔老爷子看向她时,回以一个乖巧温顺的浅笑。
这种彻头彻尾的、事不关己的漠然,比任何激烈的反应都更让陆行俞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窒闷。
他下颌线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随即移开视线,重新恢复了那副冰雕般的冷漠姿态。
乔老爷子何等精明,将陆行俞那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
他心下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带着慈祥的笑容,侧头对乔眠叮嘱道:
“眠眠,两周后你姐姐订婚,你可一定要到场,不许胡闹,知道吗?”
乔眠抬起眼眸,那双狐狸眼弯起,漾开一个无比乖巧甜美的笑容,嗓音又软又糯,带着全然的顺从:
“知道啦爷爷,姐姐订婚这么大的喜事,我怎么会胡闹呢?”
一直强压着激动和得意的乔清初,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端起未来陆家主母的端庄架子,脸上挂着温婉得体的笑容,目光落在乔眠身上,语气带着姐姐对妹妹的“关切”和隐隐的教训意味:
“妹妹能这么想就最好了。”
乔清初声音柔和,却刻意放缓了语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
“订婚宴上来往的都是有头有脸的客人,不比平时在家里。妹妹到时候言行举止可要多注意些,要端庄,守礼,别再像以前那样莽撞任性,免得失了体面,让人看了我们乔家的笑话。”
客厅内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微妙。
陆父陆母神色不变,但眼神深处对乔清初这番急于表现、甚至有些打压妹妹的言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
乔韬威夫妇脸上则闪过一丝尴尬,暗恼乔清初沉不住气,在这种场合说这些。
而陆行俞,在乔清初话音落下的瞬间,浅灰色的眼眸倏地转向她,目光冰冷锐利,带着毫不掩饰的警告。
乔清初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冰冷视线刺得心头一慌,脸上的温婉笑容瞬间僵硬。
乔眠并未动怒,甚至脸上的笑容都未曾减少分毫。
她只是微微抬起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目光越过乔清初,直接落在了一直沉默的陆行俞身上。
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仿佛真的在虚心求教,红唇轻启,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姐夫。”
她清晰地吐出这两个字,成功地看到陆行俞浅灰色的眼眸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握着的指节微微泛白。
“你也觉得……我以往的行为,失了分寸,会丢了乔家和陆家的体面吗?”
这一声“姐夫”,叫得清晰而疏离,猝不及防地刺入了陆行俞的耳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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