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南边的青石镇,有户姓陈的大家族,祖上出过大官,留下不少老物件。
其中有一块祖传的羊脂白玉佩,巴掌大小,雕着繁复的螭龙纹,玉质温润,据说能辟邪护主。
但这玉佩有个铁打的规矩——只传嫡长媳,而且,佩戴者绝不能在有月亮的夜里,独自对着水井或者镜子取下玉佩。
老人们说,这玉认主,也镇着些东西,离了身,尤其是在那种时辰、那种地方,容易让“原主”找回来。
这规矩一代代传下来,陈家的媳妇们都谨记在心。
到了陈守业这一代,娶的媳妇叫玉娥,是镇上郎中家的女儿,识文断字,人也长得俊俏,就是对那些老规矩不太上心,觉得是迷信。
玉娥过门后,婆婆郑重的把玉佩传给了她,反复叮嘱那条禁忌。
玉娥接过玉佩,入手温润滑腻,确是块好玉,心里喜欢,但对婆婆的话,只是嘴上应着,没太往心里去。
这年中秋,月亮又圆又大,明晃晃地挂在天上。
陈守业去邻县收账未归,玉娥一个人在家。
她坐在院里的水井边洗衣裳,井水映着月光,波光粼粼。
洗着洗着,她觉得脖子被玉佩的丝线勒得有些痒,便顺手将玉佩解了下来,想松快松快。
玉佩离身的那一刻,她莫名地打了个寒颤,井水里晃动的月光似乎也冷了几分。
她没在意,把玉佩随手放在井沿上,继续洗衣。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井水中的月亮倒影里,好像……多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模模糊糊,穿着旧式的衣裙,就站在她身后,低着头,看不清脸。
玉娥心里一咯噔,猛地回头!
身后空空如也,只有月光洒满的院落。
她松了口气,以为是眼花了。
可当她转回头,再看向井水时,浑身的血液几乎要凝固了!
井水中的那个模糊人影,并没有消失!
而且,它抬起了头!
那是一张极其美艳,却又毫无血色的脸,柳叶眉,丹凤眼,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笑意。
最让玉娥头皮发麻的是,那张脸,竟然和她自己有七八分相似!只是眼神空洞冰冷,带着一种非人的邪气。
水中的“玉娥”对着她,缓缓抬起了手,指向了井沿上那块羊脂白玉佩。
玉娥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也顾不得玉佩了,连滚带爬地冲回屋里,死死闩上了门。
当天晚上,玉娥就发起了高烧,胡话不断,双手在空中乱抓,喊着“井里有人!”“她把我的脸拿走了!”。
请了郎中来看,说是惊惧过度,开了安神的药,吃下去却不见好转。
更诡异的是,她的容貌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光滑的皮肤,渐渐失去光泽,眼角嘴角开始出现细小的、不符合她年龄的皱纹。
最明显的是她的眼神,以前是清亮亮的,现在却时常显得空洞、麻木,偶尔还会流露出一丝与她本性不符的、阴冷的怨毒。
陈守业回来后,见妻子变成这副模样,又惊又痛。
追问之下,玉娥才断断续续说了那晚井边的事。
陈守业一听,脸色大变,冲到井边,哪里还有玉佩的影子?
他找来族里最年长的三叔公。
三叔公听完,捶胸顿足:“造孽啊!那是玉佩里镇着的‘祖孽’!是前朝一个含冤而死的陈家先祖妾室!你坏了规矩,让她借着月光井水显了形,她这是要……要借你的身子还魂啊!”
“三叔公,您可得救救玉娥啊!”陈守业哭着跪下。
三叔公沉吟良久,脸色凝重:“法子……有一个,叫‘引玉归窍’。但凶险万分,成了,人玉两安;不成……玉娥可能就彻底被那东西占了身子!”
他让准备三样东西:一只纯黑、未阉割过的公鸡,一碗浸泡过七年老陈艾的糯米,还有……一盆玉娥的指尖血。
仪式在第二天子时进行。就在那口老井边。
三叔公让人用艾草糯米在井口周围撒了一个圈子,把精神萎靡、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浑浊的玉娥扶到圈中。
他则手持那把用来取指尖血的银针,和那只不断扑腾的黑公鸡。
“守业,我待会儿用针取血,血滴入碗,你立刻把鸡血抹在玉娥眉心!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绝不能手软!”三叔公肃然道。
陈守业紧张地点点头。
三叔公深吸一口气,用银针飞快地刺破玉娥的十指指尖,鲜红的血珠滴入准备好的白瓷碗中。
就在第十滴血落入碗中的刹那,异变陡生!
井口猛地冒出一股浓烈的、带着胭脂香和腐朽气的白雾!
玉娥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脸上五官扭曲,时而露出她原本痛苦的表情,时而变成那张井中见过的、美艳而怨毒的脸孔!
她喉咙里发出两种声音交织的怪响,一种是她的哀嚎,另一种是尖细阴冷的女人笑声!
“快!鸡血!”三叔公急喝。
陈守业手忙脚乱,抓起黑公鸡,用刀划破鸡冠,将滚烫的鸡血抹在玉娥眉心!
“嗤——!”
像是烧红的烙铁烫进了冰水,玉娥眉心冒起一股青烟,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啸!
她猛地挣脱了搀扶,扑向井口!
就在这时,那井沿的石头缝隙里,突然射出一道温润的白光——正是那块失踪的羊脂白玉佩!
它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倏地飞起,直直地投向玉娥的胸口!
玉佩触碰到玉娥身体的瞬间,她发出一声长长的、如同叹息般的呻吟,整个人软软地倒在地上,昏死过去。
她脸上那不属于她的怨毒神情消失了,但脸色苍白如纸,眉心那点鸡血如同一个诡异的朱砂痣。
井口的白雾渐渐散去,那股邪异的气息也消失了。
玉娥被抬回屋里,昏睡了三天三夜才醒过来。
人虽然救回来了,但元气大伤,身体一直很虚弱,容貌也未能完全恢复往日的娇艳,总是带着一丝病态的苍白和惊悸后的痕迹。
那块祖传的玉佩,被三叔公亲自用符水清洗后,重新戴回了玉娥身上,并严厉告诫,除非身死,否则绝不可再在有月之夜于水边镜前取下。
自那以后,玉娥像是换了个人,变得沉默寡言,对陈家祖上传下的所有规矩都敬畏有加,再不敢有丝毫违背。
而那口老井,也被用青石板彻底封死,再无人使用。
青石镇陈家关于祖玉的禁忌,自此成了家族内部口耳相传、绝不外泄的秘辛。
只是偶尔有深夜,值夜的下人似乎还能听到那封死的井口下面,传来极细微的、像是女子低低啜泣又像是冷笑的声音,幽幽不绝。
而玉娥,终其一生,都再也不敢在月明之夜,独自靠近任何能映出倒影的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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