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山脚下有条黑水溪,溪上有座三孔石桥,叫送魂桥。
桥不高,水不急,但村里老辈人传下话来,说这桥邪性,尤其是半夜子时,一个人过桥,有三样东西不能捡:
桥头草窠里的铜钱不能捡,那是买路财;
桥墩石缝里的野花不能捡,那是迷魂香;
最要紧的是——桥当中用红头绳系着的东西,哪怕是个金元宝,也绝不能碰!
那是“替身饵”,谁捡了,就得留在桥上,替那淹死鬼一直站下去。
这规矩,村里跑夜路的、打更的都知道。
可外乡人不清楚。
这年夏天,有个走村串户的货郎,姓崔,大伙儿叫他崔扁担。
他贪近道,半夜从邻村收账回来,要过这送魂桥。
那晚月亮被云遮着,四野漆黑,只有溪水哗哗作响。
崔扁担挑着担子,哼着小调走上桥。
走到桥中央,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
他低头细看,借着微弱的天光,发现桥板缝里,竟卡着一个小巧玲珑的银镯子!
那镯子做工精细,还系着一截褪了色的红头绳,在黑暗里隐隐反着光。
崔扁担的心立刻活络起来。
他放下担子,蹲下身,抠出那银镯子,在手里掂了掂,分量不轻。
“嘿,运气不错!定是哪家娃子弄丢的,便宜老子了!”
他想起关于桥上捡东西的传言,心里掠过一丝犹豫。
可看着那实实在在的银子,贪念像野草般疯长。
“什么替身饵,吓唬人的!老子走南闯北,啥没见过?”
他顺手把银镯子揣进怀里,重新挑起担子,吹着口哨过了桥。
怪事,从他过了桥就开始了。
起初,只是觉得肩膀上的扁担忽然沉了许多,像是另一头挂了块大石头。
他回头看看,货担好好的,没什么异常。
接着,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很轻,啪嗒,啪嗒,像是光着脚踩在石板路上,不紧不慢地跟着他。
崔扁担心里发毛,猛地回头。
身后空荡荡的,只有那座黑黢黢的石桥静静地卧在溪上。
“妈的,见鬼了。”
他骂了一句,加快脚步。
可那脚步声如影随形,他快,那声音也快;他慢,那声音也慢。
而且,越来越近,仿佛就贴在他身后。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开始感觉脖子后面凉飕飕的,像是有人对着他吹气。
一股若有若无的、溪水淤泥的腥气,钻进他的鼻孔。
崔扁担吓得魂飞魄散,撒腿就跑。
可那扁担沉得像是生了根,怎么也跑不快。
身后的脚步声和那冰冷的吹气感,却越来越清晰。
他不敢回头,拼命跑回寄宿的村口破庙,一头撞进门,死死抵住,大口喘气。
怀里的银镯子,冰凉刺骨,像是揣着一块冰。
这一夜,崔扁担没能睡着。
总觉得庙门外有东西,来回踱步,啪嗒,啪嗒。
偶尔,还传来小孩低低的、委屈的哭泣声。
第二天,崔扁担就病倒了。
不是寻常病症,而是浑身骨头缝里都疼,尤其是肩膀,像是被什么东西坐了一夜,又酸又沉。
脸色青灰,眼窝深陷。
他挣扎着想离开这邪门的地方,可挑起担子,没走几步就气喘吁吁,那扁担重得如同千斤巨石。
更诡异的是,他发现自己……走不了了!
不是腿脚不便,而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扯着他,拽着他,非要他往回走,回到那座送魂桥上去!
他往东,那力量就往西拉;
他往南,那力量就往北扯。
折腾了半天,他发现自己竟然又回到了桥头!
崔扁担瘫坐在桥头,面如死灰。
他看着怀里那个冰冷的银镯子,终于明白,自己真的捡了不该捡的东西,惹上了甩不掉的“债”。
从那天起,崔扁担就“住”在了送魂桥上。
他再也无法离开桥头百步远。
尝试几次,都会被那股无形的力量拖回来,累得半死。
他的货担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人也变得痴痴傻傻。
白天,他就在桥头呆坐,对着河水喃喃自语;
晚上,他就蜷缩在桥洞下,听着那永无止境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和小孩的哭泣声。
村里人起初还可怜他,给他送点吃的。
可见了他那副失魂落魄、又被无形锁链捆在桥头的模样,也都心里发寒,不敢靠近。
只是远远地把食物放在桥头。
崔扁担迅速衰老下去,头发胡子纠结在一起,浑身散发着水腥和腐朽的气味。
他的眼神,变得和溪水一样空洞。
后来,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之后,人们发现崔扁担不见了。
只有他经常坐着的桥头石板上,放着他当初捡到的那个银镯子,旁边,还多了一双小小的、湿漉漉的脚印。
有人说,他终于找到了“替身”,自己解脱了。
也有人说,看到那天晚上,崔扁担和一个模糊的、穿着红肚兜的小孩影子,手拉着手,一起消失在了桥下的黑水溪里。
自那以后,送魂桥的规矩,传得更远,也更令人敬畏。
尤其是那系着红头绳的东西,再贪财的人,也不敢多看一眼。
只是,偶尔有夜归的村民,似乎还能看到桥头上坐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像是在等人,又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而桥下的黑水溪,夜深人静时,那哗哗的水声里,也仿佛夹杂着货郎担子吱呀吱呀的声响,和一个小孩低低的、永不满足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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