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会儿，困意袭来。
昨天高考结束的疲惫和今天早上的情绪大起大落，让他精神消耗很大。
陈默索性关掉电视，倒在床上，拉过薄毯盖住肚子。
窗外蝉鸣依旧聒噪，但此刻却成了催眠的白噪音。
陈默闭上眼，强迫自己不去想苏瑶苏阳那两张恶心的脸，不去想父亲前世的病容，只专注于即将到来的“第一桶金”计划。
想着想着，意识渐渐模糊，沉沉睡去。
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梦里光怪陆离，一会儿是父亲躺在IcU的苍白面孔，一会儿是苏瑶刻薄的嘲笑，最后定格在渣土车刺眼的灯光和刺骨的剧痛上。
陈默猛地惊醒，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
房间里光线已经暗了不少。他抓起枕边的老诺基亚，按亮屏幕。
下午4点15分。
聚会是五点，该出发了。
陈默坐起身，甩了甩头，试图把噩梦的残留甩掉。
陈默下床，趿拉着拖鞋走进狭小的卫生间。
拧开水龙头，冰凉的自来水哗哗流下。他双手捧起水，用力泼在脸上，冰凉的刺激让他瞬间清醒了不少。
又捧了几捧水，仔细洗了把脸，额前的碎发被打湿，贴在皮肤上。
看着镜子里那张年轻却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郁和锐气，并带着年轻的朝气的脸。
“还是这么帅气……”
陈默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该走了。”
陈默回到房间，换上了一件干净的白色t恤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
从抽屉里拿出那个沉甸甸的铁皮小猪存钱罐，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当场砸开。
现在砸开动静太大，会引起母亲注意。陈默打算等聚会回来再处理。
最后，他揣上仅有的几十块零钱和那部老旧的诺基亚，走出了家门。
“妈，我去聚会了！”
陈默朝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哎，去吧！少喝点酒啊！早点回来！”
张桂芳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带着关切。
“知道了！”陈默应着，关上了家门。
六月初的下午，阳光依旧有些灼热，但比正午温和了许多。
陈默沿着熟悉的街道向“好再来”大排档走去。
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自行车叮铃铃驶过。
陈默的脚步不疾不徐，脑子里还在复盘着世界杯的赛程和可能的赔率。
走到一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陈默的目光无意间扫过马路对面。
一个穿着素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安静地站在树荫下。
她身形纤细，微微低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垂在肩头，侧脸线条柔和。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整个人透着一股沉静的书卷气。
是温婉。
她似乎也是去聚会的方向，正安静地等待着过马路。
陈默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几秒。
前世，他对这个安静得像朵小花的学霸校花几乎没什么印象，所有的注意力都扑在了张扬的苏瑶身上。
此刻再看，那份安静内敛的气质，在喧嚣的夏日午后，竟显得格外清新。
绿灯亮起。
温婉抬起头，似乎也看到了马路这边的陈默。
她的眼神清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腼腆，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便随着人流安静地走过斑马线。
陈默也迈开脚步，两人隔着一段距离，一前一后地朝着同一个方向走去。
陈默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温婉似乎也没有。
空气中只有蝉鸣和脚步声。
转过街角，已经能看到“好再来”那熟悉的红底黄字招牌。
远远地，就能听到里面传出的喧闹声，同学们显然已经来了不少。
“默子！这边！这边！”
一个熟悉的大嗓门极具穿透力地响起。
只见陆川正站在大排档门口，兴奋地挥舞着手臂。
陆川今天穿了件花里胡哨的夏威夷风衬衫，头发似乎还特意抓过，脸上洋溢着毫无阴霾的笑容。
看到陈默，陆川几步就窜了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陈默一个趔趄。
“卧槽！你小子真磨蹭！还以为你睡过头不来了呢！”
陆川用力拍着他的背，嗓门依旧洪亮，“快快快，人都来了大半了！老班特意给你留了位置！”
陆川的热情像一团火，瞬间驱散了陈默心头最后一点阴霾。
陈默看着陆川那张充满活力的脸，前世雨夜里那声撕心裂肺的呼喊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也笑着锤了陆川肩膀一拳。
“这不来了么？你急什么？”
“走走走！”陆川不由分说，搂着他就往里面推。
刚掀开大排档油腻腻的塑料门帘，一股混杂着饭菜香、啤酒味和年轻人汗味的喧嚣热浪就扑面而来。
大厅里十几张桌子拼成了几大排，几乎坐满了人。
男生们勾肩搭背地吹牛打屁，女生们则三五成群地叽叽喳喳，空气中弥漫着毕业特有的兴奋和一丝离别的感伤。
“看！谁来了！”陆川扯着嗓子吼了一声，顿时吸引了不少目光。
“哟！陈默！稀客啊！”
“学霸来了！”
“来来来，这边坐！”
几个平时关系还不错的男生纷纷笑着招呼。
陈默也笑着点头回应，目光扫过人群。
陈默看到了坐在角落安静喝果汁的温婉，也看到了……
在靠近里面、位置最好的一桌，苏瑶正被几个女生簇拥着，如同众星捧月。
她今天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条亮眼的碎花吊带裙，脸上化着精致的妆，正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她旁边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谁的。
当苏瑶的目光扫过门口，看到被陆川搂着肩膀进来的陈默时，她脸上的笑容明显僵了一下，随即撇了撇嘴。
露出一丝毫不掩饰的嫌弃和不耐烦，迅速转回头去，继续和身边的女生说笑，仿佛没看见他一样。
陈默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神没有丝毫波动，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
陈默无视了苏瑶，跟着陆川走向老班特意留的位置，正好和温婉一桌，离苏瑶那桌不远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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