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给你堂哥也买一套衣服，咱俩去看看吧，我再买一套结婚的喜服，剩下的就不买了，离我家太远了，拿着不方便。”
邱燕想起来高志远来她家的时候外面穿的好好的，一动弹的时候，露出里面穿的衬衫有一块补丁。
“好啊，那我带你去男装那边。”
两人逛了一圈，都没挑出什么。
“这些也太土了，我带你去对面的，商店看看，那里新开了几家男装店，据说挺时髦，我都没去看过。”
高丽娜也很感兴趣，平常她自己也不喜欢逛街。
国营百货大楼对面都是个人经营的，款式新，种类多，价格便宜，服务态度也好，里面的货物很多来自南方。
有的国营服装厂员工把微瑕疵的商品，故意伪造成残次品，低价卖给“倒爷”。
或者盘点库存时，故意漏掉一些，倒卖出去。
东北有段时间就行的“尿素”西装，就是“倒爷”从纺织厂倒货，拉走一车从日本运来的包装布料，以为是做衣服用的，上面用日语写得“尿素”。
面料是尼龙编织袋，呈浅黄色或者乳白色。
谁也看不懂日本字，以为是新的面料，就拿去做了西装，裤子。
“尿素”衣服一度成为“潮流”。
1982年到1987年间，是个体户经营的爆发期。
高丽娜拉着邱洁走进了店铺，老板正悠闲的躺在摇椅上，一边摇着，一边聚精会神听着收音机，并没有注意到来人了
收音机里传出来单田芳的《杨家将》，
他独特的嗓音从里面响起，
道德三皇五帝，功名夏后商周， 五霸七雄闹春秋，顷刻兴亡过手。
青史几行名姓，北邙无数荒丘， 前人种地后人收，说什么龙争虎斗！
惊堂木一响，《杨家将》便开始了。
“老板！起来赚钱了！”高丽娜调皮的喊道。
老板这才起身，声音热情，“来，两位顾客随便挑随便选。”
老板是个年轻的小伙子，穿着时髦的牛仔裤，花衬衫，在屋里也带了一个蛤蟆镜，商标都还挂在上面。
“老板你在屋里还带着墨镜，能看的见吗？”高丽娜爽朗的笑着。
老板也不生气，笑呵呵的：“看过《上海滩》没？这是最流行的戴法，我去南方的进货时候，那里时髦的人都这样打扮的。”
燕被老板的模样逗笑了，开始认真挑选衣服。
店铺不大也不小，一排排的衣服挂在墙上，门口还有个塑料模特，身上套着一套深蓝色西装。
她在一堆衣服里翻找着，眼睛突然一亮，拿起一件藏青色的中山装，仔细端详着。
“这件不错，颜色耐脏，款式也大方，你堂哥穿肯定合适。”
邱燕转头看向高丽娜征求意见。
高丽娜走过来摸了摸面料，“这料子摸着也挺好，行，就它了。”
老板在一旁热情地介绍：“两位顾客真有眼光，这衣服可是今年流行的款式，我从广东进的货，面料也是好的，穿个几年都没问题，你给谁买？多高多重？”
“高？能有一米八吗？”邱燕询问高丽娜
高丽娜看向老板，“差不多就他这个身材吧？比再胖点？”
邱燕也盯着老板，然后点点头。
“等等，这件衣服多少钱？”邱燕问。
“我们店最近生意不好，本钱给你，五十块！”
“五十块！能便宜点吗？”邱燕觉得有点贵了，但是也很满意，想着结婚了，要送一件拿得出手的衣服给高志远。
“二十五！”高丽娜喊出来。
“你这小丫头，你可拉倒吧，哪有那么大幌，我进价就差不多这些了。”
“你叫谁小丫头呢？你跟我差不多大好吧？卖就卖，不卖就算了，邱燕我们走。”
高丽娜说完拉着邱燕要往门口走。
“咱就走了？”邱燕问
“嘘，别回头，别吱声，一会儿他就叫咱俩了。”
“哎，你们别走，给你个开张价35！”年轻的老板叫住她俩。
她俩还不停。
“好吧，25成交了。”老板有点无奈。
高丽娜一脸得意，“我也是售货员，在对面百货大楼上班。”
“是吗？你这么漂亮，我咋没见过你？”
老板不经意的夸奖，让高丽娜小脸通红。
“我不怎么逛街，下班就回家去了。”
“现在咱们就认识了，以后去找你也给我点优惠，交个朋友。
那你们等会儿，我给你找一件去，这个号小点。”
老板进里面拿衣服去了。
进来一个中年妇女，长得温温柔柔的，轻声轻语的问：“小飞在吗？你们看到小飞了吗？”
“我们不知道你说的是谁。”邱燕回答。
“这家店的老板啊。”
“我们不知道，我们是来买衣服的，老板去后面帮我们拿衣服去了。”
“小飞？”中年女人一边喊一边往后面走去。
“你说他去哪拿衣服？后面没人啊。”
“我不知道，我就来买个衣服。”高丽娜也去后面看看。
老板不在了？邱燕和高丽娜面面相觑，老板走了，她俩走不走？这店里还有人呢。
那中年妇女又走去旁边的店铺，“你们看到小飞了吗？”
店铺老板说，“婶儿，你又来找他啊？要我说这孩子就是不知足，有你这么好的妈，还不懂事。”
中年妇女一脸心疼的说：“这孩子，从小就爱折腾，前一阵跟他爸拌了几句嘴，说啥也不回家。”
周围的几家店铺此刻也都不忙，都出来看热闹，邱燕和高丽娜也站在外面。
那中年妇女可怜巴巴的喊：“小飞，你就出来吧，跟我回家吧，别让你爸担心了。”
高丽娜向旁边打听：“这谁啊？”
大家都爱聊八卦，一个女人说：“这个是这家店老板的后妈，对他真好啊，来找他好几次了，这个张宇飞还不知足，就躲着他后妈不见面。”
高丽娜反问道：“那你知道他为什么走吗？”
那人摇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为啥，咋还站上队了？”
不知道为啥高丽娜一见这个中年女人就没好感
邱燕拉了拉高丽娜，示意她别说了。
中年妇女又皱起眉头，担忧地说：“你看看，这店里都是啥货啊？乱七八糟的。我就怕他走歪路，这做生意得走正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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