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丹房,地火室内。
炽热的地火通过阵法被引导至赤铜丹炉之下,将炉壁烧得微微发红。空气中弥漫着“玄冰灵液”特有的寒气与其它辅药交融的奇异药香。王执事全神贯注,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按照戴擎苍之前提点的几个关键节点,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火候,投入一份份处理好的药材。
戴擎苍静立一旁,目光沉静地观察着丹炉内药力的变化。他并未亲自上手,但每当王执事手法出现细微偏差,或是火候掌控临近临界点时,他便会适时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
“王执事,此刻炉内‘雪玉髓’将化未化,寒气内蕴,火候当再降半分成,以文火慢煨,助其药性彻底释放,方能与后续的‘百年寒烟草’完美融合。”
“是极是极!”王执事闻言,立刻依言调整,心中对戴擎苍的佩服又加深一层。这年轻人对药性火候的把握,简直到了入微之境,仿佛能透视丹炉一般。
炼制过程比王执事以往任何一次都要顺利。药材投入的时机,火候的转换,药力的引导,都在戴擎苍看似随意的提点下,变得有条不紊,圆融流畅。
数个时辰后,丹炉内传来一阵清脆的嗡鸣,炉盖缝隙处逸散出缕缕冰蓝色的丹气,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
“成了!”王执事激动地低呼一声,手中法诀一变,炉盖应声而起。
只见炉底躺着九枚龙眼大小的丹药,通体呈浅蓝色,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冰霜般的纹路,丹气凝而不散,正是品质上乘的玄冰护脉散!
“九颗!全是上品!老夫炼制此丹,从未有过如此高的成丹率和品质!”王执事捧着丹药,双手微微颤抖,看向戴擎苍的目光充满了感激与惊叹,“擎苍,此次多亏有你!若非你提点,老夫绝难成功!”
戴擎苍微微一笑:“是王执事炼丹功底深厚,弟子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他刻意将功劳归于王执事,自己则隐于幕后。王执事人老成精,自然明白戴擎苍的用意,心中更是感念。
丹药很快被送往内门。不过半日,消息便传回丹房——玄冰护脉散效果显着,陈长老的火毒被成功压制,虽然未能根除,但已无大碍,足以支撑到寻得冰心丹之时。
陈长老对此甚为满意,特意赐下奖赏:王执事获得了一笔丰厚的贡献点,而“主要提出建议并协助炼制”的戴擎苍,则被额外赏赐了三百下品仙晶和一瓶对灵仙境修士大有裨益的“凝元丹”。
这份奖赏对于外门弟子而言,已算厚重。戴擎苍平静地收下,并未表现出过多欣喜。
然而,此事的影响却远不止于此。
数日后,一位身着内门弟子服饰、气息凌厉的青年来到了外门丹房。他目光如电,直接找到了正在整理药材的戴擎苍。
“你就是戴擎苍?”青年语气不算客气,但并无恶意,更多的是审视。
“正是弟子。”戴擎苍停下手中动作,不卑不亢地行礼。他感应到对方修为在真仙初期,应是内门精英。
“我乃陈师座下弟子,周毅。”青年自我介绍道,“师尊严令,此次多亏你献上良策,助王执事炼成玄冰护脉散。师尊言,你于丹道颇有天赋,待在丹房磨砺,未免可惜。这是一枚‘剑心丹’,乃师尊早年所用,对感悟剑意、凝练剑元略有裨益,赐予你了。”
说着,周毅取出一个玉瓶,递了过来。玉瓶入手温润,隐隐能感觉到其中丹药散发出的锐利之意。
剑心丹!这可是三品丹药中的极品,对于剑修而言价值非凡,远非那三百仙晶和凝元丹可比!
周围几名丹房弟子闻言,都投来羡慕甚至嫉妒的目光。
戴擎苍心中微动,陈长老此举,既是赏赐,恐怕也带着一丝考察之意。他面色如常,双手接过玉瓶,恭敬道:“多谢陈长老厚赐,弟子愧领。”
周毅点了点头,深深看了戴擎苍一眼:“好好修炼,莫要辜负了这份天赋。”说完,便转身离去,干脆利落。
戴擎苍握着装有剑心丹的玉瓶,能感受到周围投射来的各种复杂目光。他知道,经此一事,自己算是真正进入了某些内门人物的视线。福兮祸所伏,这未必全是好事。
果然,没过两天,麻烦便隐隐浮现。
这一日,戴擎苍结束丹房事务,返回翠微峰途中,被三人拦住了去路。为首之人,正是许久未曾露面的赵元明。他身边跟着的两个跟班,气息也都达到了灵仙后期,显然来者不善。
“戴师弟,好久不见,听说你最近在丹房混得风生水起啊?”赵元明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眼神阴鸷,“连内门的陈长老都对你青眼有加,赏下了剑心丹这等宝贝,真是令人羡慕。”
戴擎苍停下脚步,平静地看着他:“赵师兄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赵元明上前一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威胁,“只是提醒戴师弟,宗门之内,讲究的是根脚和实力。有些人,靠着一点小聪明和运气爬得太快,容易摔得更惨。那剑心丹……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消受的。”
他身后的两名跟班也配合着露出狞笑,隐隐形成合围之势。
戴擎苍眼神微冷。他不想惹事,但绝不怕事。体内虽然仙元未复,但凭借远超同阶的剑道境界和对力量的精妙掌控,他有信心在瞬间击倒这三人。只是,如此一来,必然暴露更多实力,与他低调恢复的初衷相悖。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赵元明!你们想干什么?!”
只见赵虎带着几名平日与戴擎苍交好的外门弟子匆匆赶来,挡在了戴擎苍身前,怒视着赵元明一行人。
“哼,我们只是和戴师弟说几句话而已,赵虎,你少多管闲事!”赵元明见对方人多,冷哼一声。
“说话需要带着人堵路?”赵虎毫不退让,“戴师弟是丹房的人,更是陈长老赏识的人,你想动他,先问问王执事和陈长老答不答应!”
提到陈长老,赵元明脸色变了变,显然有所忌惮。他狠狠瞪了戴擎苍一眼,撂下一句:“咱们走着瞧!”便带着跟班悻悻离去。
“戴师弟,你没事吧?”赵虎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多谢赵师兄和诸位师兄解围。”戴擎苍拱手道谢。他心中明白,赵虎等人的及时出现,恐怕也并非完全巧合,或许有王执事的暗中关照。
经此一遭,戴擎苍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宗门内的暗流涌动。赵元明不过是跳梁小丑,但其背后的三长老一系,恐怕不会轻易罢休。而陈长老的赏识,是一把双刃剑,既带来了庇护,也带来了更多的关注和潜在的敌人。
他回到丙字院自己的房间,布下禁制,看着手中的剑心丹和那瓶凝元丹。
“实力…还是需要更强的实力。”他喃喃自语。
仅仅表现出丹道天赋还不够,必须在明面的修为和剑道上,也展现出足够的天赋和潜力,才能更好地立足,才能更快地接触到更高层次的信息和资源,才能…有资格去探寻李姗珊的踪迹。
他将剑心丹小心收好,此丹需在剑道瓶颈时使用效果最佳。然后,他倒出一粒凝元丹服下,盘膝而坐,再次沉浸于《青岚剑典》的修炼之中。
丹田内,青岚剑元缓缓流转,比一月前已然壮大了数倍,变得更加精纯、凝练。那面虚空神镜上的裂纹,似乎也在这日复一日的温养下,微不可查地愈合了一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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