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茸起初有些紧张失措,下意识地想要扭头寻找我的身影,往我身后缩去。
但看着那些孩子眼中纯粹的好奇与毫无掩饰的善意,他慢慢放松了下来,迟疑地、试探着伸出还有些无力的小手,接过了那些饱含心意的小礼物,然后用细若蚊蚋、却足够清晰的声音小声地说:“谢谢……谢谢你们。”
孩子们顿时欢呼起来,像是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立刻七嘴八舌地围住了他,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茸哥哥,你的伤还疼吗?”“茸哥哥,你那天真的帮尊上一起打跑了大怪兽吗?它是不是特别可怕?”“茸哥哥,你额头上的印记还会发光吗?能不能再让我们看看呀?就一下下!”
阿茸被这热情的阵势问得有些不知所措,脸颊泛起红晕,却并没有表现出害怕或厌烦,反而努力地、仔细地、小声地回答着每一个问题:“嗯……好多了,不那么疼了……是尊上最厉害……我、我只是……印记……现在不亮了,要等它有力量的时候……”
看着他渐渐与同龄人产生平等而自然的交流,虽然依旧羞涩内向,言语不多,却不再是孤独地蜷缩在角落里无人问津,我心中颇感欣慰。
这份同龄人的陪伴与认同,是任何药物和力量都无法替代的良方。
而成年族人们的态度,则体现得更加实质和温厚。
他们会默默送来新鞣制过的、格外柔软亲肤的兽皮毯子;会将采集到的最新鲜、最甜美的浆果野果,挑出品相最好的那一份送来;几位擅长医药与烹饪的妇人更是主动揽下了责任,每天轮流过来,用她们娴熟细腻的手法帮忙照顾阿茸的饮食起居,替他擦拭身体,换上干净的衣物,轻声细语地和他说着话。
她们看着阿茸的眼神,充满了发自内心的怜爱与疼惜,仿佛他是部落里任何一个需要呵护的幼崽。
就连事务繁忙的棘酋长和年迈的大长老,也常常在傍晚时分抽空前来。
他们不再只是站在帐外恭敬地询问情况,而是会自然地坐下来,用温和耐心的语气与阿茸说说话,讲讲部落里重建家园的进度,或是黑沼泽中流传的一些奇特见闻与古老传说。
阿茸总是听得极其认真,大眼睛一眨不眨,里面充满了对外界的好奇与向往。
这种被整个群体真正接纳、被需要、被当作一个普通孩子一样关爱对待的感觉,如同世间最温和却也最有效的良药,无声无息地滋润着阿茸那颗曾经饱受创伤、孤独惊惧的心灵。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虽然身体依旧容易疲惫,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肉眼可见地焕然一新,眼神变得明亮而安定。
甚至连他心脉间那丝灰银色的能量,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心境的豁达与平和,流转之间变得更加顺畅自如,与他的契合度愈发增高。
一切表象,都在毋庸置疑地向好的方向稳步发展。
营地日夜回荡着忙碌而充满希望的声音,孩子们的笑声愈发响亮,大人们脸上的愁容逐渐被对未来的期盼所取代。阿茸在一点点的恢复活力,他与星辉之力的联系也在日渐增强。
甚至有几次,我在他沉睡时仔细探查,发现那灰银色的能量已开始自主地、极其微弱的吸收周围空气中游离的天地元气,虽然速度慢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却是一个意义重大的开始,意味着这力量正在真正成为他的一部分,并具备了自我成长的潜力。
然而,在这片日益浓厚、几乎令人沉醉的温馨祥和之下,我却并未放松内心深处那根时刻紧绷的弦。
鳞狩虽灭,但其诡异的出现本身,它那强横得超乎常规的力量,以及它临死前充满恶意与诅咒的咆哮,“深渊不灭,始终像一根冰冷而尖锐的刺,深深扎在我的心头,难以拔除。
那个堕入黑暗的星灵幽癸,他的影响,真的随着他和鳞狩的形神俱灭而彻底消失了吗?
那处隐藏在黑沼泽最深处、滋生了如此恐怖存在的巨大能量裂隙,如今又是何等光景?
是被暂时削弱,还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风暴?
我自身体内亏空的本源星力恢复得极其缓慢,远比我预期的更慢。
修为停滞不前,甚至因为本源的损伤而隐隐有倒退之象,这让我对任何潜在威胁的感知和应对能力都大打折扣。
而同命星契,虽然奇迹般地保住了阿茸的性命,却也将我们二人的生命状态和力量层次深度绑定,形成一损俱损的微妙局面。
在他彻底康复、体内新生力量足够稳固、能够独立承载那星契印记之前,我根本无法轻易远离部落,前往那危机四伏的黑沼泽深处去仔细探查裂隙的详情。
这种因自身虚弱和羁绊所累而产生的受制于人的感觉,对于曾经纵横星海的我而言,并不好受。无力感如同隐秘的潮水,时而在夜深人静时悄然漫上心头。
我只能在日常尽心守护阿茸、指导他修炼之余,强行凝练出一缕极其隐晦的神识,遥遥感应黑沼泽深处那片禁忌之地的能量波动。
自鳞狩死后,那片区域的能量场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令人不安的“平静”。
裂隙本身散发的能量依旧混乱而狂暴,这是其本性,但之前那种充满侵略性和明确目的性的恶意,却如同潮水般退去了,不再主动向外探寻和扩张。
仿佛一头失去了指挥官和先锋的庞大凶兽,暂时收敛了爪牙,蛰伏于巢穴深处,静默无声。
但这种过分的平静,反而更让人心生警惕,难以安寝。
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往往最是压抑得令人窒息。我深知,平静的表象之下,往往暗藏着更汹涌的暗流和更致命的杀机。
为此,我尝试着旁敲侧击地向阅历最丰、掌管部落知识传承的大长老询问,部落世代流传的古籍之中,是否有关于那深渊裂隙的更详细记载。
老人对此显得异常凝重,沉吟良久后,才颤巍巍地引我进入她的帐中,从一个沉重的、刻满了防护纹路的古老木箱最深处,小心翼翼地翻找出几卷用不知名黑色兽皮鞣制而成的古卷。
兽皮卷边缘已经残破不堪,散发着岁月沉积的陈旧气味,上面的图画和文字都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难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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