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宫的月子房里,暖炉燃得正旺,空气中弥漫着当归、黄芪的药香。白蕊姬斜倚在铺着软缎的床头,怀里抱着一个绣着莲花的空襁褓,指尖轻轻摩挲着布料上的纹路,眼底满是怅然。自从小阿哥夭折后,她便时常这样抱着空襁褓发呆,仿佛孩子还在身边一般。
这一个月来,宫人们对她格外“尽心”——汤药按时送来,点心换着花样做,连说话都轻声细语,可白蕊姬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宫人们看她的眼神,不像往日那般恭敬,反而带着几分躲闪,有时她偶然提起小阿哥,下人们更是慌忙岔开话题,不肯多言半句。
“俗云,”白蕊姬放下襁褓,看向守在一旁的大宫女,“这几日我总觉得宫里气氛不对,你去打听打听,外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俗云闻言,脸色微变,连忙躬身道:“娘娘,没……没什么事啊,宫里一切都好,您安心休养就是。”
“真的没事?”白蕊姬眉头微蹙,“我昨日听见殿外的小太监在议论,说什么‘不祥’‘冲撞神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俗云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地说:“娘娘,那都是下人们瞎嚼舌根,您别往心里去。奴才这就去教训他们,不让他们再乱说话。”说罢,她匆匆退了出去,却压根没去打听,只是在殿外徘徊了片刻,又折了回来,只说外面一切安好。
接连几日,白蕊姬派了几个宫人去打听,可回来的人要么支支吾吾,要么说不出个所以然,显然是被人叮嘱过,不肯对她说实话。她坐在窗边,望着外面飘落的细雪,心里又急又慌:“到底出了什么事?为什么所有人都瞒着我?”
终于挨到出月子的那日,白蕊姬换上一身素色宫装,想去给皇后请安,顺便看看能不能打探到消息。可刚走出殿门,就撞见几个路过的宫人。那几人见了她,原本说说笑笑的声音瞬间停了下来,眼神躲闪着,匆匆行了个礼就快步走开,嘴里还小声嘀咕着什么,虽然听不清,可那异样的语气,让白蕊姬心里更不是滋味。
她一路走到皇后宫殿外,守在门口的宫女见了她,神色复杂,只说皇后正在忙,让她改日再来。白蕊姬站在廊下,寒风裹着雪沫吹在脸上,冻得她指尖发麻,心里却比身上更冷。她知道,宫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与她有关的大事,而且是坏事。
回到永和宫,白蕊姬思来想去,实在没了办法,只能赌一把。夜深人静时,她换上一身深色斗篷,遮住面容,让俗云悄悄引着她,从永和宫的侧门出去,往寿康宫的方向走。一路上,宫道上的侍卫不多,两人借着夜色的掩护,小心翼翼地避开巡逻的人,终于来到寿康宫门外。
“太后娘娘已经歇下了,玫常在深夜前来,怕是不妥吧?”守在寿康宫门口的太监见了她,语气带着几分为难。
“烦请公公通传一声,臣妾有急事求见太后,若是见不到太后,臣妾今日就跪在这里不走了。”白蕊姬语气坚定,眼神里满是急切。
那太监见状,只好叹了口气,转身进殿通传。没过多久,太监出来说太后请她进去。白蕊姬跟着太监走进殿内,只见太后坐在暖阁的榻上,脸色沉得吓人,显然是早就知道她会来。
“臣妾参见太后娘娘。”白蕊姬连忙跪倒在地,行了个大礼。
太后却没让她起来,只是冷冷地看着她,语气带着失望:“哀家当初就多次让人警告你,在宫里要收敛性子,谨言慎行,别总想着争强好胜。可你倒好,不仅不听,反而处处张扬,如今自己着了别人的道都不自知,还有脸来求哀家?”
白蕊姬猛地抬头,眼神满是茫然:“太后娘娘,臣妾不明白您的意思……臣妾怎么着了别人的道?小阿哥是因为臣妾不小心摔倒,才早产夭折的,这跟别人有什么关系?”
“摔倒?”太后冷笑一声,“你真以为你摔倒只是意外?你有孕之后,时常觉得心口发闷、食欲不振,甚至偶尔头晕,这些不适,你就没想过是为什么吗?难道你真以为是孕期正常反应?”
太后的话像一道惊雷,在白蕊姬耳边炸开。她愣在原地,脑海里瞬间闪过孕期的种种不适——起初她以为是自己体质弱,没当回事,可现在想来,那些症状来得蹊跷,尤其是每次喝了宫里送来的安胎药后,不适感反而更明显。难道……
“太后娘娘,您的意思是……”白蕊姬声音颤抖,眼泪瞬间涌了上来,“臣妾的孩子……不是难产而死,是被人下了毒手?”
太后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模样,语气缓和了几分,却依旧带着几分严厉:“现在知道怕了?当初你若是收敛些,别得罪那么多人,也不会落得这般下场。哀家问你,你有孕之后,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说,有没有人对你格外‘关心’,时常给你送东西?”
白蕊姬仔细回想,孕期确实有几位嫔妃给她送过安胎药和补品,尤其是……她心里闪过一个名字,可又不敢确定。她跪在地上,泪水模糊了双眼,哽咽着说:“太后娘娘,臣妾糊涂,没察觉到这些。求太后娘娘帮帮臣妾,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臣妾的孩子!臣妾就算是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放过那个人!”
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抬手让她起来:“哀家能帮你的,只有这几句话。之前宫里流言四起,都说是你生了‘不祥之子’,冲撞了神明,连皇上都为此烦心。你要知道,能帮你的只有皇上,只有得到皇上的怜惜和信任,让他相信你是被人陷害的,他才会愿意帮你查出真相。否则,你就算找到再多证据,也没用。”
白蕊姬站起身,擦干眼泪,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臣妾明白了,谢太后娘娘指点。臣妾一定会想办法,让皇上相信臣妾。”
从寿康宫出来,夜色更浓了。白蕊姬走在宫道上,寒风刮在脸上,却让她更加清醒。她想起太后的话,心里有了主意——要得到皇上的怜惜,就得让皇上看到她的悲痛和对孩子的牵挂。
回到永和宫后,白蕊姬让人准备了供品,从第二天起,每天清晨都穿着素衣,去宝华殿为夭折的小阿哥祈福。她跪在佛前,双手合十,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嘴里喃喃地念着:“我的儿啊,是额娘对不起你,没保护好你,你放心,额娘一定会查出真相,为你报仇……”
她的举动很快就传到了皇上耳中。皇上本就对小阿哥的事心存愧疚,得知白蕊姬每日去宝华殿祈福,心里不免有些触动,便抽时间去了宝华殿几次。
第一次去时,皇上看到白蕊姬跪在佛前,身形单薄,哭得梨花带雨,心里一阵怜惜,上前安慰道:“玫常在,人死不能复生,你也要保重身体,别太伤心了。”
白蕊姬见皇上来了,连忙起身行礼,眼泪却流得更凶了:“皇上,臣妾的孩子死得冤枉啊!他不是什么‘不祥之子’,他是被人害死的!求皇上为臣妾做主,查出是谁害了我们的孩子!”
皇上闻言,脸色微变,连忙打断她:“玫常在,慎言!孩子的事已经过去了,别再提了。你安心休养,朕会好好待你的。”说罢,他匆匆离开了宝华殿。
白蕊姬没放弃,之后皇上再来时,她依旧哭着求皇上查明真相,反复说孩子是枉死的。皇上心里清楚,孩子畸形之事绝不能外传,若是真的查起来,难免会牵扯出更多人,到时候流言会更严重,甚至影响皇家颜面。所以每次白蕊姬提起,他都只能敷衍过去,心里对她的怜惜,也渐渐被烦躁取代。
渐渐地,皇上再也不去宝华殿了,甚至连永和宫都很少踏足。每次白蕊姬派人去请皇上,皇上都以政务繁忙为由推脱。白蕊姬坐在永和宫的殿内,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心里又痛又急——她知道,皇上是怕了,怕查出真相,怕流言再起。可她不能放弃,为了孩子,她必须坚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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