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的午后，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殿内静悄悄的，只听得见铜壶滴漏里水珠落下的轻响。金玉妍斜倚在软榻上，手里摩挲着一枚暖玉棋子，目光落在棋盘上尚未完成的残局，心思却早已飘到了贞淑打探消息的事上——她倒要看看，那个能让甄嬛出手相救、让高曦月记恨的魏嬿婉，究竟藏着什么底细。
不多时，殿外传来轻轻的脚步声，贞淑提着裙摆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娘娘，奴婢已经把魏嬿婉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
金玉妍抬眸，放下手中的玉棋子，示意她近前说话：“说吧，仔细些，别漏了什么。”
“是。”贞淑应道，缓缓起身，垂手站在榻边，“这魏嬿婉是内务府包衣出身，一年前小选进的宫，一开始在四执库当差，后来托了关系才调到阿哥所，伺候二阿哥的起居。她性子看着温顺，实则心思活络，在阿哥所里不多言不多语，却把二阿哥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连皇后宫里的嬷嬷都夸她细心。”
金玉妍微微颔首，这些寻常底细，倒没什么特别。她手指轻轻敲击着榻沿，追问道：“就这些？没别的了？”
贞淑连忙补充：“还有一件事，奴婢也是费了些功夫才打听出来的——这魏嬿婉之前有个青梅竹马的同乡，如今就在宫里头当侍卫，名叫凌云彻，在冷宫附近当值。”
“哦？”金玉妍的眼睛瞬间亮了，原本慵懒的坐姿也微微直了些，眼底闪过一丝算计的光，“宫女与侍卫有旧情？这可是个好把柄。你再去查查这个凌云彻，看看他的品行、差事，还有他跟魏嬿婉如今还有没有往来。在这宫里，侍卫和宫女若是暗通款曲，就算是皇后娘娘想保她，也得掂量掂量——毕竟，宫规森严，没人敢公然违背。”
“奴婢明白，这就去查。”贞淑躬身退下，脚步轻快，显然也知道这事的重要性。
金玉妍重新拿起玉棋子，指尖在棋子上反复摩挲，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她原以为魏嬿婉只是个普通宫女，没想到竟藏着这样的旧事。若是能抓住这一点做文章，不仅能让高曦月消气，还能顺便看看皇后的反应——若是甄嬛再想护着魏嬿婉，怕是也师出无名了。
不过半个时辰，贞淑便又回来了，这次手里还多了一张纸条，上面记着凌云彻的消息。她将纸条递到金玉妍面前，低声说道：“娘娘，奴婢打听清楚了。这凌云彻确实与魏嬿婉是青梅竹马，两人原本约定在以后出宫成婚，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魏嬿婉便跟凌云彻断了关系。”
“断了关系？”金玉妍挑眉，接过纸条扫了一眼。
“是。”贞淑点头，语气带着几分笃定，“听说去年冬天，凌云彻还在长街上拦过魏嬿婉，想劝她回心转意，两人争执起来，动静不小，刚好被路过的娴妃娘娘撞见了。娴妃娘娘当即就责罚了凌云彻，打了他二十板子，还警告他不许再纠缠宫中人。自那以后，两人就再没私下见过面，凌云彻也收敛了许多，只是偶尔在宫墙边远远看着阿哥所的方向。”
金玉妍听完，脸上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色，她放下纸条，靠在软榻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扶手：“还有这事？光天化日之下，侍卫拦着宫女争执，倒是放肆得很。看来这个魏嬿婉，倒真不是个简单的角色——能为了前程斩断旧情，还敢在长街上跟侍卫拉扯，胆子不小。”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兴味：“这么看来，她调到二阿哥身边，怕也不是单单靠关系，说不定是早就盘算好了，想借着二阿哥的名头往上爬。”
“娘娘说得是。”贞淑附和道，“这魏嬿婉心思多，做事也谨慎，这些时间在宫里步步为营，不好拿捏。不过那个凌云彻，倒是个好拿捏的——他性子耿直，对魏嬿婉还存着旧情，而且上次受了责罚，在侍卫营里也没什么靠山，若是咱们派人去接触，说不定能让他为咱们所用。”
金玉妍闻言，眼前一亮，她拿起桌上的黄玉手把件，在掌心轻轻转动着，目光深邃：“你说得对，凌云彻是个突破口。你去安排一下，找个可靠的人，悄悄接触他，不用急着让他做什么，先跟他套套近乎，让他知道，若是肯听本宫的话，本宫能帮他在宫里站稳脚跟，甚至……若是魏嬿婉日后有什么不是，本宫也能保他不受牵连。”
她看向贞淑，语气带着几分郑重：“记住，别暴露本宫的身份，也别逼得太紧，慢慢来。人心都是肉长的，只要给够了好处，不怕他不点头。”
“是，主儿，奴婢这就去安排。”贞淑躬身行礼，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殿内又恢复了宁静。
金玉妍放下黄玉手把件，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串手串。手串的珠子被摩挲得光滑发亮，带着一丝温润的触感。她将手串贴在脸颊上轻轻摩挲，指尖拂过每一颗珠子，眼神也渐渐柔和下来，仿佛能透过这手串，感受到曾经的温度。
这手串是她嫁来大清之前，世子亲手送给她的，说是能安神定气。这些年在深宫里，她步步为营，机关算尽，只有摩挲这手串的时候，才能暂时卸下防备，想起那人的模样。如今，魏嬿婉和凌云彻的出现，像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乱了后宫的格局，却也给了她新的机会。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串重新揣回怀中，眼神又恢复了往日的锐利。这宫里的路，从来都不好走，想要站稳脚跟，就得抓住每一个机会，哪怕是利用别人的旧情与软肋。魏嬿婉也好，凌云彻也罢，只要能为她所用，都是棋子。而她要做的，就是当好这执棋之人，掌控全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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