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彻底沉入地平线，桐皇学园篮球馆的灯光也次第熄灭，结束了又一整天的高强度训练。队员们拖着疲惫却充实的身体，三三两两地离开，谈论着晚餐和休息。然而，对于某些人来说，今天的“功课”才刚刚开始。
陈屿川婉拒了若松等人一起去食堂的邀请，独自背着运动包，走向与学校相隔两条街的一家定食屋。这家店价格实惠，味道家常，最重要的是环境安静，适合他一个人边吃饭边整理思绪。推开挂着暖帘的店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声响，食物的香气混合着淡淡的油烟味扑面而来。
“欢迎光临！”店主是个和善的中年大叔，显然对这位话不多但经常光顾的少年有印象。
陈屿川点头致意，习惯性地走向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位置。他点了一份招牌猪排定食，然后从包里拿出那个淡粉色的文件夹——桃井五月整理的，关于洛山高校和赤司征十郎的详细分析报告。即使已经翻阅过无数次，他依然觉得里面有挖掘不尽的信息。
就在他刚翻开第一页，目光落在赤司征十郎那双异色瞳的照片上时，一个略带慵懒又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哟，这么用功？吃饭都不忘研究‘魔王’啊？”
陈屿川抬头，看到青峰大辉不知何时也溜达到了这家店，正双手插兜，歪着头看着他手里的文件夹，脸上带着点戏谑的表情。他显然也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的，身上散发着清爽的沐浴露气味。
“你怎么来了？”陈屿川合上文件夹，语气平淡。
“饿了呗，食堂那点东西哪够塞牙缝。”青峰自顾自地在陈屿川对面坐下，也点了一份超大的猪排盖饭，然后目光就落在了那个粉色文件夹上，“还在看？看出什么新花样了？”
陈屿川没有立刻回答，只是将文件夹往旁边挪了挪。这时，他的定食先上来了。热腾腾的米饭，金黄酥脆的猪排，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青峰也不客气，拿起筷子，一边等着自己的饭，一边用下巴点了点文件夹：“说说看呗，那个赤司，除了‘预测’和‘指挥’，还有什么麻烦的地方？让我也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他虽然嘴上总是说着“打爆就行”，但内心深处对赤司的重视，丝毫不比陈屿川少。
陈屿川夹起一块猪排，没有立刻吃，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店内昏黄的灯光照在他沉静的侧脸上。
“节奏。”他缓缓吐出两个字。
“节奏？”青峰挑眉。
“嗯。”陈屿川用筷子轻轻点了点桌面，仿佛在模拟球场，“洛山的比赛，几乎全部按照赤司预设的节奏在进行。从开局试探，到中段僵持，再到最后收割，每一步都像是精确计算好的。对手往往在不知不觉中，就陷入了他的节奏陷阱，然后被一步步拖垮。”
他回想起观看的洛山比赛录像，那种感觉非常明显。无论对手是快是慢，是攻是守，洛山总能通过几次传导、几次防守站位，轻易地将比赛纳入自己熟悉的轨道。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慢慢收紧。
“而且，”陈屿川继续说道，眉头几不可查地蹙起，“他的‘天帝之眼’，可能不仅仅是预测动作那么简单。”
“哦？”青峰来了兴趣，连等待美食的焦躁都暂时压了下去。
“根据桃井的数据和一些比赛片段细节分析，”陈屿川的声音压得更低了些，仿佛在陈述一个惊人的发现，“他可能……能够一定程度上，‘引导’对手做出他想要的选择。”
“引导？！”青峰的声音不自觉提高了一点，引来旁边一桌客人的侧目。他连忙压低声音，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什么意思？他能控制别人怎么打球？！”
(◎_◎；) 这也太离谱了吧！
“不是控制，更像是……利用对手的本能、习惯和潜意识。”陈屿川试图用更准确的语言描述，“比如，他可以通过一个微小的防守漏洞，诱使对手向他希望的方向突破；或者通过一个看似不经意的传球假动作，让防守者下意识地移动，从而为真正的进攻点创造出空间。就像是……在下棋，而他总能提前好几步，甚至引导对手落下他想要的棋子。”
这个推测让青峰也沉默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赤司的恐怖程度还要再上一个台阶。不仅仅是看穿，更是操纵！这简直超越了篮球技术的范畴，涉及到了心理层面的博弈。
就在这时，青峰的超大份猪排盖饭也上来了，香气四溢。但他此刻的食欲似乎被这个惊人的推测冲淡了一些。
“妈的，”青峰扒拉了一口饭，含糊地骂了一句，“听起来真像个怪物。”
陈屿川也开始安静地吃饭，没有再说话。店内只剩下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两人之间的气氛，因为这番关于“魔王”的讨论，而变得有些沉闷和凝重。
过了好一会儿，青峰突然猛地一拍桌子（吓得店主大叔一哆嗦）：“管他呢！”
他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那桀骜不驯的火焰，嘴里塞满了食物，鼓着腮帮子说道：“节奏？引导？老子才不吃他那一套！到时候，我就用最快的速度，最强的力量，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就把球干进去！我看他怎么预测！怎么引导！”
他挥舞着筷子，气势汹汹：“还有你，陈！别老想着怎么不落入他的节奏，想办法把他拖进我们的节奏！用你那乱七八糟的传球，把他那个什么‘天帝之眼’给晃花！”
陈屿川看着突然又充满斗志的青峰，看着他嘴角还沾着饭粒的滑稽样子，沉默了片刻，然后轻轻“嗯”了一声。
虽然青峰的方法听起来简单粗暴，但某种程度上，或许正是应对赤司那种极致“掌控”的一种方式。用绝对的力量和无法预测的“意外”，去强行打破既定的剧本。
“不过……”青峰咽下嘴里的饭，突然又露出一个有点恶劣的笑容，凑近压低声音，“说真的，陈，你那些诡异的传球，到时候可别传到我对手手里啊！我可不想被自己人‘助攻’失分。”
陈屿川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将自己餐盘里的一块姜片夹起来，放到了青峰的碗里。
青峰：“……”
(╯‵□′)╯︵┻━┻ 喂！
小小的定食屋里，关于“魔王”的沉重讨论，最终以这样一场略显幼稚的互动暂告段落。但两人心中都明白，洛山和赤司带来的压力是实实在在的。前方的道路布满荆棘，但他们没有退路，只能不断变强，用属于自己的方式，去挑战那片至高的“秩序”苍穹。
夜色渐深，两个少年走出小店，融入城市的灯火之中。他们的身影被拉长，一个嚣张飞扬，一个沉静内敛，却同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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