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奔逃了多久,当晨雾在黄河滩涂弥漫开来时,苏晚的脚步终于慢了下来。沾满泥浆的帆布鞋踩碎岸边薄冰,她扶着芦苇秆剧烈喘息,喉间涌上铁锈般的腥甜——
夜风卷着黄河的腥气灌进领口,苏晚的脚步在泥泞中踉跄——她突然想起老河伯上次在河神庙嘱咐她的话。
你娘当年把你放在河神庙时,襁褓里塞着半块青铜虎符,
那是镇河司的信物,能号令黄河沿岸捞尸人……
虎符?苏晚猛地停下脚步,冷汗混着泥浆从额头滑落,她扶住摇晃的芦苇秆喃喃自语:
难道赵沉追杀我,不仅为了文物,还因为这个?
突然,身后芦苇丛传来窸窣响动——纸人张的鱼枪精准地穿透腓肠肌,菱形枪尖带着倒钩从另一侧穿出,血珠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血花。倒钩撕开肌肉纤维的脆响混着河风传来,她踉跄着扑进芦苇丛,身后突然传来赵沉的狂笑,那笑声像淬了毒的冰锥,混着芦苇叶的沙沙声灌进耳朵。
跑啊!跑到黄河里喂水猴子!
苏晚痛得眼前发黑,反手去拔鱼枪,倒钩刮得皮肉作响,她咬着牙低吼:
该死……这倒钩……根本拔不出来!
苏晚猛地抬头,看见石碑后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乌黑的长发垂到脚踝,发梢还在滴水——
正是上周捞尸队发现的那具无名女尸!她手里攥着把沾血的木梳,齿间缠着几缕灰白的发丝,梳齿上的血珠正缓缓滴落。女人的皮肤白得像泡发的尸体,突然抬起头,空洞的眼窝对准苏晚,声音像浸过水的棉絮:
你的血...和我当年的一样热。
苏晚浑身一颤,血顺着小腿流进鞋里,黏腻地贴着皮肤:
你是谁?上周捞尸队明明把你送进了停尸房……
女人缓缓抬起木梳,齿间发丝突然绷直,像活过来的蛇:
他们捞的是我的尸身,却困不住我的怨。
她的手指抚过苏晚的脸颊,指甲缝里渗出黑血:
赵沉要的不是虎符,是你这双能看见河神的眼睛。
话音刚落,芦苇丛突然传来的断枝声,纸人张举着鱼枪从雾里钻出来,枪尖还滴着血:
赵爷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女尸正好给煞灵当点心!
女尸突然转身,木梳直指纸人张眉心,发丝像鞭子般抽向他的脸:
滚!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纸人张被抽得满脸血痕,却狞笑着扣动鱼枪扳机,倒钩带着铁链飞出:
赵爷说了,谁带回苏晚的眼睛,赏黄金百两!你这死鬼碍事——
苏晚心头一紧,突然抓住女尸冰凉的手腕,血从伤口滴在女尸手背上,竟冒起白烟:
她知道虎符在哪!杀了她我们都别想活!
女尸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窝转向苏晚,声音突然尖锐:
你娘藏虎符时,用了河伯血誓!赵沉拿到也没用——除非...
除非什么?!
纸人张的铁链已经缠上女尸的脚踝,青石板上拖出火星。
女尸突然将木梳塞进苏晚掌心,梳齿深深嵌进她的肉里:
用你的血画镇魂符,轿底第三块砖下...
就在这时,纸人张的鱼枪再次射出,这次却被女尸用身体挡住,枪尖从她后背穿出,带出的不是血,而是成团的黑发。女尸的嫁衣突然鼓起,像灌满了风:
快走!我撑不了多久!
她的身体开始透明,发梢的水珠滴在地上,竟变成一颗颗黑色的药丸——正是老河伯说过的避水丹。
苏晚抓起药丸塞进嘴里,苦涩的味道让她清醒了几分。
抓住她!赵爷要活的!
苏晚踉跄着冲向河神庙方向,身后传来女尸最后一句话,轻得像叹息:
虎符...要和眼睛一起用...
苏晚的意识渐渐模糊,血滴进黄河的声音在耳边放大,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喃喃:
娘……青铜虎符……不能让他们拿到……
黑暗像潮水般从脚底涌上来,苏晚最后听见的是自己的血滴进黄河的声音,咚、咚、咚,每一声都比前一声更沉,像在敲她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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