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强压下立刻撬锁救人的冲动,鬼手陈的话像冰锥刺进耳膜——她必须先弄清河伯娶亲的全貌。顺着仓库墙壁摸到码头中央时,那顶红轿子在暮色里愈发扎眼,轿帘上的金线绣纹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正是17章里矮个子提到的那顶花轿。
她刚躲到集装箱阴影里,就听见身后传来压低的说话声。两个穿蓝色工装的码头工人正蹲在堆货区抽烟,烟头红光在黑暗中一明一灭——是老王和小刘,苏晚上周来码头踩点时见过他们搬货。
小刘往地上弹了弹烟灰,声音发颤:
王哥,你说这‘河伯娶亲’到底是真是假?我家那口子昨晚非拉着我去庙里烧香,说码头最近邪乎得很。
老王狠狠吸了口烟,烟蒂烫到手指才甩掉:
假?上个月老陈头不就多说了句‘红轿看着晦气’,第二天尸体就漂在下游了!脸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手里还攥着轿帘上的红绸子——那红绸子我认得,是赵爷让矮个子去布庄扯的‘喜绸’,上面还绣着‘百年好合’呢!
小刘突然抓住他胳膊,指甲掐进对方皮肉:
那……那昨晚我听见槐树林有孩子哭,哭得跟猫崽子似的,断断续续喊‘娘’!是不是……是不是上周失踪的那对兄妹?报纸上说妹妹扎俩羊角辫,哥哥左额有块疤,前天我还见他们在码头买糖葫芦呢……
老王脸色骤变,左右张望后才啐了口唾沫:
闭嘴!赵爷的人就在附近!我跟你说,前儿半夜我起夜,躲在集装箱后面瞅见鬼手陈往冰柜里塞东西,裹着白布,瞅着就像俩孩子——那白布角磨破了,露出里面孩子的鞋尖,蓝白相间的运动鞋,鞋跟还有卡通熊贴纸,跟失踪的兄妹俩穿的一模一样!
那咱报警啊!
小刘猛地站起来,又被老王一把拽坐下。老王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哭腔:
报警?警察来了仨,第二天就被发现‘失足’掉黄河里了!你想让你家娃当孤儿?
远处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两人吓得一激灵,连滚带爬地钻进集装箱缝隙。苏晚摸了摸腰间的破煞符,指腹被符纸边缘割得生疼——原来除了她,还有人知道这码头的罪恶,只是他们选择了沉默。
码头中央的空地上,那顶红轿子扎得刺眼,红绸像浸透了血,在河风里猎猎作响。八个轿夫都戴着纸人面具,面具是粗糙的草纸糊的,五官画得歪歪扭扭,嘴角却一律咧到耳根,露出黑洞洞的牙床——那笑容和苏晚三年前在黄河滩见过的浮尸一模一样,僵硬又诡异。他们的动作也透着古怪,膝盖不打弯地平移,粗布裤管下露出的脚踝泛着青黑色,像是泡了太久的尸体。
突然,西侧槐树林传来一声脆响,纸人张扛着鱼枪从阴影里钻出来,面具上的嘴角裂得更开了:
赵爷,林子里有动静,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
赵沉泼汤的手一顿,黑陶碗在轿沿磕出轻响:
活的死的?
喘气的,纸人张的鱼枪在掌心转了个圈,枪尖挑着片带血的衣角,
这布料是码头工人的工装,还沾着槐树叶。
赵沉突然冷笑,声音像碎冰撞在陶碗上:
老王和小刘?倒是有胆子。刀疤男,去把人‘请’过来,让他们给河伯当添妆的祭品。
刀疤男刚要应声,矮个子突然指向苏晚藏身的集装箱:
爷!那边!集装箱顶有影子!
苏晚心脏骤停,这才发现月光把她的轮廓投在了铁皮上,像只展翅的蝙蝠。赵沉的目光扫过来时带着冰碴: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八个纸人轿夫突然齐刷刷转头,面具上的黑洞洞眼窝对准她的方向,膝盖不打弯地飘过来,粗布裤管扫过地面发出声。苏晚摸出破煞符刚要念咒,就听见槐树林传来惨叫——老王被鱼枪穿透了肩膀,小刘正被两个轿夫架着往红轿拖,他的工装被撕开道口子,露出腰上的平安绳:
赵爷饶命!我们啥也没看见!
赵沉踩着河沙走过去,皮鞋碾过小刘掉在地上的烟盒:
没看见?那看见这红轿的,都得给河伯唱戏。他突然扯下小刘脖子上的平安绳,绳结里掉出张泛黄的照片——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和失踪的妹妹长得一模一样。小刘哭得像漏风的风箱:
那是我闺女!求您还给我!我给您磕头!
赵沉捏着照片在轿帘上擦了擦,照片上的笑脸立刻晕开黑印:
现在是河伯的东西了。他把照片塞进轿帘,里面突然传来指甲刮木的声响,像是女尸在抓挠。
刀疤男突然攥紧短刀,指节泛白:
爷,时辰快到了,先处理祭品吧。
赵沉这才转身,接过碗往轿里泼,轿帘缝隙里传来“滋啦”的声响,像热油浇在肉上。矮个子不知何时站在轿旁,眼睛直勾勾盯着女尸的凤冠:
爷,这金簪子要是卖了,够咱哥俩……话没说完就被赵沉的眼神冻住,那眼神里的狠戾让他脖子一缩。
赵沉掀开轿帘,一股浓烈的福尔马林味混着河腥气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个穿红嫁衣的女尸,凤冠上的珍珠已经发黄,嫁衣的金线绣着“鸳鸯戏水”,针脚却歪歪扭扭,像是临死前仓促缝上去的。她的头发梳成发髻,插着支嵌宝金簪,簪头的凤凰眼珠竟是用两颗血红的宝石做的,在暮色里闪着光。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她的嘴,嘴角被粗线缝成上扬的弧度,线结处还沾着暗红色的血痂。
这是‘河伯娶亲’,老规矩。赵沉的声音像淬了冰,他用脚尖踢了踢轿杆,轿子发出“咯吱”的呻吟,当年你娘不肯当祭品,现在……轮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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