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前纸人张还没下葬,凌霄从他袖管摸出张账本残页就往后院跑。糙纸边卷着焦黑血痂,混着他袖口的艾草灰,在手心硌得慌。铁牛泣血四个字被血泡得发皱,暗红墨迹跟活物似的顺着纹路往下爬。梳双丫髻的小姑娘抱着玉佩凑过来,左眉那颗痣随着仰头的动作颤了颤,辫梢的红头绳磨得起了毛球。她是张铁匠的闺女张小丫,打从凌霄从河神庙把她救出来,就跟屁虫似的黏着查案。
凌霄姐,这歪歪扭扭的铁牛泣血是啥意思?俺爹生前打铁时老念叨这四个字,说跟河伯娶亲的旧事有关。他还说那铁牛肚子里藏着能让赵沉掉脑袋的东西,比阎王令还管用。
凌霄拿指尖蹭了蹭账本上的血字:是线索。纸人张死前攥着这页纸,铁牛庙准藏着赵沉走私文物的证据。你爹没跟你细说过河伯娶亲的事?比如那些新娘咋选上的?
那咱现在就去?俺爹说铁牛庙的地基是拿人骨夯的,夜里去能听见新娘哭。上个月有个货郎贪走近路,回来说瞅见铁牛眼睛在夜里发光,跟两盏鬼灯笼似的。
张小丫把玉佩往怀里紧了紧,玉佩链子勒得脖子发红,棱角硌得肋骨生疼,冰凉的触感顺着心口往下滑,指节攥得发白,带着哭腔。
俺爹说铁牛庙的红布条都是河伯娶亲时挂的,碰了就招邪祟。去年王木匠家小子摘了条,当晚就疯了,抱着柱子喊河伯来接亲了,现在还锁柴房里啃木头呢!凌霄姐,咱真要去?俺爹说那里地基下埋着新娘的骨头,一下雨就往外冒血水,跟杀猪的血水一个味儿...
凌霄折了根芦苇杆在掌心轻敲,突然蹲下身跟她平视,芦苇叶上的绒毛蹭得小丫鼻尖发痒。她伸手扯了扯小丫的双丫髻,辫梢的红头绳松了,掉出片干花瓣。
邪祟哪有赵沉可怕?你爹拿命换来的玉佩都不怕,几条破布条算个啥。再说,王木匠家小子是偷了庙里的香炉卖钱才发疯的,跟布条没关系。你爹还说过铁牛庙啥秘密?比如有没有提过机关或者暗格?
话音刚落,树后突然转出个扛斧头的矮胖汉子,斧刃豁了个口子,沾着的木屑混着暗红血点——像是刚劈开啥硬木,裤脚卷到膝盖,小腿肚全是泥浆,泥水里还缠着半片女人的红布,边角绣着半朵残梅。他呼哧呼哧喘着气,斧头柄被汗浸得发黑,指节攥得发白。
凌霄姑娘!你们要去铁牛庙?可千万别带小丫去啊!那地方邪性得很,俺家小子就是前车之鉴!
张小丫吓得往凌霄身后躲,攥着她衣角的手直打颤:王伯?您咋来了?俺爹说您被赵沉的人盯着,连门都不让出...
王木匠膝盖一软差点跪下,斧头砸青石板上,震得脚底板发麻,尘土里混着半片带血的指甲——是从柴房门板上抠下来的。他眼眶红得像兔子,眼球上爬满血丝,唾沫星子喷了凌霄一脸。他抓着俺胳膊直哆嗦,指甲都掐进肉里,血珠顺着胳膊肘往下滴,跟断线的珠子似的。
顾不上那些了!俺家小子昨晚突然喊红布活了,说瞅见铁牛庙里有个穿嫁衣的女人在梳头!爹,她的头发是红的,跟庙里的布条一样红!凌霄姑娘,您得救救俺儿啊!他不是疯了,是被那些布条缠上了,跟被毒蛇咬了似的!
凌霄扶住摇晃的老人,从腰间解下竹筒递过去,竹筒壁上还留着她体温:王木匠您先喝口水。令郎发病前除了红布,还说过别的不?比如那女人穿的嫁衣有没有花纹?或者梳头时念叨啥?
王木匠突然抓住她手腕,腕骨被掐得咯吱响,血腥味顺着他指缝渗出来——那指甲缝里还嵌着柴房的木屑,说话时手抖得像筛糠:有!有朵梅花!他说布条角绣着朵红梅花!俺今早偷偷去柴房看他,发现他指甲缝里全是梅花形的血印,跟庙里那些新娘棺材板上刻的一模一样!凌霄姑娘,您要是能拿到庙里的布条,或许能救俺儿...俺老婆子今早还在哭,说要是儿子没了,她就抱着棺材板跳河,让俺们老王家断子绝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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