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牛庙的废墟在身后冒着白烟,我坐在黄河边的沙地上,把两块玉佩拼在一起。断面严丝合缝,跟从来没分开过似的。合二为一的玉佩表面浮出密密麻麻的纹路,盘成张微型地图,中心标着个红点——终南山。玉佩贴的地方渗出丝血珠,顺着纹路流,在红点位置聚成个血泡,像颗要掉的眼泪,映着西沉的日头泛红光。
日头偏西时,后颈胎记突然一跳,才想起师父咽气前的遗言:汛期后查铁牛庙,若见玉佩合,速去终南山找沈长老。当时我以为是胡话,现在指尖摸到玉佩上的温热,才惊觉他早就知道凌渊会出现。可凌渊为啥要躲着我?他后颈的莲花胎记,手腕的月牙伤疤,还有那半块玉佩,都证明他就是当年坠崖失踪的凌渊啊!
纸条上用朱砂写着:凌霄,别信凌渊。字迹歪歪扭扭像用左手写的,我捏成团扔进黄河。
纸团却漂在水面舒展开,朱砂字变血红在阳光下跳成诡异符咒,张牙舞爪的轮廓活像只血色水母。
竹篮突然翻倒,稻草人掉出来胸口插着针,我捡起针尾红绳展开——上面竟缠着我的生辰八字!
后颈胎记跟针扎似的疼,猛地转身看见黄河水浪卷着腐叶拍上岸,在沙地上冲出血莲阵的纹路,与密室池底人脸轮廓完美重合,莲心位置正对着我后颈胎记,仿佛要把我吸进阵眼,连影子都在微微扭曲,像被拉长的糖稀。
银针的寻踪方向突然转向北边。我沿着河岸往北走,没走多远就看见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站在柳树下,背对着我望着黄河。
他的头发比十年前长多了,扎成个低马尾垂在脑后,风一吹露出后颈——那里没有莲花胎记!风衣料子是凌渊最讨厌的化纤,他总说穿这料子像裹塑料袋,闷得慌。
我猛地停住脚,心脏被攥成团,连喘气都带着玻璃碴子似的疼——刚才在密室里明明看到了胎记!
他慢慢转过身,脸上戴着副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
你来了。他开口时声音很陌生,没有刚才在密室里的沙哑,反而带着种刻意压低的磁性。
他往前走了两步,风衣下摆被风吹开,露出里面穿着的湖蓝色衬衫——和密室暗格里丝绸的颜色一模一样。
你是谁?我握紧发烫的玉佩,表面地图纹路亮得刺眼。
他往前走两步,墨镜突然反射红光,镜片后猩红瞳孔闪了下——那不是人的眼睛!瞳孔里盘着细小的血色莲茎,与密室斗笠人左眼颜色一模一样!
我踉跄后退半步,后腰撞在柳树干上,树皮粗糙刮得生疼,像被砂纸磨过。指节因攥紧玉佩泛白,十年前凌渊笑着说小霄的眼睛像星星的声音,此刻竟与眼前的猩红瞳孔重叠成噩梦,耳膜嗡嗡响。
我是凌渊的弟弟,凌辰。他从风衣口袋摸出个香囊扔过来,正是我落在密室里的那个,我哥让我把这个给你,他说你看到香囊就明白了。
香囊落在我手里的瞬间,我闻到里面的锁魂珠还在散莲香,只是这次的香气里混着股淡淡的血腥味,像莲花开在坟头上的味道,让人头皮发麻。
凌渊为啥不自己来见我?我把香囊攥得死紧,锁魂珠硌得掌心火辣辣地疼。
他突然笑了,嘴角勾起的弧度和凌渊一模一样:我哥说他现在这鬼样子不方便见你,等处理完镇魂司的破事,自然会去找你。
他往前走了一步,墨镜后的眼睛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玉佩,这半块玉佩你从哪弄来的?我哥说他的早就丢了。
话音刚落,狗蛋突然从树后窜出来,攥着柴刀的手发白,指节使劲攥得泛青,柴刀刀柄被汗水浸得发滑。他像头被激怒的小狼崽子扑过去:不准你骗道长!
柴刀劈在沙地上溅起火星子,却被对方一脚踹倒在地。油纸包从他怀里掉出来,滚到我脚边——我捡起白纸舔了舔,尝到股铁锈般的苦味,上面红墨水笑脸正慢慢变成血字:信是饵。
血字边缘还在微微蠕动,像有小虫在纸里爬。
假的......我捏着白纸的手指发颤,狗蛋爬起来抱住我的腿:道长对不起!我爹被他们灌了药!他说密信上有真地图......
凌辰突然踩住白纸:张老汉倒是忠心,可惜选错了阵营。他掏出枪顶住狗蛋的头,说!真密信藏在哪?
狗蛋突然咬住他的手腕,血珠滴在白纸上凝成微型血莲,五片花瓣纹路与凌渊后颈胎记分毫不差!花瓣上沾着狗蛋的牙印,齿痕深得见血。我爹说了!密信在......在铁牛庙的铜牛像肚子里!
话音未落,玉佩烫得像刚出炉的山芋,我惊呼着甩手,它却跟长了吸盘似的贴回掌心,红光刺得我睁不开眼——地图上终南山地下三层的红点突然炸开,映得凌辰墨镜后的眼睛也泛起红光。
他捂眼惨叫的瞬间,我看见他左耳根本没有凌渊那颗标志性的小痣!十年前我总爱揪那颗痣说这是老天爷盖的戳,此刻才惊觉自己有多蠢,连影子都在沙地上羞得发颤。
玉佩突然烫得像块烙铁,我下意识松手,它却自己贴在我掌心。表面的地图纹路突然亮起红光,在红点位置凝成个血珠,缓缓滚动到终南山地下三层的字样上。凌辰的脸色瞬间变了,伸手就要抢玉佩:这东西不能留着!会招来杀身之祸!
我后退半步躲开他的手,突然想起师父说过镇魂司的人都有三尸蛊,说谎时后颈会发红。我盯着他的后颈——那里果然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根本不是凌渊的弟弟!刚才在密室里救我的就是凌渊本人,现在这个是冒牌货!
黄河突然涨水,浑浊浪头拍上岸打湿他风衣下摆——脚踝露出截银色链子,挂着镇魂铃呢!
十年前凌渊蹲在终南山雪地里,把同款铃铛塞进我手心说等我当司长就用这铃铛娶你的触感突然炸开,铃铛上刻着的二字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声,像在嘲笑我的愚蠢。
后颈胎记突然剧痛,我摸出镇魂针抵住他咽喉,针尖在阳光下闪着寒光,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沙地上抖得不成样子,十年信任碎得像铃铛声般刺耳,连呼吸都带着玻璃碴子的疼。
你到底是谁?我抽出镇魂针指向他咽喉,针尖闪着寒光。
他突然抓住我手腕,力道像铁钳般捏进我腕骨:凌霄,别逼我动手。
墨镜滑下来——左眼球纯黑无眼白!虹膜位置盘踞着血红色莲状纹路,瞳孔是不断旋转的黑色漩涡。这是师父笔记里记载的养尸术最高阶无瞳鬼相!
我猛地抽手后退,撞翻身后竹篮,稻草人掉出时胸口银针在阳光下闪了下寒光,针尖正对我心脏,针尾红绳写满我的生辰八字,在风中飘成狰狞的字,像条吐信的毒蛇。
远处传来警笛声,他脸色一变松开我的手:后会有期。
转身就往黄河里跑,风衣下摆飘起来露出里面的黑色制服,背后印着四个金色的字——镇魂司刑。我这才明白,密室里的尸体穿的就是这种制服!他根本不是凌渊的弟弟,而是镇魂司的行刑者!
我猛地转身,看见刚才被老汉砸倒的黑衣人尸体突然直立起来,脖颈以180度扭曲时发出齿轮卡壳般的脆响,空洞的眼眶盯着我们,腐肉里露出的镇魂司制服编号,和十年前牺牲的师兄一模一样,连衣角磨损的破洞都分毫不差。
转身时,我看见刚才被老汉砸倒的黑衣人尸体突然直立起来,脖颈以180度扭曲,空洞的眼眶盯着我们,腐肉里露出的镇魂司制服编号,和十年前牺牲的师兄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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