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演武场，青石板被岁月磨得发亮，空气中常年弥漫着兵器交击后的凛冽气息。这日午后，阳光正好，我和雪儿站在场地中央，四周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士兵和将领，连五大器灵都聚在旁边，目光灼灼地盯着场中。
“爸，今天咱们好好较量较量，可别再像上次游泳那样，赢了也说不清楚。”雪儿手握冰蓝剑，剑身流转着清冷的光，映得她眉眼愈发灵动。十五岁的少女，执剑而立时自有一股锐气，却在看向我时，眼底藏着几分狡黠的笑意。
我掂了掂手中的天海龙骑枪，枪身蓝白纹路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枪尖“嗡”地轻颤，似在应和我的战意。“放心，今天让你输得明明白白。”我笑着挺枪，枪尖直指她身前，“可别到时候哭鼻子，说爸爸欺负你。”
“谁哭还不一定呢。”雪儿手腕轻转，冰蓝剑挽出个剑花，带起一阵细碎的冰屑，“开始吧！”
话音未落，她已率先出招。冰蓝剑如一道流光，带着“嗖嗖”的破空声直刺我心口，正是她突破后新练的“寒江雪”，剑风过处，连石板上的尘土都凝了层薄霜。我早有准备，龙骑枪一横，稳稳架住剑刃，“铛”的一声脆响，震得两人手臂都微微发麻。
“力道见长啊。”我赞了一声，手腕翻转，枪杆顺势下压，逼得她不得不撤剑后退。
“那是自然。”雪儿足尖点地，身形如柳絮般飘退数步，随即又欺身而上，冰蓝剑舞得密不透风，时而如雪花纷飞，时而如冰河乍裂，招招凌厉却又留着三分余地——这丫头，还是怕伤着我。
我持枪应对，天海龙骑枪本就以刚猛见长，此刻更是将“天海怒涛”的枪法使得淋漓尽致，枪影如浪，层层叠叠朝着她涌去，却总在离她衣衫寸许处收势。周围的叫好声此起彼伏，士兵们看得热血沸腾，连呼吸都跟着我们的招式节奏起伏。
场边的五大器灵看得最是投入。天海与雪剑并肩而立，这对双胞胎兄弟同出一源，此刻气息交融，眼神里满是对这场切磋的认可——毕竟，一个是哥哥寄宿的龙骑枪，一个是弟弟依附的冰蓝剑，主人与将军的较量，恰似他们兄弟间的默契交锋。
崆峒印黑九龙趴在旁边的石桌上，圆滚滚的印身泛着乌金光泽，时不时用印角碰碰旁边的苍穹之剑苏阳：“你看主人这招‘冰封千里’，比上次又精进了！”苏阳剑身轻颤，发出赞同的嗡鸣，银白剑光流转，满是对雪儿的敬佩。
透明铁链灵珑则绕着柱子荡秋千，铁链上的银铃叮当作响，她是五大器灵中唯一的女生，性子最是活泼，此刻却敛了笑意，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场中，铁链偶尔绷紧，显露出她的紧张——她总是担心主人会受伤。
这三个小家伙，看向雪儿的眼神里，狂热的崇拜几乎要溢出来，又时不时瞟向天海和雪剑，那眼神里的羡慕藏都藏不住。毕竟，天海和雪剑认主最早，常年伴在雪儿身侧，能时时参与这样的交锋，对其他器灵而言，实在是件值得羡慕的事。
“将军这招‘龙摆尾’也厉害！”黑九龙又忍不住嚷嚷，“差点就碰到主人的剑了！”
苏阳跟着“嗡”了一声，像是在附和。灵珑则轻哼一声：“主人肯定能躲过。”
就在他们叽叽喳喳的功夫，我和雪儿的切磋已到白热化。我一记“枪出如龙”直刺她左肩，她却不闪不避，冰蓝剑反挑我手腕，竟是要以伤换伤的打法。我心头一紧，连忙收枪变招，枪杆横扫，想逼她后退。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小心！”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
我下意识抬头，只见一个拳头大的黑铁球，不知从哪里飞来，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直朝着我的后脑砸来！速度太快，我根本来不及转身格挡，只能眼睁睁看着铁球在视野里越来越大。
“爸！”
耳边响起雪儿的惊呼，紧接着，一道白色身影猛地扑到我身前。是雪儿！她竟毫不犹豫地挡在了我前面，左手弃剑，右拳紧握，迎着那飞射而来的铁球，狠狠砸了过去！
“砰——！”
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发疼。那坚硬的黑铁球，竟被她一拳砸得粉碎，铁屑飞溅，落在青石板上“叮叮当当”作响。
“雪儿！”我惊出一身冷汗，连忙扶住她的肩膀，只见她拳头微微发红，显然刚才那一拳用了不小的力气，“你怎么样？手没事吧？”
“我没事。”雪儿摇摇头，刚想说话，脸色却猛地一变，看向我的右侧方，“爸，小心！”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一根碗口粗的短木，正带着风声朝她侧脸飞去！想来是刚才铁球飞来时，有人慌乱中碰掉了旁边的器械，这短木才跟着飞了过来。
这次我反应极快，几乎是本能地抬手，天海龙骑枪“唰”地横扫而出，枪尖带着凌厉的劲风，精准地劈在短木上。“咔嚓”一声脆响，那根结实的短木瞬间被切成无数木屑，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谁干的？！”我怒喝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火气。刚才若不是雪儿反应快，我此刻怕是已头破血流；而若我慢了半分，这短木砸在雪儿脸上，后果不堪设想！
周围的人群早已炸开了锅，纷纷看向器械堆的方向。两个穿着新兵服的年轻士兵，脸色惨白地从器械堆后走出来，腿肚子都在打颤，其中一个结结巴巴地说：“对、对不起，将军，元帅……我们、我们刚才搬器械，没拿稳，不小心……”
“不小心？”雪儿捡起地上的冰蓝剑，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刚才切磋时的灵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元帅的威严，“演武场是何等地方？器械能随便乱扔？若是伤了人，你们担待得起吗？”
她年纪虽小，可这几句话掷地有声，吓得那两个新兵“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连连磕头：“我们错了！元帅饶命！将军饶命！”
我看着雪儿发红的拳头，又想起刚才那惊心动魄的瞬间，心里的火气蹭蹭往上冒。但看着两个新兵吓破胆的样子，终究还是按捺住怒意，沉声道：“军中纪律，你们当是摆设？演武场严禁嬉戏打闹，搬卸器械更要谨慎！今日若非我父女二人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
“拖下去，重打二十军棍，再去器械库罚抄军纪一百遍！”雪儿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让所有新兵都去围观，告诉他们，军中无小事，任何疏忽都可能酿成大祸！”
“是！”亲兵上前，拖着两个哭丧着脸的新兵下去了。
周围的士兵和将领们都敛了声息，刚才看热闹的轻松氛围一扫而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凝重——经此一事，谁都不敢再轻视军纪，更对雪儿和我的反应速度惊叹不已。
“你的手。”我拉过雪儿的右手，只见拳头上的红印还没消退，心里一阵心疼，忍不住用掌心轻轻揉搓，“下次不许这么冲动，多危险。”
“那你呢？”雪儿瞪了我一眼，眼神却软了下来，“刚才若不是我挡着，你现在该头疼了。”
我被她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场边的五大器灵也围了过来，灵珑的铁链轻轻缠上雪儿的手腕，带着安抚的暖意：“主人，你的手没事吧？”
“没事。”雪儿摸了摸灵珑的铁链，看向天海和雪剑，“你们俩刚才怎么没提醒我？”
天海的龙骑枪在我手中轻颤，语气带着歉意：“刚才光顾着看主人和将军切磋，没注意周围。”雪剑的冰蓝剑也跟着轻鸣，似在附和哥哥的话。
黑九龙凑过来，印身蹭了蹭雪儿的衣角：“主人刚才一拳碎铁球，太厉害了！”苏阳的苍穹之剑也“嗡”地一声，剑身闪着兴奋的光。
看着这几个活宝，雪儿忍不住笑了，刚才的严肃瞬间消散，又变回那个带着点孩子气的少女。
这事当天就传遍了龙海，“天海群”里的消息刷得飞快，字里行间满是后怕与赞叹：
“！！！演武场的都看到了吗？刚才那铁球飞过来的时候，我魂都吓没了！元帅直接挡在将军身前，一拳就给砸碎了！”
“还有那根短木！将军反应也太快了！龙骑枪一扫就切成渣了！这父女俩的默契，简直绝了！”
“那两个新兵是活腻了吧？演武场乱扔东西？二十军棍都算轻的！”
“五大器灵当时都急坏了！我看到灵珑的铁链都绷紧了，黑九龙差点从石桌上滚下来！”
“元帅才十五岁啊！一拳碎铁球，这力量也太恐怖了！不愧是能让器灵们狂热崇拜的人！”
“将军护着元帅的时候也超帅！那枪扫出去的瞬间，我仿佛看到龙影了！”
“动物战友们发来贺电：元帅威武！将军霸气！严惩不贷！安全第一！”
“罗峰：我刚从演武场回来！雪姐姐的拳头红了一圈，看着就疼……那两个新兵太可恶了！”
“李将军：老臣活了六十多年，见过无数凶险场面，却还是被刚才那一幕惊出冷汗。将军与元帅，于险境中互护彼此，这份情意，比兵器更坚啊！”
我看着群里的消息，雪儿正坐在旁边的石凳上，让灵珑用铁链缠着她的拳头降温，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还笑？”我走过去，递给她一瓶伤药，“赶紧擦擦，别留下印子。”
“知道了。”她接过药，抬头看我，眼里闪着光，“爸，刚才我反应比你快。”
“是是是，你快。”我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心里却甜丝丝的。这丫头，总是在不经意间，用她的方式护着我，就像我总想护着她一样。
演武场的风渐渐平息，阳光依旧温暖。我看着身边的女儿，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五大器灵，突然觉得，所谓的切磋胜负，所谓的危险瞬间，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们总能在对方需要的时候，毫不犹豫地挡在前面，用自己的锋芒，为彼此撑起一片安稳天地。
这样，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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