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强擂台的青罡岩,在今日高悬的烈日下非但没有暖意,反而蒸腾起一股金属冶炼炉般的燥热与冰冷混合的诡异气息。阳光砸在暗青色的岩石表面,反射出刺目的、仿佛能割伤视线的冷硬光泽。林野赤脚站在上面(为了更好的“接地气”?不,纯粹是穷,鞋早破了),那透骨的凉意混合着灼热的触感,如同冰火两重天,从脚底板一路蹿到天灵盖,激得他小腿肚子直抽筋。
他的对手,早已在对面站定。那不是人,那是一座山!一座由精铁、符咒、玉石和丹药堆砌而成的移动堡垒!
正是石震,石师兄!
只是今日的石师兄,早已褪去了论道台时的憨厚迷茫。那张国字脸藏在狰狞的覆面头盔下,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里,磐石般的坚毅下,深藏着一种被“吸”出灵魂的、挥之不去的ptSd式后怕。他的身躯,被一套名为‘玄龟镇岳甲’的玩意儿包裹得密不透风。乌沉沉的甲片厚重得令人窒息,关节处铭刻的防御符文复杂得能让符箓课长老当场晕厥,流淌着土黄色的灵光,一看就能把林野那点可怜的家当榨干十回。手腕脚踝上,四只莹润剔透的‘四象清心环’散发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宁神光晕,林野隔着老远都感觉脑子有点发木。最丧心病狂的是他腰间,三个鼓鼓囊囊的羊脂玉瓶用金丝绦带牢牢系着,瓶塞处浓郁的回气丹香混合着丹药特有的草木甜腻味儿,熏得林野直打喷嚏——这货是把丹药当糖豆嗑了!他脚下那双镶嵌了铁板的战靴,每动一下,都在擂台上留下一个浅坑,发出沉闷的“咚”声。
“林野!”石震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头盔缝隙里挤出来,带着一种即将奔赴绞肉机战场的悲壮,“这次俺准备充分!这‘玄龟镇岳甲’,刀枪不入!水火不侵!金丹以下,休想破防!这‘四象清心环’,专克一切邪祟精神侵扰!魑魅魍魉,近身不得!这三瓶‘生生不息丹’,管饱!俺能跟你耗到天荒地老!你那邪门的吸人功力的妖法,彻底没戏了!”他重重踏前一步,轰隆!整个擂台仿佛都下沉了半寸,碎石簌簌滚落,“来!像个顶天立地的纯爷们儿!咱们拳拳到肉,堂堂正正一战!让俺找回点自信!”
话音未落,林野脑海里的催命符准时打卡上班:
【叮!任务发布:摒弃旁门,光明正大!】
【任务说明:投机取巧终非大道,吸星邪术令人不齿!请宿主摒弃一切猥琐伎俩,以堂堂正正、绝对纯粹、不含任何添加剂的力量,正面、硬撼、无花哨地击破对手引以为傲的防御!彰显混沌道体之无上威能!】
【限时:一炷香。(计时开始:滋滋滋…)】
【奖励:《大力丸配方》(残缺版)(注:此丸大力出奇迹,然配方关键部分被狗啃过,后果千奇百怪,请宿主自行探索,生死有命)。】
【惩罚:力量衰减50%,持续一日(虚弱如瘟鸡,走路需扶墙,呼吸都费劲,食堂大妈一勺能把你抡飞)。】
林野看着对面那武装到牙齿、武装到脚底板、武装到指甲缝的移动战争堡垒石震,再咀嚼着系统任务说明里那几个闪闪发光的大字——“绝对力量”、“正面击破”、“无花哨”……一股寒意混合着绝望,瞬间冻结了他的血液,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冻得他头皮发麻,嘴角以每秒十次的频率疯狂抽搐,带动那半截焦黑的眉毛也跟着跳起了霹雳舞。
“堂堂正正?以力破巧?绝对力量?”林野内心的小人已经不是在捶地哀嚎,而是在用头疯狂撞墙,撞得脑浆四溅(幻想版),“瞎了你的钛合金狗眼啊系统!看看他!再看看我!他那是堡垒成了精!我他妈是细狗成了精!还是饿了三天的流浪细狗!老子要有那能硬拆堡垒的洪荒之力,我还练什么吸星……呸!混沌道!我直接去给窝头战神当人形痒痒挠不好吗?包吃包住还安全!”
力量衰减50%?林野眼前一黑,仿佛看到了自己明天那副尊容:走路一步三摇,被一阵微风就能吹个倒栽葱,好不容易挪到食堂门口,却被汹涌的人潮挤在门缝里当壁画,眼睁睁看着鸡腿被抢光……这惩罚,比叶辰的冰坨子冻掉小兄弟还诛心百倍!
“石……石师兄!”林野挤出一个比哭丧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都在发飘,“咱……咱都是文明人!打打杀杀多不好?文斗怎么样?比谁吃窝头快?或者……比谁背《弟子规》更流畅?我让你三页!”他试图做最后的挣扎,甚至偷偷摸了摸怀里的《弟子规》,琢磨着能不能当板砖使。
“少废话!看拳!”石震显然是被“吸”出心理阴影了,根本不吃这套,一声如同蛮荒古兽般的低吼,那包裹着厚重玄甲、仿佛能撞塌城墙的巨大身躯,带着令人窒息的沉闷风压,启动!没有任何技巧,纯粹是力量与质量的碾压!一记朴实无华却足以开山裂石的“磐石冲撞”,如同一辆失控的符文坦克,轰隆隆地朝着林野这个“小石子”无情地碾压过来!乌黑的甲胄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的、冰冷的死亡之光!
战斗瞬间爆发!空气仿佛都被石震庞大的身躯挤压得发出了爆鸣。
林野哪里敢硬接?他脚下混沌灵力不要钱似的疯狂运转,身体瞬间柔若无骨,像一条在滚油锅里蹦跶的泥鳅,险之又险地贴着那呼啸而过、带着金属腥风的冰冷甲胄边缘滑了出去。冰冷的金属触感擦着他的鼻尖掠过,激得他汗毛倒竖。同时,他并指如剑,指尖灰蒙蒙的混沌灵力疯狂凝聚,吞吐不定,勉强凝成一道尺许长、看起来……呃,有点稀薄的灰色剑气!
“混沌剑气!给我——破甲!”林野用尽吃奶的力气嘶吼,仿佛声音大就能增加威力。剑指如电,带着他全部的希望,狠狠戳向石震玄甲覆盖的后腰——根据他贫瘠的解剖学知识,这大概是防御相对薄弱(?)的背肾位置!
嗤——啦——!
一声尖锐刺耳、如同烧红的铁条划过生铁锅底的声音响起!灰色剑气精准命中!然而……
预想中的穿透、裂纹、甚至一个白点都没有!只在乌沉沉的玄甲表面,留下了一道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浅浅的白色划痕!溅起几粒微弱的、转瞬即逝的火星子,仿佛在嘲笑林野的不自量力。
石震庞大的身躯纹丝不动,甚至连一点冲击感都没传递过去。他有些疑惑地扭过沉重的头盔,脖子处的甲片发出“嘎吱”的摩擦声。瓮声瓮气的声音从头盔里传出,带着浓浓的失望和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林师弟?”石震的声音充满了真诚的困惑,“你……早上没吃饱?还是昨晚被窝头战神追得腿软了?这点力道……”他甚至还费力地抬起覆盖着厚重臂甲的手,象征性地、笨拙地挠了挠后腰被击中的位置,发出“哐哐哐”的闷响,如同在敲打一口实心铜钟。“……给俺挠痒痒都嫌轻啊!连俺的汗毛都没惊动一根!”为了证明,他还特意拔了拔自己露在颈甲外的一根粗硬汗毛。
“噗——哈哈哈!” “刮痧!林野在给石师兄刮痧!” “技术还贼差!石师兄都不满意!” 台下瞬间笑喷了一片,有人甚至笑岔了气。
林野老脸涨成了猪肝色,一股邪火“噌”地窜上脑门。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了!他深吸一口气,调动起全身的混沌灵力,不再取巧,右拳紧握,灰蒙蒙的气流如同稀薄的烟雾缠绕其上,隐隐带着一丝……嗯,大概也许可能有的厚重之意?他弓步沉腰,模仿着石震的起手式,口中发出意义不明的战吼:
“磐!石!拳!”(山寨威力缩减版·林野特供)
整个人如同被弹弓射出去的……小石子?朝着石震那覆盖着磐石功、宽阔得能跑马的胸膛轰了过去!这一拳,他用了十二成的力!赌上了男人的尊严(虽然所剩无几)!
砰——!!!!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重锤狠狠砸在千年铁木树墩上的巨响炸开!
“嗷——!”林野的惨叫比拳声还响亮!他只觉得自己这一拳不是打在肉身上,而是轰在了一座实心的精钢大山上!一股沛然莫御、冰冷坚硬的反震之力,如同狂暴的电流,顺着拳头、手腕、手臂疯狂逆袭而上!整条右臂瞬间失去了知觉,只剩下钻心的酸麻胀痛,骨头缝里都像塞满了冰渣和钢针!他喉咙一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像个被抽飞的陀螺,踉踉跄跄、连滚带爬地向后跌出去七八步,才勉强用左脚尖勾住一块凸起的石板,险险稳住身形。低头一看,右拳已经肿成了紫红色的发面馒头,指关节处一片油亮,火辣辣的疼,感觉骨头都裂开了缝。
反观石震,脚下如同生了万年老树根,仅仅上半身象征性地、幅度小于五度的微微晃了晃。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玄甲上那个比蚊子包大不了多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浅浅拳印,又抬头看向远处龇牙咧嘴、抱着拳头直跳脚的林野,竟然……极其人性化地、慢悠悠地抬起覆盖着臂甲的手,捂在头盔嘴部位置——
“啊——欠——!!!!!”
一个悠长、响亮、带着沉闷头盔回音、仿佛能震落擂台灰尘的巨大哈欠声,响彻全场!打完哈欠,石震还舒服地晃了晃脖子,甲片摩擦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瓮声瓮气地点评道:“嗯……力道嘛……马马虎虎,跟俺们后山给俺捶背挠痒的那头老熊瞎子差不多……冬天它劲儿大点,夏天它爱偷懒……你这拳,算它夏天偷懒的水平?勉强……能算个入门级按摩?”语气里充满了无聊、困倦和一丝“这届对手不行”的惋惜。
“噗——!哈哈哈哈!” “按摩!石师兄认证林野为按摩宗师!” “技术评定:夏季偷懒熊瞎子级!” “开盘开盘!赌林野能不能把石师兄按睡着!” 台下的笑声如海啸般席卷而来,巨大的嘘声和嘲讽几乎要把林野淹没。连高台上一向严肃的长老,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几下。
林野听着这些刺耳至极的声音,看着对面稳如亘古磐石的铁罐头,感受着右手传来的剧痛和麻木,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羞愤、憋屈和绝望的邪火直冲脑门!不行!必须近身!混沌道体那该死的、唯一的、能翻盘的吞噬特性是最后的希望!哪怕蹭到一点边也好!
他眼中闪过一丝破釜沉舟的狠色,强忍着右臂的剧痛,再次施展那诡异飘忽的身法,如同被踩了尾巴的幽灵猫,贴着地面急速滑向石震身侧,左手五指成爪,指尖萦绕着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灰色吸扯漩涡,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猛地抓向石震臂甲与胸甲之间那道微不可查的缝隙!那里!就是那里!只要能碰到皮肉!
就在他的指尖距离那缝隙仅剩零点零一寸的瞬间!
石震手腕上,那两对“四象清心环”仿佛感应到了邪恶的侵袭,猛地爆发出柔和的、却异常坚韧凝实的乳白色光芒!光芒如同水银泻地,瞬间荡漾开来,形成一个完美的光罩,将石震全身笼罩其中,同时也将刚刚靠近的林野完全覆盖!
嗡——!!!
林野只觉得一股冰凉、圣洁、带着强烈“净化”意味的力量瞬间侵入体内!体内原本疯狂运转的混沌灵力如同被投入了急速冷冻液,猛地一滞!那股源自噬血手本能的、对能量的贪婪吞噬欲望,像是被一盆九幽寒泉兜头浇下,瞬间被冻结、压制得无影无踪!不仅如此,灵力运转的滞涩感让他胸口如遭重锤,眼前金星乱冒,气血翻腾,岔了的气息在经脉里横冲直撞!他身形一个剧烈的踉跄,左脚绊右脚,“噗通”一声,以一个极其标准的“平沙落雁式”,脸朝下狠狠摔在了冰冷的青罡岩上!啃了一嘴的灰。
“哼!妖法!果然贼心不死!”石震冷哼一声,如同宣判。他抓住林野摔得七荤八素、破绽大开的绝佳时机,覆盖着臂甲、如同攻城车撞角般的左肘,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呼啸声,势大力沉地、毫不留情地朝着趴在地上的林野后心狠狠撞来!这一下要是撞实了,林野怕是要变成“林野牌”肉饼!
林野亡魂皆冒,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求生潜能,也顾不上形象,双手双脚在地上疯狂刨动,如同被开水烫到的蛤蟆,连滚带爬地向旁边扑去!
嗤啦——!
沉重的玄甲肘尖带着凛冽的劲风,擦着他的破烂道袍后背划过!本就褴褛的道袍瞬间被撕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了里面……呃,同样破了好几个洞的里衣。劲风刮过他裸露的皮肤,火辣辣的生疼。
他狼狈不堪地滚了好几圈,才在擂台边缘堪堪停下,浑身上下沾满了尘土和碎石屑,道袍彻底变成了丐帮九袋长老的限量版,脸上也蹭出了血痕,头发乱得像鸡窝。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感觉肺叶都在灼烧。刮痧?按摩?他现在连给这铁罐头弹灰尘的资格都快没了!台下叶辰方向传来的那道冰冷刺骨的视线,如同一条毒蛇,死死缠绕在他的脖子上,越收越紧。
“呼……哈……呼……哈……”林野半跪在冰冷的、布满自己脚印和刮痕的青罡岩上,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鬓角、下巴疯狂涌出,混合着脸上的尘土,在身下汇聚成一滩浑浊的小泥洼。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部生疼。石震那如同移动山岳般的巨大阴影,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正一步步沉稳地逼近。咚!咚!咚!每一步都沉重地敲击在擂台上,也如同重锤砸在林野的心脏上。台下刺耳的嘘声、嘲讽声、叶辰那毒蛇般的冰冷视线、还有脑海里系统那该死的、闪烁着红光的“堂堂正正以力破巧”任务倒计时……像无数条蘸了盐水的鞭子,疯狂地抽打着他摇摇欲坠的神经。
力量?他有个锤子的绝对力量!混沌灵力是诡异,擅长侵蚀同化偷鸡摸狗,但正面攻坚?硬碰硬?拆堵土墙都费劲!给石震这堡垒挠痒痒都嫌指甲软!
等等……拆?!
拆墙?拆房子?拆……擂台?!
一个荒诞不经、如同黑暗深渊里骤然劈下的一道闪电、又像是绝境中抓住的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般的念头,猛地劈入林野混乱不堪的脑海!他霍然抬头,目光不再是绝望地锁定步步紧逼的石震,而是如同发现了绝世宝藏、看到了失散多年的亲爹(大地母亲?)般,死死地、贪婪地、带着疯狂的光芒,钉在了自己脚下——这坚硬无比、号称能承受筑基修士全力轰击、价值不菲的青罡岩擂台!
论道台!葬仙谷!地脉灵气!
当初在论道台,他不就是无意间引动了狂暴的地脉灵气,差点把某位倒霉长老喷成落汤鸡吗?那狂暴的、混乱的、来自大地深处的、不讲道理的原始力量……那不就是力量吗?最纯粹的力量!
“力量?老子没有!但老子会拆啊!正面击破?老子就给你来个‘地脉拆迁脚’!堡垒是吧?老子把你站的地基拆了!看你摔不摔!”林野眼中,那标志性的、混合着作死与疯狂的“赌徒之光”再次爆闪,这一次,亮度前所未有的耀眼!
就在石震那包裹着玄甲、如同陨石天降般的巨大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即将把林野砸成二次元平面生物的瞬间!
林野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而是猛地将全身残余的、连同压箱底的、甚至透支未来三天饭量的混沌灵力,毫无保留地、如同开闸泄洪般疯狂地灌注到双脚之中!灰色的气流瞬间变得浓郁,包裹住他的双脚,使其看起来如同踩在两团不稳定的小型灰色风暴之上!一股混杂着破坏与混乱的气息弥漫开来。
“喝啊啊啊啊——!!”林野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怪叫,身体如同被强力弹簧弹射出去,猛地从地上弹起!但他并非冲向石震这辆坦克,而是如同被一万只窝头战神追杀的野狗,掉头就朝着远离石震的、靠近擂台边缘的方向,甩开两条细腿,开始了亡命狂奔!道袍下摆在风中猎猎作响,露出两条光溜溜的小腿,场面一度十分“动人”。
在所有人愕然、不解、看疯子、甚至以为他要跳台认输的目光注视下,林野开始了他的惊天表演——擂台边缘极限跑酷之暴力拆迁!
他绕着巨大擂台的外圈边缘,开始了疯狂的、毫无规律的“跑圈”!每一步踏下,不再是轻灵,而是沉重如攻城锤!伴随着一声声沉闷如远古战鼓的巨响!
砰!!!!
灌注了混沌灵力和林野全部怨念的右脚,如同失控的打桩机锤头,狠狠跺在擂台边缘一块看起来颜色稍深的青罡岩上!咔嚓!碎石如同霰弹般激射!那块岩石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中心向下凹陷出一个明显的、碗口大的坑!灰尘弥漫!
砰!!!!
左脚跟上!带着螺旋搅动的混沌气流,如同钻头般狠狠跺在另一处纹理略显杂乱的区域!嗤啦!裂痕如同黑色的毒蛇,瞬间蔓延开一米多长!
砰!砰!砰!砰!砰!砰!
林野完全化身为人形自走拆迁打桩机!他双目赤红,满头大汗,所有的专注力都集中在脚下,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在论道台“喷长老”事件中积累的微末经验和一种“哪里不顺眼踩哪里”的赌徒直觉(颜色深?踩!纹理乱?踩!感觉有点空?更要狠狠踩!),疯狂地践踏着价值连城的青罡岩!每一次跺脚,都用尽全力,每一次落脚点,都伴随着青石碎裂的刺耳哀鸣和漫天飞舞的碎石烟尘!整个巨大的擂台,在他这狂暴而毫无章法的踩踏下,如同被无数巨人轮番捶打,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牙酸的“呻吟”和“颤抖”!灰尘如同浓雾般升腾而起,覆盖了小半个擂台区域。台面开始出现肉眼可见的倾斜和起伏。
“林野!你他娘的疯了吗?!你在干什么?!!”石震彻底懵圈了!他举着那蓄势待发的巨拳,像个被按了暂停键的巨大铁皮机器人,僵在原地。追?对方跑得飞快还专踩边角。不追?干看着对方拆家?他有限的脑容量完全无法理解这种超越战术范畴的行为。拆擂台?这算什么?打不过就掀桌子?还是想同归于尽把自己也震下去?
“裁判!裁判大人!!救命啊!!!”石震急了,瓮声瓮气地朝着同样一脸呆滞、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窝头战神拳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的裁判疯狂大喊,“他犯规!他不打俺!他拆家!这是赤裸裸的破坏公物!恶意损毁宗门财产!快阻止他!判他负啊!罚款!关他禁闭!罚他去后山挖矿一百年!!”
裁判也彻底凌乱了,三观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他主持过上千场比斗,见过装死的,见过求饶的,见过临阵突破的,甚至见过撒泼打滚的……但……比赛打到一半,选手突然开始疯狂拆擂台?!这算哪门子战术?!《天衍宗外门大比规则手册》翻烂了也没这条啊!他感觉自己几十年建立起的职业素养和人生信念,正在这“砰砰砰”的拆迁声中轰然崩塌。他徒劳地挥舞着手臂,试图喊停,但声音完全被跺脚声和观众的哗然淹没。
台下更是炸开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声浪!
“卧槽!卧槽!卧槽!林野疯了!彻底疯了!打不过就拆台!这是要自爆啊!”
“拆迁队!林野绝对是宗门秘密培养的拆迁队队长!这脚法,这效率,不去给宗门开山修路太可惜了!”
“石师兄好可怜……像个无助的孩子看着自家房子被强拆……”
“开盘了开盘了!最新盘口!一赔十!赌林野先把擂台踩穿自己掉下去!一赔五!赌擂台先塌把两人都埋了!一赔三!赌石师兄先被飞溅的碎石崩中要害出局!快来下注啊!”
“裁判!管管啊!这擂台修起来很贵的!我的贡献点啊啊啊!”(这是有远见、担心摊派维修费的弟子)
林野对所有的呼喊、嘲笑、质疑、甚至裁判的咆哮充耳不闻。他全身心沉浸在一种奇特的、充满破坏快感的“拆迁”韵律中。汗水早已浸透破烂的道袍,紧贴在身上,每一次沉重的跺脚都让他小腿肌肉如同撕裂般剧痛,脚底板仿佛踩在烧红的烙铁上,但他不敢停!不能停!混沌灵力在脚下疯狂流转、渗透、侵蚀着坚硬的青罡岩结构,同时他也在拼命放大感知,捕捉着脚下传来的、极其微弱的大地震动反馈——那是他唯一的指引!
“这里……太硬!震得老子脚麻!”
“这里……感觉有点空?像踩在鼓面上?”
“这里……好像有股热气儿往上冒?有门儿!”
他完全是凭着在论道台“喷长老”事件中积累的那点微末经验和一种赌上全部身家性命的直觉在盲踩!每一次落脚都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
砰!砰!砰!砰!砰!
又是连续五脚!每一脚都精准(?)地跺在之前踩出的裂缝最密集、最脆弱的核心区域!裂缝在混沌灵力持续的侵蚀瓦解和重击叠加下,如同贪婪的黑色巨蟒,疯狂地蔓延、交织、加深!发出令人心颤的“咔嚓”声!
突然!当林野榨干最后一丝力气,将身体高高跃起,如同跳大神般,灌注了全部体重、意志、以及对系统祖宗十八代的问候,狠狠一脚跺在靠近擂台中心偏右后方、一块颜色最深、裂纹最密集、甚至隐隐透着一点暗红的青罡岩上时!
脚下传来的触感猛地一空!不再是坚硬的反震,而是一种……脆弱的、如同踩碎蛋壳般的破裂感!
咔嚓——嘣!!!!
那块承受了林野无数次“深情问候”的青罡岩,终于不堪重负,在林野这凝聚了毕生“拆迁”功力的终极一脚暴击下,如同被铁锤砸中的劣质琉璃,猛地碎裂开来!露出了下面一个海碗大小、深不见底、仿佛通往地狱的黑窟窿!一股灼热、混乱、带着浓烈硫磺和岩石腥气的灰白色气流,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地底恶龙,终于找到了宣泄口,猛地从那黑窟窿中喷薄而出!
噗——!!!!
这气流并不算多么磅礴浩瀚,远不如论道台那次猛烈壮观。但它出现的时机、位置,却妙到毫巅!精准得如同经过最精密的计算!
石震那庞大、沉重、稳如泰山的玄龟堡垒身躯,此刻正分毫不差地、稳稳当当地站在……那股喷涌而出的、混乱地脉之气的正上方!他的左脚底板,正好盖住了喷气孔!
“嗯?!”石震只觉得脚下猛地一震!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滑腻而混乱、带着灼热冲击力的磅礴力量,如同无形的地底巨人之掌,狠狠地、猝不及防地、自下而上地撞在了他覆盖着玄甲和磐石功的左脚脚底板!
下盘!练体修士最引以为傲、号称“落地生根,稳如磐石”的下盘!在这股来自大地母亲深处的、混乱而刁钻的、纯粹的物理冲击力面前,那点“生根”的功夫瞬间成了笑话!脚底板传来的滑腻感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摩擦力!
“哎——哟——我滴个亲娘祖奶奶嘞——!!!”
石震那充满了惊愕、茫然、难以置信和一丝惊恐的惨嚎声,如同平地惊雷,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喧嚣,响彻了整个演武场!他那如同铁塔般稳固的身躯,瞬间变成了狂风中的稻草人!双臂徒劳地在空中疯狂挥舞,想要抓住什么稳定身形,却只抓到了一把灼热的、带着硫磺味的空气!整个人如同一棵被超级飓风连根拔起的万年巨树,带着令人心悸的呼啸风声、甲胄剧烈摩擦碰撞的刺耳噪音、以及绝望的嚎叫,以一种无可挽回的姿态,轰然向前扑倒!那张藏在头盔下的坚毅国字脸,带着对大地母亲深沉(物理)的爱恋,直挺挺地朝着布满碎石、尘土和新鲜坑洞的地面砸去!目标落点——正是他刚才嘲笑林野按摩的位置!
轰——隆——!!!噗嗤——哗啦——!!!
尘土混合着碎石如同小型蘑菇云般猛烈飞扬!石震那庞大的身躯结结实实地摔了个标准的、教科书级别的、360度无死角的狗啃泥!沉重的玄甲猛烈撞击地面,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整个擂台都为之剧烈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散架!他的头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形,深深地嵌进了碎石和泥土里,只留下一个撅得老高、覆盖着厚重玄甲的、浑圆挺翘的臀部,在烟尘中微微颤抖。
林野岂会放过这千载难逢、天赐良机、大地母亲送来的神助攻?!他眼中精光爆射,如同饿狼看到了肥肉!体内仅存的那一丝丝混沌灵力(带着强烈的拆迁后遗症般的混乱侵蚀特性),瞬间被压榨出来,涌向酸麻胀痛的双脚!
“石师兄!小心——地滑啊——!!!”他口中发出惊天动地、充满了“真挚关切”的呼喊,声音之凄厉,足以让闻者落泪。整个人却如同离弦之箭,朝着扑街撅腚的石震猛冲过去!目标——那高高翘起的、浑圆的、覆盖着玄甲的臀部!
在距离目标还有两三步远的时候,林野的左脚“极其精准”、“极其意外”地踩在了一块刚刚被他自己跺飞出去的、边缘光滑如镜的尖锐碎石上!
“哎呀——!我滴妈!”林野发出一声浮夸到突破天际、足以竞争年度最佳表演奖的惊呼,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他双臂夸张地挥舞着,身体如同一个被踢飞的、笨拙的滚地葫芦,带着强大的前冲惯性,“手舞足蹈”地朝着石震那诱人(?)的目标撞了过去!在身体接触的瞬间,他下意识地(或者说极其刻意地、用尽毕生演技地)将身体里最后那一丝带着“拆迁”混乱侵蚀特性的混沌灵力,顺着撞击的力道,悄无声息地、如同毒蛇吐信般,“送”了过去!目标是甲胄缝隙!
噗叽——!!!!
一声难以形容的、带着点粘腻感、又有点金属摩擦闷响的声音响起。林野的整个上半身,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石震撅起的玄甲臀部上。
石震那原本就紧贴地面的脸,在臀部被这“轻轻”一撞(内含阴险灵力)的力道下,与冰冷坚硬的青石地面,发生了面积更大、更深入、更亲密无间的二次接触!整个头盔都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更深地嵌进了碎石尘土里,几乎看不见了。他那庞大的身躯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然后……彻底不动了。不知是摔懵了,震晕了,还是被这“温柔”的补刀和注入体内的混乱灵力给气晕厥了。
死寂。
比窝头战神第一次登场时更诡异、更凝滞的死寂,瞬间笼罩了八强擂台。连风声都仿佛停滞了。
所有人,包括裁判、长老、台下观众、甚至远处树梢上的飞鸟,都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目瞪口呆地看着擂台上那个巨大的、撅着屁股的人形凹坑,以及旁边那个“哎呀哎呀”叫着、正灰头土脸、龇牙咧嘴地从地上艰难爬起来、还一脸“惊魂未定”拍着胸口沾满灰尘的道袍、仿佛自己才是最大受害者的林野。
裁判的脸,黑得如同被雷劈过的千年锅底。他看着擂台上那个撅腚深坑,再看看旁边那个装模作样的林野,最后目光扫过擂台中央那个还在“噗噗”冒着混乱地气、散发着硫磺味的黑洞,以及周围如同被陨石雨密集轰炸过、布满坑洞、裂缝纵横交错、整体结构岌岌可危的台面……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自己的名字(如果以后还有人记得),将在这一刻,被钉在天衍宗裁判史的耻辱柱上。他深吸了至少三口带着浓重硫磺味、尘土味和石震汗味的浑浊空气,才用尽全身力气,压抑着拔剑把这个祸害当场劈了的冲动,声音嘶哑干涩、如同破风箱般宣布:
“石震……倒地……十息不起!丧失战斗力!胜者……林野!” 最后两个字,他说得无比艰难,仿佛嘴里含着一块烧红的炭。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两把淬了剧毒的冰锥,狠狠刺向正试图挤出“劫后余生”兼“侥幸获胜”标准微笑的林野,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如同在宣读一份毁灭性的判决书:
“另!外!林野!恶意、蓄意、极其严重地破坏演武场核心擂台设施!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维修费用……全!额!从你本次大比所有奖金、后续宗门月俸、以及个人全部财产中扣除!直至还清为止!账单!稍!后!送!达!!”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林野脸上那刚刚挤出来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瞬间僵住、碎裂、风化,最终变成了一片死灰。奖金?月俸?全部财产?!他仿佛看到无数闪闪发光的灵石、香喷喷的鸡腿、甚至他珍藏多年的半块没舍得吃的麦芽糖,都长着翅膀,排着队,哭唧唧地飞走了,义无反顾地飞进了宗门库房那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债台?那已经不是高筑了,那是直接捅破了天穹!
台下的骂声如同积蓄已久的火山,瞬间爆发,将他彻底淹没:
“无耻!下流!卑鄙!林野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地滑?我滑你大爷!”
“拆迁狂魔!滚出天衍宗!还我赌注!我的老婆本!我的棺材板啊!”
“地脉拆迁脚?我呸!这他妈也能叫堂堂正正?系统你瞎了吗?这分明是挖坑埋人!”
“裁判!这不算赢!这是破坏公物取胜!应该判负!剥夺奖金!罚款!关禁闭!发配边疆挖矿到死!”
“石师兄死得好冤啊!被大地母亲和卑鄙小人联手坑杀了!”
林野对台下的海啸骂声充耳不闻(主要是心疼钱心疼到滴血),他揉了揉被震得发麻、差点裂成八瓣的屁股,对着正被七八个同门喊着号子、像拔千年老萝卜一样艰难地从人形坑里往外拖的石震背影(主要是那个撅着的、沾满尘土的玄甲臀部),用尽最后的力气,扯着嗓子,发出了胜利者(?)的宣言,声音在混乱的演武场上空虚弱地飘荡:
“石师兄!承让承让!大地母亲的力量也是力!纯天然无污染!小弟这招‘地脉拆迁脚’,讲究的就是一个天人合一,借力打力,拆得其所,堂堂正正!您觉得……够‘正’不?下盘还得练啊师兄!” 最后还不忘补一刀。
脑海中,冰冷的提示音带着一种“算你狠,这都能圆回来”的无奈和嫌弃响起:
【叮!任务判定:完成!宿主以物理方式(破坏地脉节点导致对手失衡摔倒)正面击破对手防御(堡垒地基)。奖励发放:《大力丸配方(残缺)》。】
林野下意识地“看”向那所谓的配方,几行歪歪扭扭、如同醉鬼涂鸦、还带着可疑油渍(窝头油?)的字迹浮现:
【大力丸(残缺版)】
【主料:战神特供窝头x10(需饱含战神怨念者为佳,刚抢到手的热乎货效果倍增),磐石粉x1(取自石震玄甲碎屑效果更佳,臀部护甲部位沾染怨气者尤甚)。】
【制法:以混沌灵力为引,文火慢炖三日,期间需不断颂唱《窝头赞美诗》(注:歌词缺失,请宿主自行创作,要求感情真挚,充满悔意)。】
【效果:未知。(可能大力出奇迹,可能局部石化(优先臀部),可能获得窝头战神永久仇恨标记,可能触发石震怨念诅咒(便秘十年?)】
【特别提示:乱服后果自负,系统不提供任何售后及遗体美容服务。生死各安天命,黄泉路上莫回头。】
林野:“……” 他看着配方里“窝头x10”、“石震臀部护甲碎屑”、“怨念”、“诅咒”、“便秘十年”这些关键词,再想想窝头战神那赤红如血的双眼和石震被抬下去时那个撅着的、沾满尘土的屁股……感觉自己的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烈抽搐,眼前金星乱冒。
前途?一片漆黑,债台高筑,直通地府。大力丸?吃了怕不是要化身宗门公共厕所的镇坑石?
林野抬头望天,无语凝噎。这八强,赢得……真他娘的“光明正大”、“荡气回肠”啊!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财务堂长老那狰狞的笑容和手里那本厚如城墙的账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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