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空跃迁的眩晕感还没过去，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就先冲进了我的鼻子——像是腐烂了三个月的肉罐头混合着劣质机油的味儿，呛得我脑仁疼。
我睁开眼，差点没又把眼珠子瞪出来。
头顶是翻涌的、铅灰色的辐射云，扭曲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卍字符，时不时劈下幽蓝色的闪电，把周围残破的建筑映得跟鬼片现场似的。
我正站在一个塌了半边的婚纱店门口，橱窗里模样儿诡异的塑料模特穿着染满污渍的婚纱，咧着诡异的笑容。
最让我崩溃的是我自己——我身上居然套着一件硬邦邦、散发着上述恶臭的“婚纱”！
这材质摸起来像是用变异老鼠皮鞣制的，裙摆用生锈的钢丝撑得老大，每走一步都刮擦着满地碎玻璃，发出“嘎吱嘎吱”的噪音，听得我牙酸。
“这…这又是什么鬼地方？！”我欲哭无泪，这比兔子玩偶还过分！
“吱嘎——”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一辆看起来像是从废车场拼凑出来的、布满铆钉和锈迹的改装机车停在我面前。
骑手穿着一身沾染油污的皮衣，戴着一个遮住半张脸的防风镜，但我一眼就认出了那标志性的清冷气质——是张起灵。
她长腿一跨，从机车上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卷沾着绿色粘稠机油的绷带，二话不说就开始往我脑袋上缠——看样子是想给我弄个头纱。
“小哥…这绷带…它干净吗？”我嘴角抽搐着问，那绿色机油看着就很邪门。
她手上动作没停，头也不抬：“防辐射。” 言简意赅。靠近了，我能看见她锁骨处，那片嵌入皮肤的青铜门碎片，正随着周围辐射指数的升高，泛着一种诡谲的荧光，像雪原上神秘的图腾。
这时，胖子那肥硕的身影从一个倒塌的广告牌后面钻了出来，脸上戴着个破了好几个洞的防毒面具，手里捧着…一捆用铁丝捆着的、看起来像微型核弹的东西？
“新娘子~要笑~”胖子把那一捆“核弹”硬塞到我手里，捏着嗓子怪腔怪调地说，“来，捧花拿好！胖爷我精心准备的！看见顶上那个红按钮没？按下去，立马召唤佛祖舍利，方圆十里的电子僵尸立马得到超度，物理意义上的！”
他肥硕的手指故意在那个红色的引爆按钮上抹了一把，留下清晰的油渍。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那眼角抽搐的窃笑根本藏不住——我瞬间想起上周在修真界，我撞见这厮偷吃玉皇大帝数字化贡品（一款限量版电子点心），用留影石敲诈走了他私藏好几百年仙酿的事儿。
这绝对是报复！
我刚想把这晦气玩意儿扔了，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沉重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叹息！
我们猛地转头，只见远处一尊巨大的、由青铜和废弃机械拼凑而成的佛像，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根本不是佛眼，是两颗巨大的、猩红色的电子眼！瞳孔里还在疯狂转动着《心经》的全息投影，把整个天空都染成了不祥的血红色！
“咚！咚！咚！”沉重的机械木鱼声响起，声波肉眼可见地扩散开来，直接把最后一块歪斜的路标牌震成了碎片！
“哎哟我去！电子佛祖也996上班了？”胖子怪叫一声，躲到机车后面。
黑瞎子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正手忙脚乱地从他那防毒面具的滤芯里往外掏东西，居然掏出了半只烤得焦黑、冒着诡异绿烟的…鸡？
“核废料里腌制了八十年的陈年老鸡！吃了能免疫大部分辐射！来来来，见者有份…”他话没说完，旁边通风口“嗖”地窜出一条鸡冠蛇，闪电般叼走了他夹在耳朵上的电子烟，蛇尾巴扫过机车的仪表盘——
“砰！砰砰砰！！” 一连串爆炸响起，黑瞎子被炸得满脸黑灰，那半只核废料烤鸡也飞了出去。
张起灵反应极快，一把将我像个麻袋一样甩上机车的后座。
这机车居然是氚气动力的，启动时发出幽蓝的光芒。
她猛地一拧油门，改装过的排气管“噗”地喷出大股雄黄酒形成的雾气，在弥漫的辐射尘埃中灼烧出一条翡翠色的火焰路径。
“抱紧！”她喝了一声，单手操控着方向盘（那方向盘看起来像某个生物的脊椎骨），另一只手已经从背后抽出了她的武器——那柄黑金古刀似乎被改造过，刀身闪烁着等离子焊枪般的蓝色电弧。
车队（胖子不知道从哪搞来辆破卡车，黑瞎子跳上了车斗）疯狂地冲过一片变异的胡杨林。
那些树木扭曲得不成样子，树干上正渗出荧光的树脂，更诡异的是，树皮上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吴邪到此一游”！
“这…这谁干的？！”我惊了。
但下一秒，在更强的伽马射线照射下，那些刻痕开始扭曲、变形，最后竟然凸显出了一个清晰无比的、立体投影般的青铜门图案！
地缝中突然涌出大批变异的丧尸，发出如同老旧合成器般的刺耳嚎叫。
其中一个速度极快，猛地扑过来，一把撕破了我那坚硬的钢丝裙摆，腐烂的手指带着恶风，直插我的大腿动脉！
我吓得差点灵魂出窍！
千钧一发之际，张起灵猛地一个甩尾漂移，机车横着扫过去，她手中的等离子黑金古刀精准地一挑——
“啪嗒！” 那丧尸的天灵盖被整个挑飞，露出颅腔内的情况。
没有脑浆，只有一堆滋滋冒电的线路，正中间，跳动着一把小小的、青铜门形状的钥匙！
我眼尖地发现，那钥匙的齿纹…居然跟特么在修真界民政局登记处，给我们做婚戒的模具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车载电台突然炸响解雨臣的声音，断断续续：“九点钟方向！巨像的丹田位置有…滋滋…能量核…快…” 话没说完，一阵强烈的电磁脉冲干扰切断了通讯。
我AR头盔的显示屏猛地跳出胖子那张油腻的大脸虚拟形象，他背景居然是一个巨大的求雨祭坛全息广告牌，上面正滚动播放着：《今天你要嫁给我》的死亡金属混音版，搭配一群动作僵硬的电子僵尸在跳科目三！
我：“……死胖子！！！”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玩！
“轰！！！” 那只机械佛掌猛地拍下，直接将我们前方的高架桥砸得粉碎！
张起灵猛地刹车，把我从后座拽下来，一把塞进旁边一辆被砸扁的装甲车残骸里。
“待着！”她语气急促，反手扯断脖子上戴着的一串电子念珠，往天上一抛！
那些念珠在空中自动组合，瞬间形成一个旋转的先天八卦阵图！
十八颗纳米材质的舍利子从阵眼中飞出，炸成一圈炽热的火焰屏障，硬生生将那巨大的机械佛手阻隔在外！
我隔着防弹玻璃，看见她后背被佛像手指弹落的、燃烧着的激光香灰灼伤，皮肤发出焦糊味。
但更诡异的是，那些灼伤的痕迹，竟然随着远处传来的、变调了的《金刚经》音频而波动、重组，最后定格成了一行闪烁着激光的梵文纹身——般若波罗蜜多！
“吴邪！”黑瞎子驾驶着那辆破卡车，车头上不知啥时候装了个麒麟头骨做装饰，正喷着三昧真火，狠狠撞向巨像的脚踝，“快！用你那捧花！超度这铁疙瘩！！”
我低头看着手里这捆“核弹捧花”，一咬牙，狠狠按下了那个油乎乎的红色按钮！
“噗——” 没有爆炸，没有佛祖舍利。
那捆东西在空中炸开，变成了…漫天的青椒雨？！
青椒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籽儿一沾地，立刻长出无数朵金属的、张着大嘴的食人花，并且开始用电子音齐声诵经！
“哈哈哈哈！”胖子在卡车里笑得捶方向盘，“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胖爷我的全息投影调包计牛逼不？！”
张起灵却趁这个混乱的间隙，猛地跃起，踩着那些诵经的机械食人花和坠落的碎石，几个起落就跳上了巨大的佛首！
她掏出锁骨处那片发光的青铜门碎片，狠狠地插进了佛像眉心第三只眼的量子接口！
巨像猛地一僵，猩红的电子眼疯狂闪烁，突然用十几种语言混合在一起，开始诵念《往生咒》！
强大的次声波震得我头皮发麻，头上的防辐射绷带头纱瞬间碎裂！
张起灵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凌空接住我飘落的头纱，快速裹住自己刚才被灼伤、此刻正在渗血的机械义肢（她啥时候装的义肢？），然后踩着如同雨点般坠落的电子佛珠，轻盈地跃回了机车。她发梢粘着的燃烧香灰在风中拖曳出流星般的尾迹。
她抓起我的手，不由分说地往我无名指上套了一个冰冷的东西——那是一个用细小齿轮拧成的指环，戒圈内壁，一个微型的青铜门正在缓缓开启。
“婚礼该交换戒指了。”她语气平淡得像在说“该吃饭了”。
我这才注意到，她右手上早戴着一枚同款的齿轮戒指，戒面镶嵌着一颗我在修真界见过的、极其稀有的血钻，那颗钻石正随着她的心跳频率，微微明灭。
当我们手指交握时，戒指竟然在我们掌心投影出了一长串全息列表——那是三百个不同世界的婚书存档记录！密密麻麻，拉不到底！
机车咆哮着，直接冲进了巨像胸腔裂开的主控室入口。
里面，胖子正守着一口咕嘟冒泡的量子火锅，涮着…机械羊腰子？！
旁边的全息屏幕还在滚动播放我们的穿越录像，最醒目的一个民国片段里，张起灵穿着旗袍替我梳头，簪子尖正无意间划过我发间一个极其隐蔽的、星图状的胎记…
张起灵脸色一沉，手起刀落，“啪”地劈碎了那个屏幕，但我分明看到她耳朵尖泛起一丝可疑的绯红。
“出去就格式化你的记忆芯片。”她冷飕飕地瞪了胖子一眼。
胖子讪笑着往锅里下香菜：“别啊小哥，这都是珍贵史料…”
就在这时，她背后的墙面裂缝里，西王母机甲的残骸眼珠突然转动了一下，投影出我们两人此刻的倒影——我穿着破烂鼠皮婚纱，她满身油污血迹，身后是沸腾的量子火锅和机械羊腰子…
“啊啊啊啊啊！！！”黑瞎子突然发出非人的惨叫！
只见他那半只被鸡冠蛇叼走的核废料烤鸡，居然复活了！
被那条变异鸡冠蛇像操控木偶一样操控着，扑腾着焦黑的骨头架子，疯狂地攻击黑瞎子！
那鸡爪子上，居然也戴着一枚微型的青铜门钥匙！
张起灵反应极快，甩出刚才那串电子念珠，精准地勒住了鸡冠蛇的七寸。
在挣扎中，我瞥见她手腕上有一处新添的咬痕，正在渗出紫色的、如同数据流般的液体，伤口边缘的皮肤，浮现出像是《鲁班书》残页上的加密符文！
“拜天地咯！！”胖子突然大吼一声，猛地按下了一个镶满了佛珠的自毁按钮！
主控室的地板轰然裂开，露出下面深不见底、冒着绿光的排污口！
“跳！”张起灵一把抓住我，胖子拽着黑瞎子，我们抓着纳米材质的速降绳，猛地向下坠去！
头顶上，巨大的机械佛首轰然爆炸，炸成了一扇巨大的、缓缓旋转的青铜门虚影！
我的钢丝裙摆又一次立功了——它死死地卡在了排污口的齿轮组里！
张起灵毫不犹豫，用黑金古刀划破自己的掌心，泛着淡淡金光的麒麟血滴落在生锈的轴承上。
血液如同最强效的润滑剂，齿轮发出一阵呻吟，松动了。
其中一滴血珠坠入下方散发着辐射荧光的污水洼，竟然瞬间催生出一朵金属的莲花，花瓣上密密麻麻全是《易经》的二进制编码！
当我们终于狼狈不堪地坠落到底部时，一艘核潜艇从污浊的水池里浮了起来。
是解雨臣！
但舱门却被我那巨大无比的合金裙撑给卡住了，死活打不开！
张起灵突然拦腰将我抱起，她的机甲义肢发力，踩碎了脚下缠绕过来的、散发着量子微光的藤蔓。
“三百年前，你抱我出七星鲁王宫，”她低头看着我，声音似乎有那么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这次…”
话没说完，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
潜艇舱壁上浮现出西王母的复仇通告视频，而视频的背景图，赫然是我们那张修真界的结婚证照片，还被p上了极其惊悚的丧尸新娘妆！
我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辐射尘在她长长的睫毛上结晶，折射出细碎的、如同星图般的光芒。
这一幕，猛地让我想起在长白山那个暴雪夜，她背着我穿越冰缝时，防寒面罩上结霜的弧度…
记忆像被按了快进的盗墓录像带，三百个世界的生离死别、嬉笑怒骂在我脑子里疯狂闪回，最终，却定格在她此刻微微扬起的嘴角——那里面蕴含的某种东西，比青铜门里的所谓终极，更让我心悸。
“哭什么。”她抬手，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抹去我脸上混合着核污染和泪水的痕迹，那枚齿轮婚戒擦过我的皮肤，激起一阵微弱的生物电流。
胖子突然从动力舱探出脑袋，手里举着一个平板，上面显示着修真界民政局的LoGo和“同步成功”的字样：“恭喜二位！您俩的婚姻状态已成功同步更新到三千小世界！包括丧尸宇宙的蜜月套房已经自动为您预订好了！双人床，带血池的那种！”
潜艇猛烈震动，撞进了时空漩涡。
防弹玻璃上，映出我们依偎在一起的、有些失真的量子纠缠态轮廓。
她将那片青铜门碎片从脖子上取下，嵌入了主操作台的一个凹槽里。
操作台的裂纹开始延伸、组合，渐渐拼成了一个…小小的、婴儿脚印的全息投影？
黑瞎子突然鬼叫着从底舱窜了出来，手里捧着他的那个防毒面具：“妈的！妈的！老子的防毒面具它…它孵出蛇蛋了！！这蛋壳上的花纹还在扫描《孕妇保健手册》的二维码！！救命啊！！！”
我：“……”
张起灵：“……”
胖子：“哇塞！买一送一？可喜可贺啊！”
本章彩蛋：
· 吴邪获得一串会发出机械佛笑的齿轮念珠（用力转动可以喷出驱虫喷雾，效果堪比黑驴蹄子粉末）。
· 张起灵后腰新增辐射灼痕（遇热或情绪波动时会散发雪松混合焚香的奇特味道）。
· 胖子用报废的机械佛零件造了个自动诵经机（开机语：“南无阿弥陀佛，施主，充个VIp吧，充了就能即刻超度，往生极乐套餐打八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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