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棂洒进房间，苏恬顶着两个淡淡的黑眼圈，生无可恋地坐在炕沿上。
昨晚她几乎一宿没睡，脑子里反复播放着那个让她社会性死亡的画面——自己像个泥石流一样扑进顾景琛怀里，还把泥点子甩到了人家脸上。
“完了完了完了……”她把脸埋进手掌里，发出绝望的呻吟，“顾景琛肯定恨死我了……他那个洁癖，估计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我了……”
一想到顾景琛最后那个深沉的、仿佛在看什么不可回收垃圾的眼神，苏恬就恨不得原地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磨磨蹭蹭地洗漱完，她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敢走出房间。
院子里，何老师和陆凡正在悠闲地喝粥，看到她出来，都笑着打招呼：“小苏早啊！”
“早，何老师，陆凡哥……”苏恬声音蔫蔫的，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往旁边瞟。
顾景琛果然也在。他坐在离桌子稍远一点的小凳子上，正安静地喝着粥，仪态端正，仿佛昨天那个被泥浆袭击的人不是他。他换了一身干净的浅灰色运动装，整个人清隽又疏离，和周围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听到她的声音，他甚至没有抬头，连喝粥的动作都没有停顿一下。
完蛋。这是彻底被无视了。
苏恬心里咯噔一下，更蔫了。她耷拉着脑袋，慢吞吞地挪到桌边，盛了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喝着，味同嚼蜡。
整个早饭时间，气氛都弥漫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何老师和陆凡交换了一个眼神，显然也察觉到了这两人之间不同寻常的低气压。直播间的观众更是火眼金睛：
【噗，苏恬今天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顾影帝气场好冷，三米之内生人勿近的感觉。】 【还在为昨天的事尴尬吧？】 【琛哥：莫挨老子。】 【哈哈哈隔着屏幕都替苏恬感到窒息。】
苏恬几次偷偷抬眼想看顾景琛，都被他那冷硬的侧脸线条给冻了回来。她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道歉，比如“顾老师，昨天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或者“您的衣服我帮您洗吧”……
但话到嘴边，看着他那副“闲人免扰”的气场，又生生咽了回去。她怕自己一开口，对方只会回一个更冷的“嗯”或者直接无视，那岂不是更尴尬？
机会很快就来了。
吃完早饭，何老师安排任务：“今天上午咱们把鱼塘彻底清理一下，小琛，小苏，你们俩去王奶奶家借个大点的捞网和铁锹过来吧，她家工具全。”
苏恬：“！！！”
顾景琛：“……”
两人同时一顿。
何老师笑得一脸慈祥（看热闹不嫌事大）：“就在村东头，不远。快去快回啊。”
苏恬看向顾景琛，对方终于抬眸，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但还是站起身，淡淡道：“走吧。”
苏恬赶紧跟上，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一路上，沉默是金。
顾景琛腿长步子大，走得很快，苏恬需要小碎步跑着才能勉强跟上。她看着前方那挺拔却冷漠的背影，心里的小人已经在疯狂磕头道歉了。
“顾老师……”她终于憋不住，小声开口。
“嗯。”前面传来一个极其简短的鼻音，连头都没回。
“昨天……那个……泥浆……”苏恬绞尽脑汁组织语言。
“没事。”依旧是言简意赅，语气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
苏恬：“……”
这天没法聊了！
她垂头丧气地闭上嘴，默默跟在后面。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长，一前一后，界限分明。
直播间的观众都快急死了： 【苏恬你支棱起来啊！道歉啊！】 【顾影帝好冷漠啊，虽然能理解……】 【这气氛尬得我脚趾抠地！】 【何老师是故意的吧？哈哈哈好损！】
就在苏恬以为这段路会一直沉默到终点时，走在前面的顾景琛忽然脚步一顿，停了下来。
苏恬没刹住车，差点又撞上他的后背，赶紧稳住。
只见顾景琛微微侧身，目光落在路边一簇开得正盛的野花上，看了几秒。然后，他极其自然地转回身，继续往前走，仿佛只是停下来欣赏一下风景。
但苏恬莫名觉得，他刚才那一顿，好像……是为了让她能跟上，喘口气？
是错觉吗？
她甩甩头，赶紧小跑着跟上去。
终于到了王奶奶家，顺利借到了工具。回去的路上，依然是沉默。但苏恬抱着沉重的捞网，吭哧吭哧地走着，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顾景琛依旧走在她前面几步远的地方，速度似乎……也比来时放慢了一点？
两人依旧没有任何交流，但那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好像消散了一点点。
至少，苏恬觉得呼吸顺畅些了。
回到小院，何老师看着一前一后回来的两人，虽然还是没什么交流，但感觉没那么僵了，露出了了然的笑意。
苏恬放下工具，偷偷瞄了一眼顾景琛，发现他正拿起一瓶矿泉水洗手，洗得格外仔细。
苏恬：“……” 好吧，洁癖人设没崩。
但不知怎么，她心里那块大石头，好像稍稍落下了一点点。
至少，他没当场发作，也没彻底无视她到底。
看来，高冷影帝的忍耐力，还是非常人所能及的。
而她的“赎罪”之路，似乎还很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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