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景琛那句“下次选更简单的”像颗小石子投入苏恬心湖，荡开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还没等她品出这话里是嫌弃多一点还是指点多一点，导演组的声音就再次响起，无情地打破了那一点点微妙的氛围。
“感谢各位老师的精彩表现！”导演的声音透过喇叭传来，带着明显的笑意（尤其是看到直播数据后），“看来大家对游戏都很有‘热情’！为了增进队友之间的默契，接下来我们安排一个【私人教学时间】！由每组的技术担当，一对一指导自己的队友，半小时后，我们将进行一场简单的solo考核哦！”
solo考核？！ 一对一指导？！ 和顾景琛？！
苏恬刚降温的脸颊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这节目组是跟她和顾景琛杠上了吗？还嫌刚才的公开处刑不够彻底？
郭皓立刻起哄：“哇哦！私人教学！顾老师，好好教教我们苏恬妹妹！争取下次别再闪现喂饭了！”他特意把“私人”两个字咬得很重，语气暧昧。
赵小雨笑着摇头，孙斌一脸憨厚地看好戏。狂神李毅则松了口气，幸好他不是和苏恬一组，不然他怕自己心态爆炸。
顾景琛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节目组的安排并无异议。他站起身，对还僵在椅子上的苏恬淡淡道：“过来。”
命令式的口吻，不容拒绝。
苏恬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同手同脚地跟着顾景琛坐到了公寓里相对安静一点的角落，那里摆着两台并排的电脑。摄像师立刻扛着机器对准了他们，显然不打算错过任何细节。
直播弹幕兴奋得像过年： 【来了来了！一对一教学！】 【节目组太懂了我们想看什么！】 【顾老师严肃教学！苏恬瑟瑟发抖！】 【这画面好像学霸辅导学渣哈哈哈哈！】
“打开游戏。”顾景琛坐下，戴上耳机，语气平稳无波。
苏恬赶紧照做，手忙脚乱地登陆账号。
“刚才用的英雄，技能机制记住多少？”他问，目光看着屏幕，侧脸线条冷峻。
苏恬心虚地缩了缩脖子：“……大概……可能……没记住多少……”
顾景琛侧过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没什么情绪，却让苏恬压力山大，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被年级第一凝视的恐惧时刻。
他没说什么，只是点开了英雄界面，开始用最简洁的语言讲解那个萌萌小精灵的技能：“q技能，向前方发射光波，造成伤害。w技能，给自己或队友加一个护盾。E技能，短暂提升移动速度。R技能大招，范围回血。”
他的讲解干巴巴的，毫无趣味性，像是在念产品说明书。
苏恬努力集中精神去记，但眼睛时不时瞟向他近在咫尺的侧脸和那双操作鼠标的、骨节分明的手，脑子一团乱麻。
“记住了吗？”他讲完，问道。
“……差、差不多了……”苏恬底气不足。
“试一下。”顾景琛创建了一个自定义房间，“对我用q技能。”
苏恬紧张地操作鼠标键盘，对着顾景琛的英雄按q——结果按成了E，小精灵嗖一下自己加速跑出去了老远，差点撞墙。
顾景琛：“……” 苏恬：“……” 弹幕：【哈哈哈哈哈哈！】
“是q。”顾景琛的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但苏恬仿佛听出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无奈。
“对不起对不起！”苏恬赶紧操作回来，这次小心翼翼地对准了，按下q——光波歪歪扭扭地发射出去，擦着顾景琛英雄的边飞了过去，完美空掉。
顾景琛沉默了两秒：“技能需要预判。看准位置。”
“哦哦，预判，预判……”苏恬点头如捣蒜。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顾景琛极其有耐心（表面上）而苏恬极其笨拙的练习过程。
“w，护盾，给自己。” 苏恬手一抖，把护盾套给了旁边路过的小兵。 顾景琛：“……” 弹幕：【？？？这什么操作？】
“E，加速，撤退时用。” 苏恬一紧张，对着冲上来的假想敌按了E，加速冲到了对方脸上。 顾景琛：“……” 弹幕：【送人头新技巧get！】
“R，回血，看准队友血量。” 苏恬自己的英雄快没血了，吓得直接按了大招，结果只给自己回了一点点，顾景琛满血的英雄站在她大招范围里，毫无反应。 顾景琛终于再次侧过头，看着她，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R是范围技能，需要靠近队友。”
苏恬都快哭出来了：“我、我知道了……”
她感觉自己像个榆木疙瘩，而顾景琛就是个莫得感情的复读机教练。这哪里是私人教学？这分明是公开处刑的加时赛！
然而，就在她又一次操作失误，恨不得钻进地缝时，顾景琛忽然伸出手，指向她的键盘：“这个键，改成智能施法。”
“啊？”苏恬没明白。
顾景琛似乎懒得多解释，直接俯身过来，一只手撑在她的椅背上，另一只手越过她，快速地在她的键盘设置上点了几下。
一瞬间，他身上那股清冽好闻的气息将她整个笼罩。他的手臂几乎擦过她的脸颊，温热的呼吸近在耳边。
苏恬整个人彻底僵住，心跳骤停，大脑一片空白，只能感觉到他指尖在键盘上敲击的轻微声响和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直播弹幕瞬间被【啊啊啊啊啊】刷屏： 【卧槽！靠这么近！】 【手动教学！琛哥A爆了！】 【苏恬人都傻了哈哈哈！】 【这距离！这姿势！我不信没点什么！】 【截屏干嘛？愣着啊！】
“好了。”顾景琛很快直起身，仿佛刚才那个近乎环抱的姿势只是她的错觉。他表情依旧淡然，“再试试。”
苏恬脸颊爆红，手指僵硬得几乎不会动弹，脑子里全是刚才那近距离的冲击，根本忘了什么技能什么键位。
“按q。”他提醒。
苏恬迷迷糊糊地按了q——这一次，光波几乎是瞬间发出，精准地命中了目标！
“诶？”苏恬愣了一下。
“w。”
护盾瞬间套在了自己身上。
“E。”
加速效果立刻出现。
“这样更快。”顾景琛解释道，语气依旧平淡，“适合你。”
苏恬看着屏幕里变得听话了不少的英雄，又偷偷瞟了一眼旁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的顾景琛，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他这是在……帮她？用最直接也最让人心跳加速的方式？
接下来的练习稍微顺利了一点点，虽然苏恬依旧菜得真实，但至少技能能放出来了，不会再出现把护盾套给小兵的史诗级操作。
半小时的教学时间很快过去。
solo考核开始。其实就是两人一组简单对打。
轮到苏恬和顾景琛时，结果毫无悬念。即使顾景琛明显放水，只是站着让她打，苏恬的技能也大半都空了，最后毫无意外地被“击杀”。
但比起最初那一局，已经算是“进步神速”了。
考核结束，郭皓带头鼓掌：“恭喜苏恬妹妹！在顾老师的悉心指导下，终于从‘敌方第六人’进化成了‘合格的提款机’！”
苏恬：“……” 谢谢您嘞！
顾景琛没理会郭皓的调侃，只是对苏恬说了一句：“回去多练。”
苏恬红着脸，小声应道：“……嗯。”
一场让她心惊肉跳的“私人教学”总算结束。苏恬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身心俱疲，却又因为那个突如其来的近距离接触而心绪不宁。
她偷偷看着顾景琛冷静的侧脸，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点不自然的痕迹，却发现对方淡定得仿佛刚才只是扶了下老奶奶过马路。
这个男人，到底是怎么做到永远这么波澜不惊的？
而直播间的cp粉们，已经因为那个“手动教学”的片段而陷入了疯狂的狂欢和二次创作中。
苏恬觉得，经过这一天，她和顾景琛这“泥浆cp”的帽子，怕是再也摘不掉了。
林薇要是看到直播，不知道是会笑醒还是气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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