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们收了刘备的粮草,李太守就不怕我们真来牵制你?”
李牧放声大笑:“山阳与琅琊隔着泰山郡,你们连我军藏在何处都不知晓,谈何牵制?我要出兵就非得走泰山郡吗?”
“不仅要收粮草,更要漫天要价。”
“至于收钱不办事,这还算个事吗?”
第75章 声东击西,使敌志乱萃
好家伙!
臧霸、孙观、尹礼、吴敦和昌豨面面相觑——这分明是他们平日的做派。
拿钱可以,办事随缘。
正因如此才有听调不听宣的名声。
可收钱不办事从李牧嘴里说出来,总让人脸上发烫。
尹礼硬着头皮道:李太守,我们虽是草寇,但也讲江湖道义......
话未说完便噎住了。
李牧似笑非笑的眼神仿佛在说:装什么装?
孙观拍案叫绝:李太守快人快语!就冲这句话,我孙观认你这个朋友!尹礼你少假正经,李太守早把咱们看透了。
尹礼瞪了孙观一眼,支吾道:可往后要封侯拜将,总得顾些颜面......
吴敦干咳两声:道义是给朋友的。李太守以诚相待,我们自然不能亏心。臧帅,我看这买卖做得。
昌豨低头掩饰眼中的贪婪。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得粮草,谁不心动?
臧霸定了定神。
他原已准备出兵攻打刘备。
劫掠东海郡糜氏产业,与李牧互利共赢。
却没想到李牧如此不拘常理,竟将计策与他们这群人的秉性完美结合!
在徐州谁不知道——泰山群寇拿钱未必办事?
臧霸对李牧的钦佩又深一层。
这般谋划,连刘备都难辨真假!
最多认为他们想趁机多捞油水罢了。
“难怪当年进犯东郡的黑山军败得如此彻底,张邈与陈宫的叛乱,同样未能坚持多久。”
“这般难以防备的伪装手段,可不是谁都能看穿的!”
“曹操麾下有李牧这等奇才,做他的敌人,实在是一种不幸。”
臧霸深吸一口气,语气多了几分敬意:“就依李太守所言,泰山军随时听候调遣。”
此言一出,意味着臧霸、孙观、尹礼、吴敦与昌豨这支盘踞琅琊的泰山军,已甘愿成为李牧布局徐州的一枚棋子。
“好!”李牧举杯相敬,“我李牧言出必行,诸位若能立下奇功,他日面见曹公时,必如实上奏诸位功绩。”
“在此,预祝诸位封侯拜将,光耀门楣,衣锦还乡!”
臧霸、孙观、尹礼、吴敦与昌豨齐齐起身。
“我等共敬李太守!”
……
待臧霸五人离去,许褚低声问道:“太守大人,这些人当真可信?若刘备许以重利,岂不坏了您的谋划?”
李牧轻摇折扇,淡然一笑:“许都尉,你与薛兰交手时,会因未戴头盔,便自觉不敌吗?”
许褚冷哼:“薛兰?对付他何须头盔?即便赤手空拳,我也能拧断他的脖子。”
李牧颔首:“所以,臧霸五人是否可信,重要吗?”
许褚恍然。
李牧望向下邳方向,似已预见一切:“戴头盔非因畏惧,而是嫌对手的血脏了头发。臧霸这支奇兵,亦是如此。”
破徐州的关键,从来不在明处!
“收拾行装,该回山阳郡了。吕布新纳美妾,我总得备份厚礼,免得被人说小气。”李牧转身离去,鹤氅翩然,宛若谪仙临尘。
……
臧霸五人刚回琅琊,便得知孙乾一日内三次登门。
“一日来访三次,孙乾这是急了,赶着送钱粮来了?”孙观兴奋道,对李牧的料事如神更添佩服。
尹礼搓着手:“臧帅,既要狮子大开口,不如让我去会会孙乾,这事我在行。”
孙观嗤笑:“先前给你五百金让你杀孙乾,你躲得像老鼠见猫。现在有好处,倒迫不及待了。我与孙乾同姓,五百年前是一家,自然该由我去谈!”
尹礼不服:“既是一家人,你还好意思坑他?”
孙观撇嘴:“正因是一家人,他才不好拒绝!”
二人争执不下,吴敦沉默不语,昌豨眼珠乱转,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臧霸对见孙乾兴致缺缺,摆手道:“孙观,你去应付孙乾。不必拐弯抹角,只管摆出趁火 的架势。我们越显得贪得无厌,刘备就越不会起疑心。”
“以李牧的谋略,我们未必是诛杀刘备的主力,顶多算支锦上添花的偏师。”
“但既然投了曹公,这徐州之功岂能白白放过?”
“纵是偏师,也要争个首功!”
孙观、尹礼、吴敦与昌豨闻言,眼中精光闪动。
能抢头功,谁愿屈居人后?
“谨遵臧帅军令!”
苦候多时的孙乾终于等到臧霸等人归来的消息。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伺候的小卒“失口”透出臧霸一行曾往泰山郡的密讯。
孙乾暗叫不好,火速传信给东海郡的糜竺。
待糜竺匆匆赶到琅琊,孙乾总算邀得孙观赴宴。
甫一照面,糜竺便奉上锦盒为礼。
见对方如此上道,孙观欣然笑纳。
“东海首富糜子仲,久仰了。”孙观眯着眼掂量锦盒,“礼我收下,不过臧帅麾下办事,有些话可不好乱讲。”
糜竺堆笑拱手:“孙都尉多虑了,今日设宴只为表达我主刘皇叔对都尉的仰慕之情。”
“当真只是叙话?”孙观斜睨着眼。
糜竺又递过一只锦盒:“自然还需都尉行个方便。”
孙观朗声大笑,顺手将锦盒揣入怀中:“糜公果然豪爽!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想问什么尽管说,能答的自当相告。”
糜竺与孙乾交换眼色。
孙乾亲自执壶斟酒:“前日听闻臧帅往泰山郡一行,不知可否透露些风声?若是不便......”
孙观截口道:“这有何妨?不过是山阳太守李牧给臧帅送场富贵罢了。”
孙乾、糜竺闻言色变。
臧霸竟真与李牧暗通款曲!
“莫非李牧有求于臧帅?”孙乾试探道。
孙观把玩着酒盏:“来找臧帅的,哪个不是有所图谋?不过帮不帮忙,全看臧帅心意。”
糜竺适时再呈锦盒:“都尉此刻想必心情甚佳。”
孙观毫不推辞地收下,在二人灼灼目光中压低声音:“看你们诚意十足,便破例说与你们听。”
“李牧有意与臧帅结盟,至于目标是谁,想必不言自明。”
“不过,臧帅尚未决定,毕竟结盟讲究先来后到,总得看看你们能给出什么条件。”
糜竺与孙乾心中暗恼。
臧霸分明是在待价而沽,想两头通吃!
糜竺早有准备,直接递上一份清单:“这是我东海郡的产业名录,若臧帅愿与我主联手对付李牧,清单上的一半产业,任君挑选!”
原本他只打算让出四分之一,但眼下局势,这点筹码显然不够。
为免节外生枝,糜竺索性豁出去了!
钱财而已,先砸出去再说!
只要刘备稳住徐州局势,臧霸吞下的,迟早得吐出来。
商贾出身的糜竺,表面谦和,实则手段狠辣,否则怎能成为东海巨富?
“糜竺倒是舍得,连讨价还价的机会都不给。”孙观暗自咋舌。
他收起清单道:“臧帅近日会有决断,二位静候佳音吧。”
送走孙观,孙乾与糜竺神色凝重。
“子仲,孙观话未说尽,即便你让出一半产业,恐怕也难填臧霸的胃口。”孙乾忧心道。
糜竺叹息:“玄德公处境艰难,若不能争取臧霸,我们都危矣。”
孙乾沉声道:“我再尽力周旋,若实在不行,便去求恩师康成公,臧霸总要给他几分薄面。”
正商议间,仆从来报,昌豨求见。
“昌豨?”糜竺看向孙乾,“公佑,是你邀他来的?”
孙乾摇头:“未曾,但他主动登门,必有所图。”
二人皆是精明之辈,当即猜出昌豨来意。
片刻后,昌豨被引入雅室。
他毫不绕弯,直言道:“我手上有条重要消息,二位可有兴趣?孙观绝不会告诉你们。”
糜竺取出锦盒递上:“昌都尉,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昌豨推开锦盒,冷笑道:“这点东西,打发乞丐吗?实话告诉你们,我看不上这些小利。若刘备答应我的条件,不仅消息奉上,日后还能继续合作!”
孙乾含笑问道:“玄德公一向敬重诸位,昌都尉有何要求,但说无妨。”
昌豨目光一厉:“我要做东海郡太守!”
糜竺心中暗骂。
昌豨生性贪婪,若由他执掌东海郡,糜氏的家业必将遭受重创。
糜竺强忍怒意,沉声道:昌都尉若真有意,我愿亲自向玄德公举荐,由你出任东海太守!
昌豨放声大笑:爽快!糜子仲,你这人对我胃口。
孙观想必已告知二位,臧帅正与山阳太守李牧会面。
他还告诉你们,李牧许诺了臧帅一场富贵,如今正待价而沽,等着刘备开价吧?
孙乾颔首:确如都尉所言。我主玄德公给臧帅的富贵,绝不会逊于李牧。
昌豨嗤之以鼻:就凭刘备?区区徐州牧也敢夸口?
孙乾与糜竺暗自攥紧拳头。
昌豨冷眼扫过:别不服气。刘备能给的好处,确实比不上李牧。
因为曹操即将奉迎天子东归洛阳!
刘备的许诺,岂能及得上天子封赏?
此言一出,孙糜二人顿时色变。
曹操要迎天子回洛阳?何时之事?孙乾猛然起身。
这消息犹如惊雷!
若属实,刘备的许诺自然相形见绌。
汉室虽衰,但只要天子尚在,大义名分便不容轻忽。
曹操若成迎驾功臣,必获朝廷重赏。
届时给臧霸的,就远不止骑都尉之职了。
更令孙乾心惊的是,此事对刘备将是致命打击。
刘备向来以汉室宗亲自居,天子诏令岂敢不从?
这正是他立足的根本!
若刘备已完全掌控徐州,尚可与曹操周旋。
可如今根基未稳,如何能与挟天子之威的曹操抗衡?
昌豨冷眼旁观二人反应:自曹操出兵豫州起,迎驾之事便已着手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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