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女选夫,热门人选有两人。
一是当朝左相苏铮之男,苏言初,不仅相貌如流风回雪,性格温柔大方,知书达理,还自幼跟父亲学习管家之术,精通琴棋书画,与其它京中贵男关系和睦,被隐隐推为京中贵男之首。
二是镇北王三男,林倾城,其美貌更胜苏言初一筹,从出生起就有“倾国倾城”的说法,幼时因为性格火爆难驯,传出过“相貌虽是顶级,但这样的脾气可嫁不出去”的流言蜚语,不过这些年来似乎有所收敛。
因着太女姜启华素来与林星野交好,自幼就常与镇北王府往来,所以,大部分人还是认为林倾城最终成为太女夫的可能性更大些。
只不过林倾城自己却并不这么认为。甚至于,对此避之如蛇蝎。
为此,他爹柳倾澜没少说他。
父男两人一直都不对付,这不,太女选夫的正式消息一传出来,两个人天天在家闹的鸡飞狗跳。
“男儿大了,嫁不出去,你要当赔钱货不成!”
“你这个性子,也就是太女能压住你了!”
“你说,你是不是背地里勾搭了什么人,失了清白了?不是?不是你怕什么!难道你怕验身?!我的老天奶呀!真是家门不幸!”
“不想嫁?男儿的青春就那么几年,过了二十五,就是老男人了,到时候你哭着求都没人要你!”
柳倾澜尖利的嗓音成天回响在王府的上空,絮絮叨叨,无休无止。
林倾城性子再倔,也终究是个小男儿,哪里受得了这委屈,跑到妹妹院子里哭得梨花带雨。
“呜呜……男人何苦为难男人,爹怎么能用这么难听的话说我?”
他今日穿了一身素色梨花雪纱裙,头戴银丝鎏金梨步摇,雪白的脖颈上是锦缎绣花蕾丝缎带喉结带,若隐若现勾勒出底下含苞待放的凸起,一双含泪桃花眼,宛若清晨的露珠凝结在春日的花苞上,当真是我见犹怜。
林星野素来是知道“男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的,大哥二哥都嫁出去了,家里就这几个男人,没想到都能闹成这样。
一家之主林北辰,向来不管这些男儿家的小事,天不亮就出去钓鱼了,于是乎,两个男人吵着闹着都跑来跟她诉苦,似乎是想让她来主持一个公道。
可她明明才是这个家里年龄最小的人呀!
林星野强忍着心里的吐槽,安慰道:“俗话说,刀子嘴豆腐心,爹也是为你着想,你要理解他的良苦用心啊!”
“哼,我才不信,刀子嘴只能出自刀子心。”林倾城嘟着娇艳欲滴的红唇,恨恨地说。
他忽然抓住林星野的手道:“妹妹,说起来,我与爹长得也不是很像。爹呢,属于是清丽佳人那一类的,而我呢,属于娇艳动人那一类的,而且,爹是单眼皮,而我是双眼皮,你说会不会……我不是爹的男儿?”
林倾城从小就和柳倾澜长得不像,长大以后更是完全两种类型的美人。
别说林倾城,就连柳倾澜自己,也存着这样的怀疑。
因此,柳倾澜对待大男儿、二男儿,都还算亲厚,虽然比不上对林星野那么宠爱,但也算是父慈男孝。然而,对待这个三男儿,却是极尽打压之能事。
自古以来,都是女人怀胎生育,而男人只能起到配种的作用。所以,他们永远不能确定孩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不得不说,这是男子的悲哀,母神从不青睐他们。
在大齐,人们通过记录月经时间、同房时间来推断孩子的父亲,不过她们记录父源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赋予男子权力,而是为了避免近亲婚配,造成后代品质不良。
林北辰是个武痴,一直以来都忙于打仗,并不热衷于情爱。只是到了适当的年龄,家里许了一门亲事,就娶了原配。后来原配死了,也没有再娶,一直到皇帝将当年的“天下第一美人”柳倾澜指给她才再婚,此后也没有纳侍。成天呢,不是练武,就是钓鱼。
林星野推开他的柔荑玉手,说道:“想什么呢?你难道不知道,娘房里只有爹一人。除了爹,还能有谁?”
“那可不一定,女人嘛,成天在外打拼,也不好说……”林倾城喃喃道,“我宁可我爹不是他。要不然,他为什么不爱我,还那么恨我?我真的不明白……”
林星野拍拍林倾城的背,给他递过去一杯茶,说道:“你还不知道娘的性子吗?她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好了,不要再胡思乱想了,喝口水吧。爹再不好,也把你养那么大,从来没有亏待于你。”
林倾城仍不服气,哭哭唧唧地抿水,整个人可怜巴巴的,对林星野嗫嚅道:“野儿,我就只有你了,你不能不要我……”
“怎么会不要你?我永远是你的靠山。”林星野说。
嫁出去的男儿就是无依无靠的,哪个不是要靠娘家姐妹撑腰?林星野从小就清楚这一点。
可以说,她大哥、二哥的妻夫和睦,至少是表面上的和睦,都是源自于她。将来林倾城的婚姻想要幸福,也要仰仗于她。倘若有一天她死了,或是镇北王府倒了,这三个男儿都不会好过。
所以,她必须要强大,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家人。
林倾城顺着林星野拍背的手臂滑了下去,靠在林星野的怀里,眨巴着眼睛道:“你说这样好不好?我谁也不嫁,就跟着你过,将来呢,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我这个当舅舅的,肯定比外人照顾小孩更好。”
自古以来这样都是传统,男子不出嫁,而是留在娘家,照顾姐妹的孩子。后来逐渐开始流行从妻居,这么做的男子就少了,但也不是没有。
所以,林倾城的想法,并不算是天马行空。
要知道,林星野的孩子肯定姓林,但林倾城将来嫁的妻主的孩子就不姓林了,搞不好连林家的血脉都没有,所以理论上,舅侄之间,确实比有些父男之间还要亲厚。
“胡说什么呢,男孩将来都是要嫁出去的。”林星野揉揉他的头发,“你将来也会遇到好人家的。依我看,太女的相貌品行、文治武功,都是一等一的,你为何不愿意呢?”
林倾城撅撅嘴,他该怎么说?
他难道要把自己重生之事说出去?
有很多次,他都产生过把这件事告诉妹妹的冲动。
但最后还是咽下去了。
毕竟,自己上辈子已经嫁过人,就算姜启华和他没有妻夫之实,他也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已经脏了。
他没办法告诉林星野,上辈子,他就是按照所有人的意思,嫁给姜启华,成为皇后。
但是,姜启华和他表面上的相敬如宾,都仅仅是因为他背后的娘家势力。
背地里,却是个狠辣无情之人。
更不要说,妹妹死后……
一想到上辈子妹妹的死,林倾城就打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不,不,这辈子,他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
“哈哈哈哈,你说什么?”
天凌书院的通幽阁中,传来一道文人清雅的笑声。
这声音的来源不是别人,正是书院的创始人,徐自珩。
自从上次和林星野剿了王家,徐自珩水涨船高,升官回京,忙于公务。
今日休沐,她就回到书院,给学生们上上课,看看文章。
她放下正在修改课业的笔,说道:“你是说——你那三哥为了不嫁给太女,竟剃了头发,出家去了?”
林星野正苦恼呢,说:“可不是吗!我不知道到底怎么触了他的霉头,他突然发起疯来,说要剃发做和尚去!还不断劝我不要再犯杀孽,不要再上战场了!”
徐自珩挑了挑眉,笑道:“挺好的呀,干脆你就听他的,当一富贵闲人,虽然平淡,但一生无虞,未尝不是好事。”
“老师——我是实在找不到人来求您的,不是来让您一起取笑我的!”林星野道,从小到大,谁不知道她的梦想是当上和娘一样的大将军!
“开个玩笑而已嘛。”徐自珩说着,悠哉悠哉地斜靠在躺椅上,抚摸起手炉,“我记得你那三哥爱美,能舍得那一头,精心保养的秀发?”
“您这倒是说对了,他自然是不舍得的,所以目前只是带发出家……”林星野扶额。
“这就对了嘛,可见他不是不想嫁,是不想嫁给太女。”徐自珩道,“他有没有什么相好之人?”
“您怎么和我爹说的一样?”林星野道,“我三哥成日足不出户,即便出门,也是在小厮的簇拥下,去那些只有男子的服装首饰店挑选新品,哪里认得什么外人?更不要说相好之人。”
“那,可是太女做了什么他不快之事?”
“不可能,太女姐姐每次到我家都是找我玩,与我三哥不过只有点头之交而已,哪里会做什么让他不快之事?”
“那我也不明白了。”徐自珩笑笑,重新拿起笔,观摩起文章来。
“哎呀老师,您不要不管我呀。智绝天下的徐师,怎会没有办法?”林星野开始耍起小时候的招数,一屁股坐到了徐自珩对面。
“你知道我的,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值得我去思考。”徐自珩脸上浅笑着,“如果你非要向我求一个答案,那我的答案是——随他去。”
“随他去?”
随他去……
然后呢?
然后就能看一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林星野恍然大悟,跳起来,说道:“多谢老师!”
看到徒儿傻不愣登的样子,徐自珩摇摇头,边笑边叹道:“你呀……怎么还是个孩子样?”
她翻过书页,看到下一页,随口说道:“这个学生,似乎是新来的?从前未曾见过她的名字。”
徐自珩是天凌书院的创始人,最早的院长,以前对于教书育人之事向来亲力亲为。直到被贬出京,才暂时离开了书院。
然而,这些年来她一直关注着书院的学子们,即使没有见过面,也对她们的才学文章非常了解。
林星野伸头去看,见到了熟悉的字迹和名字。
“——付清宁?”
徐自珩抬眉:“你认识?”
“嗯嗯,她是个穷学生,本来没钱进我们书院的,是我推荐来的。”
徐自珩继续阅读,漫不经心地说:“这个字迹,清秀有余,力道不足……是个男学生?他长得好看吗?”
林星野笑了:“您也有猜错的时候。她是个大老娘们!不过她很瘦,身上没有二两肉。”
徐自珩继续向下看去:“看起来,她是个实干派。似乎有些超前的想法。”
“老师观人真准,此人在大理寺打了一份仵作的工,她的脑袋瓜里,有许多让我觉得新鲜的知识。”
“有趣。”
徐自珩的嘴角弯了起来。
“我想见见她。”
“我……”徐自珩平静的眼眸里透出幽光,“要收她为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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