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予晚上回到王府的时候,整个人还有点飘。
大街上那堪称戏剧性的一幕在他脑子里反复上演,跟循环播放的短视频似的,让他到现在都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坐在自己那舒服得能长出蘑菇的床上,摸着腰间那块光滑的乌木腰牌,心里七上八下的,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
有后怕、有庆幸、有震惊,但更多的是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安心感。
他知道这份安心感来源于那个叫顾晏的男人。
于情于理,他都该去跟人家道个谢。
虽然他总觉得这老乡gay里gay气的,还腹黑得不行,但今天这事确实是人家把他从火坑里捞了出来。
林予在房间里纠结了半天,做了半个小时的心理建设,最后还是磨磨蹭蹭地朝着顾晏的书房挪了过去。
书房里灯火通明。
林予敲了敲门,听到里面传来一声清冷的“进”,他才推门走了进去。
顾晏正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一盏宫灯在他身侧投下柔和的光晕,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片暖黄色的光影里。
他看得十分专注,侧脸的线条在光影下显得格外俊美柔和,长长的睫毛垂下来,遮住了那双深邃得让人心惊的眸子,让他身上那股平日里的疏离和压迫感都淡去了不少。
此刻的他看起来不像个权谋滔天的谋士,反倒像个不问世事的、温润如玉的世家公子。
林予看着看着,心跳没来由地快了半拍。
他连忙低下头,清了清嗓子,打破了这一室的静谧。
“那个……顾先生。”他还是不太习惯叫人家老乡,总觉得有点太自来熟了。
“今天下午的事……谢谢你。”
林予说得扭扭捏捏,声音小得跟蚊子哼哼似的。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么郑重其事地来道谢,对方好歹也会有点反应,比如抬头看他一眼或者客气地说句“不用谢”之类的。
结果,顾晏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他依旧维持着那个看书的姿势,仿佛完全沉浸在了书本的世界里,只是从喉咙里极其敷衍地发出了一个单音节。
“嗯。”
就这?
就一个“嗯”?
林予当场就愣在了原地。
他准备了一肚子的感激涕零的话,结果对方就这么一个字,把他所有的话都给堵了回去。
那感觉就像是你憋足了劲儿想放个惊天动地的响屁,结果最后只“啵”的一声出来个小哑炮,憋屈得要死。
林予看着顾晏那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的淡定模样,心里那点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感激之情瞬间就变了味。
他知道顾晏牛逼,也知道这点小事对他来说可能就是动动嘴皮子的事。
可你……你好歹也给点面子,装一下吧?
这副“基操勿6”的样子是想干嘛?
在他面前显摆你有多厉害吗?
林予心里的小人儿当场就开始疯狂吐槽。
【装,接着装!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切,不就是想在我面前表现你很牛逼、很淡定、很云淡风轻吗?我懂,我都懂!男人那点该死的虚荣心!】
【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吧?还看书呢,怕不是书都拿倒了!】
他腹诽了半天,见顾晏还是那副“你快走吧别打扰我飞升”的死样子,也自觉没趣。
“那……那我不打扰你了,你继续看。”
林予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走的时候还故意把脚步踩得很重,试图表达自己的不满。
然而,并没有什么用。
直到他关上门,里面的人都没有再发出任何声音。
林予气哼哼地回了自己的院子,心里把顾晏那副“装逼犯”的样子骂了一万遍。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离开,书房的门被关上的那一瞬间,软榻上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缓缓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他抬起头看向林予离开的方向,那双深邃的眸子里哪里还有半分看书时的专注与柔和?
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毫无温度的漠然。
他从软榻上起身,走到书案前,从一堆公文中抽出了一份并不起眼的卷宗。
他展开卷宗,那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一个人的生平。
从他几岁时偷看邻家寡妇洗澡,到十几岁时欺负同村的孩童,再到成年后如何放印子钱、逼死人命……桩桩件件,巨细靡遗。
正是周三的详细调查报告。
顾晏看着报告上那条用朱砂笔特意圈出来的记录——“数次骚扰同村村民林予,意图不轨”,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地冷了下去。
那是一种仿佛能将人的骨血都冻结的、淬了毒的冰冷。
他静静地看了许久,然后像是自言自语般,用一种极轻的、轻得仿佛一碰就会碎却又带着无尽寒意的声音缓缓开口。
“敢碰我的人……”
他顿了顿,抬起眼看向窗外那轮清冷的弯月,眸子里翻涌着浓稠的、病态的疯狂。
“……就该有挫骨扬灰的觉悟。”
说完,他拿着那份详细记录了周三所有罪证的报告走到了书房一角的火盆边。
他松开手。
写满了罪恶的纸张轻飘飘地落入了那燃烧的炭火之中。
火苗“轰”地一下窜了起来,贪婪地舔舐着纸张的边缘。
很快,那份报告就在熊熊火焰中卷曲、变黑,最后化为了一捧无足轻重的、黑色的灰烬。
顾晏静静地看着那捧灰烬,面无表情。
他给周三准备的结局,可远不止被抓起来在京兆尹府的大牢里待几天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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