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策忽视谢清楹想要发作的眼神,得寸进尺的往她怀里靠了靠。
谢清楹沉默的看着自己秋色织锦缎襦裙染上某不知名血迹,毫不犹豫的伸手掐了一把赵策。
后者吃痛,谢清楹想了片刻,将人揽入自己怀中。
谢清楹是个很公平的人,短箭那一下,两人之间的仇也差不多了,虽然这并不代表她以后不会算旧账的意思,但今天的表现影响着能不能分家,谢清楹分的清是非,该装还是得装一下。
夫妻俩的小动作被众人尽收眼底,徐氏眼都红了,奈何公公和夫君在场,不好发作。
玄诚王无视两人的动作,不紧不慢道。
“夫妇相合,子孙团结,家族兴盛。
谢氏,你是圣上赐给三郎的,但终究是做了我赵家的媳妇,短短几日便唆使三郎分家,是何居心?”
茶盏被轻轻的放在桌子上,众人脸色各异,却无一例外的低着头。
谢清楹还坐在地上,心里莫名想笑,只觉得如果玄诚王是皇帝,这会满屋子的人大概要齐齐跪下大呼皇上息怒了。
她心里想笑,面上也露出了愉悦的神情。
随着谢清楹的笑,玄诚王脸色一点一点的沉下来。
“祖父说的是,孙媳与郎君夫妇相合,心里也想着要家族兴盛,但子孙团结,孙媳想着咱们家到是不太够。”
谢清楹没理面色各异的几房夫人娘子,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各房的男人身上。
几位郎君被看的莫名其妙,赵三爷好心提醒。
“新妇被婆母婶娘教导几句也是有的,三郎媳妇可不要受了气便在父王面前挑拨家里的关系。”
“三叔此言差矣。”
谢清楹目光爱怜的看向赵策,收到后者的死亡威胁后心满意足道。
“媳妇未嫁时便总听人说圣上亲封的威远将军是多么的恶贯满盈,媚上欺下。
从前我只当做一笑,未见人便先否定不是永宁侯府教给我的道理。
直到成婚,三郎的盈园不与大房的兄弟处在一处,府中下人也多有言语。
甚至于我敬茶,婆母婶娘也多以教导为由未曾有过好脸色。
许是媳妇礼数有失,但何故逼媳妇说出分家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来?”
像是受尽了委屈,谢清楹深吸一口气,高声道。
“可知外面传言皆是家中兄弟不合所致!
这样的家,何以要住在这偌大的王府,互相生厌!?”
“放肆!”
玄诚王怒极摔盏,赵策搂着谢清楹躲过,目光森冷的看向这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后者不太自然的躲过,谢清楹却没有放过这个机会,把赵策抱的更紧了点,将他放到了一个能为自己挡住前方伤害却又不至于完全挡住自己视线的位置。
“媳妇始终认为,三郎自幼与兄弟姐妹们读一样的书,受一般的训导,纵然人的天生资质有所不同。
但皆为赵家子孙,何以他人都长成了光明磊落的大丈夫,端庄娴雅的好姑娘。
我家三郎便是如此不堪,流言可畏,他人恶意揣测,家里也要区别对待吗?”
孟春时节,柳芽初发,风都带着刺骨的寒意。玄诚王府的人难得齐聚一堂,众人或站或坐,唯有刚刚成婚的新人跪在正中央。
东风轻抚过谢清楹的脸,梳好的发髻被这风吹出来几根,贴在她莹白的脸庞上,秋色的衣裙被风吹起,骨架瘦小的人紧紧托住怀中重伤的赵策。
赵策前两天被动家法的伤就没好全,现在又添新伤,寒风吹来令少年人的身子骨有些受不住,他向来是不肯委屈自己的,又往谢清楹怀里钻了点。
少女质问的声音与寒风一起传来,于是赵策抬头,比谢清楹更早发现了她被风吹出来的发丝。
只见少女眼里依然带着些她惯有的嘲讽,却是在为他辩驳,一句话换来众人惶恐的表情,就连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玄诚王也有些动容,赵策觉得很有趣,唇角不禁弯了起来。
赵策想,不管谢清楹是真情还是假意,凭着今天这一番话,下一次她作死时自己会护住她。
谢清楹感觉到某人不安分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开始准备收场。
“既然郎君已经受过家法和各位长辈的训导,媳妇与郎君不日便会搬出王府。
不扰各位雅兴,媳妇与三郎自行退下了。”
说着,又补了句。
“今日媳妇言行无状,皆与谢家和各位长辈无关,只因一腔真心,望祖父,父亲不要怪罪。”
无视众人目光,谢清楹一把拽起赵策,半拖着将他带到门口,一口气走出前院。
赵策的贴身侍从辰风连忙跟上,看夫人一人拖着郎君艰难前行,正想开口帮忙。
却看见夫人手一松,气一喘,精准定位他的位置,下一秒,郎君出现在自己怀里。
“诶,夫人……”
“一点眼力见都没有,累死了。”
谢清楹骂骂咧咧的往前走。
早春的天最说不好,刚来的时候还有太阳,这会又起风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开始下雨。
还磨磨唧唧的,没着凉不高兴是吧?
一行人运气极好,刚踏入盈园,春雨便落了下来。
谢清楹前脚刚送了赵策一箭,后脚为了分家又被他蹭的浑身是血,只能说报复50%,心情还是很好的,刚进门便命人备水沐浴。
水官解厄嘛!
“夫人,大夫正在为郎君医治,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谢清楹擦干头发,听声音像上次那个为首的丫鬟,答非所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是贱籍,自幼无名,还请夫人赐名。”
丫鬟慌忙跪下,却被谢清楹轻轻挑起下巴。
是一张不算漂亮但很周正的脸,赵策倒是很会挑人。
谢清楹叹道,算着时间,捏着腔调道。
“或者说,赵策叫你什么?”
不是自己的人,取个名字也不会变成她的。
谢清楹垂眼,观察着丫鬟从挣扎到坦然的表情变化。
“主子并未给奴赐名,他将我们按序号排列,奴行七。”
“他选你过来,日后你便是我的贴身丫鬟,行走在外总要有个名字。
七与栖同音,薄宦栖栖留泮水,故人渺渺隔台城,日后,你便叫栖渺。”
仕途劳累,常人活着,又何尝不累,反正人的死亡率是百分百,那么,开赌吧,看谁先熬死谁!
“奴谢夫人赐名!”
谢清楹拦住栖渺要谢恩的动作,目光一凛。
“既是我的丫头,日后传郎君的话便不要那般东拐西拐的。”
看着栖渺惊慌的表情,谢清楹乘胜追击。
“现在,告诉我,是郎君想要我过去,还是你想劝我去看他?”
谢清楹上辈子就是一个活的很随便的人,她不喜欢别人拐弯抹角的说话,这不仅挑战她太久没用早就锈掉的大脑,还有猜错的风险。
就算是穿书,她也不想改。
“是……是郎君想要夫人过去。”
……
“嘶…嘶…”
辰风正给赵策上药,赵策痛的满头大汗,辰风很上道的替他喊出了声,不出意外,收到了后者的死亡警告。
谢清楹刚进门便看到了这副场景,替辰风接上没说完的话。
“啊……好痛好痛……轻点轻点……嘶……”
动作之逼真,表情之欠揍,声音之相像,谢清楹相信,要是赵策能动,这会已经跳起来捅她了。
可惜了,赵策只能趴着。
盈园只有一间主屋,刚才谢清楹沐浴要用,赵策只能移到书房上药。
赵策不受宠被区别对待的话谢清楹倒也没有冤枉玄诚王,这破书房除了书和桌案就只有一张很小的床。
谢清楹是过过苦日子的人,自顾自的倒了杯茶便在赵策身边坐下。
“找我来干什么?”
赵策没回答,见谢清楹坐过来便伸出罪恶的手想要拿她当肉垫。
谢清楹也没惯着他,扔了个硬枕头给他,将喝到一半的茶杯举高,作势要倒下来。
赵策只能扒过枕头,语调是一贯的欠揍。
“找你来,自然是有好东西要给你。”
一封书信被栖渺呈上,谢清楹随手接过,问。
“这是什么?”
“你心上人给你写的信,我想你应该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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