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的晨光透过凤栖宫的贝壳窗，洒在铺着云锦的床榻上。云影刚醒，萧浅岱扶她坐起身，怀里抱着襁褓中的小公主，小家伙闭着眼睛，小鼻翼轻轻翕动，睡得正香。小宫女进来通报，楚瑜已到了殿门口。
楚瑜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晨间的微凉，径直走到床前，目光先落在云影怀里的孩子身上。他伸手轻轻碰了碰小公主的脸颊，指尖传来温热的软嫩，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这孩子眉眼随你，生得真俊。” 说罢，他转头看向云影，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温和，“就叫瑶光如何，取 “璇枢吐曜，瑶光含英” 之意，寓示祥祯之瑞。封为永安公主，愿她一生平安顺遂。”
云影低头看着怀里的瑶光，指尖轻轻拂过孩子的额发，脸上没什么表情，既没有初为人母的欢喜，也没有对帝王赐名的感激，只淡淡应了句：“谢陛下赐名、赐封。” 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听不出半分情绪。
楚瑜脸上的笑意僵了僵，又很快掩饰过去。他原本以为，云影就算再冷淡，面对女儿的赐名和封号，总会有几分动容，却没想到依旧是这般疏离。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云欢，见她正忙着给云影递帕子，手里还拿着刚温好的燕窝粥，全程没看他一眼，显然是刻意避开与他说话。
“瑶光还小，你刚生产完，要多休息。” 楚瑜没话找话，伸手想再碰一碰孩子，却被云影不动声色地往怀里拢了拢，避开了他的手。他讪讪地收回手，心里泛起几分无趣，“朕还有一些朝堂琐事要处理，晚些再来看你们。” 说罢，看了云欢一眼，没有得到回应，便转身离开了殿内。
楚瑜走后，云欢才放下手里的燕窝粥，走到云影身边，压低声音：“姐姐，这些时日恐怕少不了来骚扰咱们。”
云影轻轻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丝冷笑：“这一个月，你可晾一晾他。”
接下来的一个月，楚瑜果然日日都往凤栖宫跑。有时带着新采的南海珍珠，说是给云欢玩；有时提着御膳房做的点心，特意按云欢的口味做的；可云欢要么说要照顾姐姐，要么说要陪瑶光，次次都推脱了，连跟他多说几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宫人们看在眼里，渐渐传出了闲话 —— “陛下这是心疼皇后刚生产完，日日来探望，对皇后的情意还是跟从前一样”“听说那无欢殿建得奢华，怕是陛下给皇后建的，想让皇后搬进去养身体呢”。这些话传到楚瑜耳朵里，他也没解释，反正皇后明白他对云欢的意思，也默许了他的做法。有何可担心，传言也就是茶余饭后的一阵风罢了。自然是跟着君王的心意吹的。
转眼到了瑶光的满月宴。凤栖宫张灯结彩，殿内摆着各色宴席，宗亲朝臣都来庆贺，楚瑜坐在主位上，看着众人向帝后二人道贺。可一直也没见云欢的影子。这一个月，他连云欢的笑脸都没见着几次。
满月宴散后，云影在寝殿里逗弄瑶光玩耍，萧浅岱在一旁帮忙，楚瑜坐在桌边喝茶，目光时不时飘向殿门口，盼着云欢能进来。不多时，云欢果然提着个食盒走进来，里面是刚炖好的鸽子汤，说是宫宴上的汤不合姐姐的胃口，她特意炖了乳鸽。
“无欢殿的工匠来报，” 楚瑜见云欢进来，连忙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讨好，“再有两个月就能竣工了。关于欢儿的册封，朕想着…… 还请皇后多费心，看看封个什么位份合适。”
云影正系着瑶光的襁褓带子，闻言抬了抬眼，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嘲讽：“陛下想封欢儿什么？莫不是想一举封后，让欢儿取代臣妾的位置，这样可好呀？”
楚瑜脸色一僵，刚要解释，云欢已放下食盒，走到他身边，语气带着几分娇嗔：“姐姐胡说什么呢！这宫里只有姐姐能当皇后，若是姐姐不在这，别说无欢殿，就是给我建一座金屋，我也不住！” 她说着，悄悄给云影递了个眼神 —— 好戏该开场了。
云影接收到眼神，顺势露出几分冷淡的委屈，叹了口气：“陛下耗费巨资给欢儿建无欢殿，满朝文武早就颇有微词，如今我又只生了个公主，怕是更会被人说‘红颜祸国’，连带着瑶光也会被轻视。”
“就是！” 云欢立刻接话，语气带着几分愤愤不平，“我这几日都听见宫人们私下说，说我们姐妹俩迷惑君王，让陛下不理朝政。现在若是再给我封什么位份，岂不是更坐实了这些传言？何况我年纪还小，封不封的有什么要紧。”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目光落在瑶光身上，“倒是瑶光，她是陛下唯一的孩子，若是能给她个大大的封赏，让外面那些人知道陛下有多疼她，自然也就不敢轻视姐姐了。”
楚瑜被她说得心动，下意识地问：“那你觉得，该给瑶光封什么？”
“封皇太女啊！” 云欢说得理所当然，眼睛亮晶晶的，“如今陛下只有瑶光一个孩子，封她为皇太女，既显陛下对姐姐的情意，又能堵住那些说姐姐‘只生女儿’的闲话。等日后陛下有了小皇子，再改封也不迟呀！”
楚瑜闻言，当即哈哈大笑起来，伸手点了点云欢的额头：“你这丫头，年纪小不懂事！哪有女子封皇太女的道理？罗文开国百年，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没有怎么啦！” 云欢立刻嘟起嘴，耍起了脾气，转身走到床榻边，抱着云影的胳膊，“姐姐你看！陛下还说什么都依我！我就是想让瑶光做皇太女嘛，没有先例怎么了，咱们就不能做这先例了吗？我就想看陛下开这个先例，要不然如何是什么都依我？”
楚瑜看着云欢气鼓鼓的模样，心里顿时软了 —— 他最受不了云欢这副样子。若是不答应，怕是这丫头又要晾着他；可若是答应，又确实不合祖制。他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抵不过对云欢的讨好，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好好，朕答应你！封瑶光为皇太女，明日就下旨！这下你满意了吧？”
云欢立刻转怒为喜，笑着跑到他面前：“陛下真好！我就知道陛下最疼瑶光和我啦！”
云影坐在床榻上，抱着瑶光，全程默不作声，眼底却闪过一丝冷笑 —— 楚瑜为了讨好欢儿，连祖制都能不顾，这般昏聩，倒真是个合格的 “昏君”。她要的就是这样，让楚瑜一步步掉进她们姐妹设下的陷阱，等时机成熟，再给他致命一击。
楚瑜见云欢开心，自己也觉得高兴，又坐了一会儿，才起身离开。他走后，殿内的气氛瞬间沉静下来。云欢走到云影身边，看着怀里的瑶光，小声道：“姐姐，成了。”
云影轻轻点了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瑶光的小手，眼神坚定。 烛火映着姐妹二人的身影，在墙上投下紧紧相依的轮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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