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标明确,林默和艾莉卡立刻开始了紧张的准备工作。检修完毕、重新焕发活力的“蹒跚巨兽”再次咆哮着冲入风雪,沿着崎岖的冰封海岸线,向着“夜莺”提供的坐标方向全速前进。
一路上,林默继续适应着“归源星璇”带来的全新力量体验。他发现自己对能量的掌控更加精细入微。【能量力场】不再仅仅是简单的屏障,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其形状——凝聚成尖锐的突刺进行反击,或是展开成弧面偏转攻击,甚至能制造出多重、小型的力场单元,同时应对来自不同方向的威胁。【平衡射线】的效果也更加精妙,不仅能扰乱能量和机械系统,甚至能对生物体的精神产生短暂的安抚或混乱效果,取决于他注入的意念。他还初步尝试了【维度皱褶】的雏形,虽然远未达到蓝图描述的那种隐藏区域的程度,但已经能在小范围内制造视觉扭曲和空间错位感,用于迷惑敌人或规避锁定。
艾莉卡则争分夺秒地对“意识编码投射器”的简化版进行最后的调试。她成功地将一个核心共鸣单元集成到了“巨兽”的驾驶舱内,并与林默的精神波动进行了深度校准。这个简化版无法进行大范围的精神攻击或净化,但可以在车辆周围形成一个稳定的“秩序心智空间”,有效抵御“虚烬”低语、精神污染以及类似“肃正协议”可能使用的意识干扰武器的侵袭,为她和林默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思维环境。
两天后,他们抵达了目标区域——“寒霜脊”山脉的边缘。这里的地形远比之前经历的更加险恶,巨大的冰碛石如同巨兽的獠牙般林立,深不见底的冰缝如同大地狰狞的伤口,隐藏在薄薄的积雪之下。狂风在山峦间呼啸,卷起漫天冰晶,能见度极低。
他们降低车速,依靠林默增强后的感知和艾莉卡的精密探测器,在混乱的冰原地带艰难地搜索着。过了许久,探测器终于捕捉到了那期盼已久却又令人心情沉重的信号——微弱的金属回波、异常的能量辐射残留,以及……几乎消散殆尽的生命体征信号(源于那些被冻僵的遗体)。
循着信号,他们来到一面巨大的、如同镜面般光滑的冰壁下方。坠毁现场触目惊心。那并非想象中庞大臃肿的星际母舰,而是一个相对修长、造型优雅、如同拉长水滴般的飞行器残骸。它的一半机身以一种绝望的姿态深深地嵌入了坚不可摧的冰壁之中,仿佛想要寻求最后的庇护;另一半则暴露在外,焦黑、扭曲、撕裂,外壳上布满了能量武器灼烧和爆炸冲击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它最后时刻经历的惨烈。这正是那台“信使”机器人出发的地方。
残骸周围,如同墓园般散布着更多与之前发现的“信使”同型号的机器人碎片,它们似乎是在掩护突围时被击毁的。还有几具穿着印有星环同盟飞鸟标志、样式先进的白色宇航服的人类遗体,早已被极地的严寒冻成了永恒的雕塑。他们保持着生命最后一刻的姿态——有的仍扑在损毁的控制台前,徒劳地试图修复什么;有的则紧握着造型奇特的能量步枪,倚靠在掩体后,指向外部虚空,仿佛在抵抗着看不见的敌人;还有的则相互依偎,似乎在绝望中寻求着最后的慰藉。
现场没有留下任何“肃正协议”一方的残骸,袭击者显然在结束后 meticulously 地清理了战场,抹去了自身存在的绝大部分证据,只留下这片单方面的屠杀现场。
林默和艾莉卡握紧了武器,压下心中的沉重,谨慎地靠近主残骸。唯一的入口已经被爆炸物从内部炸塌,他们只能从机身侧面一道巨大的撕裂口钻了进去。
内部更是狼藉一片。大部分仪器和设备都已化为焦黑的碎片,仅存的几个屏幕也布满了裂痕,黯淡无光。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臭氧、熔化的金属和某种类似血液凝固后的甜腥气味。他们在应该是主控室的位置,找到了“夜莺”科学官的遗体。她穿着与其他船员稍有不同的、带有更多科学标识的宇航服,坐在主控椅上,身体微微前倾,一只手仍坚定地按在某个已经烧毁的数据接口上,仿佛试图在最后一刻完成数据传输;另一只手则紧紧握着挂在胸前的一个闪烁着微弱蓝光的菱形吊坠。她的头盔面罩下,那张凝固的脸上,看不到恐惧,只有深切的悲伤、未能完成使命的不甘,以及一种跨越了种族隔阂的、令人动容的坚毅。
艾莉卡尝试启动残骸可能存在的备用能源或黑匣子记录仪,但所有系统都已彻底沉默,能量核心似乎已完全熔毁。林默则展开感知,如同最精细的探针,搜寻着任何可能残留的信息碎片或能量印记。
除了死亡与毁灭的冰冷“低语”,他终于在“夜莺”手按着的那个数据接口下方的结构缝隙中,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和稳定的秩序能量波动,与“信使”芯片的能量签名同源,但更加凝聚。
他们小心地、带着敬意地移开“夜莺”的遗体,撬开那块看似普通、实则带有隐秘机关的地板,露出了一个隐藏的、施加了额外物理和能量保护的隔层。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巴掌大小、通体由哑光黑色金属构成、没有任何标识的盒子。盒子表面冰凉,却散发着一种内敛的、稳定的能量场,仿佛在沉睡。
这,很可能就是“夜莺”科学官和整个侦察单元成员拼死保护的、包含关键数据的最终备份!
然而,就在林默深吸一口气,伸手准备拿起那个黑色金属盒的瞬间,一股强烈到令他灵魂战栗的危机感,如同亿万根冰针般骤然刺入他的脑海!归源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示警!
“警告!检测到超高强度空间坐标锁定!能量等级:行星级!来源:上方近地轨道!”脑内的提示音尖锐欲裂!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整个冰洞、乃至整座“寒霜脊”山脉都剧烈地震动起来!头顶那亿万年形成的、厚达数十米的冰壁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天地将倾的呻吟!巨大的冰块和积雪如同瀑布般开始崩塌、坠落!
一道直径超过十米的、纯粹由毁灭性能量构成的纯白色光柱,如同神明掷下的审判之矛,精准无比、毫无偏差地、以一种超越思维的速度,穿透了厚厚的冰层和岩壁,带着湮灭一切的气势,轰击在星舰残骸所在的核心位置!
“是轨道打击!肃正协议!”艾莉卡的尖叫声被淹没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和崩塌声中!
它们果然监视着这里!等待着数据被重启或被取走的这一刻!耐心,而致命!
“维度皱褶!全力!”林默目眦尽裂,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将刚刚领悟、远未纯熟的禁忌技术不顾一切地催发到极致!归源星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旋转,黑紫色的能量如同决堤的洪水涌出,在他和艾莉卡以及那个金属盒周围,强行扭曲空间,构筑起一个极其不稳定、却必须撑住的脆弱屏障!
纯白色的毁灭光柱淹没了视野中的一切!星舰残骸、周围的机器人碎片、那些永恒的遗体……所有的一切都在那极致的光与热中瞬间气化、蒸发!坚硬的冰壁如同遇到骄阳的积雪般融化、消失!
林默感觉自己的精神、灵魂、乃至存在本身,都被放在了这宇宙中最残酷的锻锤之下!归源星璇输出着恐怖的能量,维持着那仿佛随时都会破碎的维度皱褶,与那行星级别的打击力量进行着绝望的对抗!他七窍流血,双眼瞬间布满血丝,身体每一个细胞都在哀嚎,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彻底撕碎、磨灭!
坚持了仿佛亿万年那般漫长,又或许只是短短一瞬,那毁灭性的轨道打击能量终于过去了。
维度皱褶应声破碎,林默如同被抽空了所有骨头般瘫倒在地,意识陷入一片黑暗的边缘,鲜血从口中不断涌出。艾莉卡也被爆炸的冲击波狠狠掀飞,撞在残存的车体内壁上,气血翻腾,耳中嗡鸣不止。
他们所在的巨大冰洞已经被彻底炸开,暴露在铅灰色的天空下。头顶,云层之上,一个模糊的、无比庞大的梭形阴影正缓缓调整着姿态,其冰冷的金属外壳在稀薄的阳光反射下,散发着令人绝望的、如同墓碑般的威压。
“肃正协议”的主力战舰!它一直高悬于轨道,如同猎人般等待着。
艾莉卡挣扎着爬起,看到那几乎失去意识的林默,以及滚落在地、却奇迹般完好无损的黑色金属盒。她没有丝毫犹豫,扑过去抓起盒子,然后用尽全身力气扛起林默,踉跄着冲向洞口那同样伤痕累累、但核心结构尚存的“蹒跚巨兽”!
必须立刻逃离!在第二发足以将这片山脉从地图上抹去的轨道打击降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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