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暗室藏秘，杀机再现
废弃戏台的阴影下，短暂的喘息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手臂的钝痛和方才生死一线的惊悸尚未平复，但林凡的眼神已重归冰封般的冷静。安远侯将他推至台前作为诱饵的意图昭然若揭，但这饵料本身，也并非任人宰割之辈。既然已入局，那便要将这潭水搅得更浑，从中摸出自己需要的鱼。
“对方反应如此迅速，说明安远侯府内外早已被渗透成了筛子。”默娘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不能再回听竹苑了，那里已不安全。”
林凡点头，王珩的别院虽好，但目标太大，且王珩本人是否全然可信，也要打上一个问号。“可有暂时落脚之处？”
“有。”默娘显然早有准备，“城东有一处废弃的染坊，是早年‘听风楼’的暗桩，虽已弃用多年，但结构复杂，易于藏身，且有几条不为人知的暗道。我们先去那里避一避风头，再从长计议。”
两人不再耽搁，借着夜色掩护，如同两道幽灵，穿行在京城错综复杂的小巷与废墟之间，最终悄无声息地潜入那座散发着霉味和残留染料气息的废弃染坊。
染坊内蛛网密布，废弃的染缸如同巨大的怪兽匍匐在黑暗中。默娘轻车熟路地引着林凡来到一处看似堆满破布的后墙，摸索片刻，触动了机关，一扇隐蔽的小门无声滑开，露出后面一间狭小但相对干净、储存着清水和干粮的密室。
“暂时安全了。”默娘点燃一盏小小的油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两人凝重的面孔，“现在，我们必须弄清楚两件事：第一，今晚刺杀你的人，究竟是哪一方派来的？是太子党灭口？是‘青雀’清除隐患？还是安远侯府内部某些人的手笔？第二，安远侯所谓的‘危如累卵’，究竟到了何种程度？他让你查‘青雀’，是真心求助，还是借刀杀人？”
林凡靠坐在冰冷的墙壁上，忍着臂痛，沉声道：“无论是哪一方，都证明了我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安远侯府是漩涡中心，我必须想办法再进去一次，而且要避开所有眼线，直接接触到核心区域，尤其是……我母亲当年居住过的地方。”
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母亲当年的死，以及安远侯提及此事时的异常态度，是解开许多谜团的关键。那个冰冷的侯府里，一定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默娘沉吟道：“硬闯不可能。或许……我们可以利用安远侯的病。”
“怎么说？”
“侯爷病重，府内必然人心惶惶，规矩也会比平时松懈。尤其是夜间，太医、仆役换班，守卫难免有疏漏。如果我们能拿到侯府的详细地图和值守规律……”默娘眼中闪过精光，“李统领正在设法接触侯府一个因赌债被拿捏住把柄的二等管事，或许能有所获。”
等待是煎熬的。在阴暗的密室里，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而缓慢。林凡一遍遍复盘着与安远侯的对话，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试图从中找出隐藏的线索。母亲模糊的面容在他记忆中浮现，与侯府那些冰冷的岁月交织在一起，带来一阵阵酸楚与愤懑。
第二天深夜，李统领终于带回消息。他成功从那个二等管事口中，套出了侯府近期的值守换班时间，以及一份简略但标明了主要建筑和路径的草图。更重要的是，那管事酒后失言，提到侯爷病情反复，夜间常需人伺候，内院尤其是已故姨娘们居住的西跨院，因“阴气重”，入夜后巡逻的守卫会刻意减少。
西跨院！那里正是林凡生母生前居住的地方！
机会来了！林凡与默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决断。
当夜子时，正是守卫换防、人最容易困倦之时。林凡和默娘换上夜行衣，如同两道黑烟，利用李统领提供的路线图和默娘高超的潜行技巧，避开几波巡逻，悄无声息地翻越高墙，潜入了安远侯府西跨院。
院落果然比记忆中更加破败荒凉，杂草丛生，廊柱漆皮剥落，在凄冷的月光下显得鬼气森森。凭着儿时模糊的记忆，林凡找到了生母居住的那间小屋。门上的锁早已锈蚀，轻轻一推便开了，带起一阵灰尘。
屋内陈设简陋，积满了厚厚的尘土，空气中弥漫着腐朽的气息。林凡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仿佛能感受到母亲当年在这里度过的孤寂与压抑的岁月。
两人不敢点亮火折子，只能借着从破窗透进的微弱月光摸索。家具大多空了，值钱的东西想必早被搬走。林凡不死心，仔细检查着床榻、衣柜、梳妆台的每一个角落。
突然，他的手指在梳妆台一个不起眼的、被灰尘覆盖的暗格里，触到了一个硬物。他心中一动，小心地将其抠出——是一个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小小锦囊。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呵斥声！
“什么人？西跨院怎么有动静？”
“快！过去看看！”
被发现了！林凡和默娘脸色一变，来不及查看锦囊，迅速将其塞入怀中。
“从后窗走！”默娘低喝一声，两人敏捷地翻出后窗，落入院后的荒草丛中。几乎在他们身影消失的同时，几名持刀护卫冲进了小屋。
两人借着夜色和荒草的掩护，沿着预先规划的撤退路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搜捕，再次翻出侯府高墙，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回到染坊密室，惊魂稍定，林凡才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锦囊。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小绺用红绳系着的、已然枯黄的婴儿头发，以及一张折叠的、泛黄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几行娟秀却略显无力的字迹，是母亲的笔迹！内容却让林凡浑身冰凉：
“啸郎疑我……账册……西厢书房……第三架……青……雀……”
字迹到此戛然而止，仿佛书写者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或被迫中断。
账册！西厢书房！青雀！
母亲果然知道什么！她甚至可能留下了关键的证据！而她的死，极有可能与此有关！
林凡握着这张轻飘飘的纸条，却感觉重逾千斤。这不仅是母亲留下的最后线索，更可能是指向“青雀”和侯府秘密的直接证据！
然而，西厢书房是安远侯府的重地，守卫比西跨院森严何止十倍！如何才能再次潜入，找到母亲提到的账册？而母亲纸条中未写完的“青……”后面，究竟想揭示“青雀”的什么秘密？
刚刚找到一线曙光，却又面临着更巨大的挑战和危险。林凡感觉，自己正一步步逼近真相的核心，而周围的杀机，也必将随之愈发浓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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