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寂灭佛祖冰冷的警告，苏哲像没听见。
他连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倚在舰首太师椅上，冲身后幽若随意摆手。
“拆迁办一号”接令，舰身暗金光华不停，依旧慢悠悠朝那座死寂神殿驶去。
七百丈。
六百丈。
五百丈。
每近一分，寂灭佛祖身上的“终焉”之力便浓一分。空气冻成块，光线都粘滞，战舰周围的黑暗像要吞了这钢铁巨兽。
寂灭佛祖终于从万古盘坐中站起。
枯瘦身躯像阵风就能吹倒，可站直刹那，一股能让星辰颤栗的恐怖力量轰然爆发！
咔嚓——
僵化骨骼活动的脆响，隔了无数纪元再次响起。
他抬起干枯右手，掌心朝上。
嗡！
精纯灰色雾气从体内、神殿、灰色大地疯狂涌出，百川归海般聚向掌心。
拳头大的灰色光球成型，不断向内坍缩。这是纯粹“终焉”之力，不散发波动，却像万物最终归宿——看一眼，神魂都要被吸进去归于虚无。
他抬头，黑洞般的眸子锁定暗金战舰。
所有人都以为他要动手，可那双黑暗眸子里，突然涌出生灵才有的挣扎与痛苦。
“离开……”
沙哑声音从喉间挤出来，比之前更艰难。
“快……走！”
托着光球的手剧烈颤抖，像在拼尽全力阻止自己掷出。
“我……控制不住自己！”
这句泣血低吼，让舰上所有人都心神剧震。
他竟还保留一丝本我！
这位太古佛门大能，清楚自己被“终焉”侵蚀成了神殿守门人，成了身不由己的傀儡！
他不想攻击，甚至在警告敌人快跑！
可身体、力量，早不属于他自己。
这份清醒，这份无力，这份眼睁睁看着自己变恶魔的绝望，比被抹除神智还痛苦亿万倍！
这时，“拆迁办一号”停了。
苏哲终于从太师椅上坐直，饶有兴致盯着挣扎的枯瘦身影，嘴角勾出玩味弧度。
“哦？”
他像发现有趣藏品，懒洋洋开口：“还没玩坏的玩具。有点意思。”
轻佻评价像烧红烙铁，刺进寂灭佛祖识海！
体内“终焉”暴虐意志彻底爆发！
“吼——！”
不似人声的咆哮炸响，他眼中那丝生灵痛苦瞬间被冰冷暴虐取代。
黑洞眸子再无情感。
他动了。
没多余动作，只是将托着光球的右手朝“拆迁办一号”拍出。
嗡！
灰色光球脱手，迎风暴涨。一个呼吸间，化作万丈巨涡，遮天蔽日。
漩涡无声旋转，中心是绝对的“无”。光线、法则、空间、时间，靠近就被强行分解吞噬，归于虚无。
像九幽巨口，要吞了战舰和上面所有生灵。
面对这准帝都都要绝望的末日景象，苏哲缓缓摇头。
他看着被灰色雾气笼罩、没了慈悲相的寂灭佛祖，脸上写满失望：“佛讲普度，你这佛只会毁灭。”
话音落，他从太师椅站起，向前踏一步。
一步，便踏出战舰范围，立在虚空。
他抬起右手，对着毁天灭地的灰色漩涡，平平无奇轰出一拳。
没有皇影，没有龙气，没有法则波动，没有神通显化。
只有最纯粹、返璞归真的肉身之力。
这拳很慢——慢到所有人都能看清轨迹。
又很快——快到无视空间，轰出瞬间就到了漩涡中心！
拳与漩涡碰撞。
没有爆炸，没有轰鸣，连声音都没有。
足以吞噬准帝的归墟漩涡，接触拳头刹那猛地一滞。
下一秒，所有人世界观和道心都崩塌的景象出现：
那能湮灭万物的归墟漩涡，被这一拳硬生生打穿个窟窿！
光滑如镜，边缘没半点能量逸散，像从不存在的窟窿！
不是击碎，不是轰破——是“抹除”！
这拳头像更高级规则，所过之处，“终焉”之力、“归墟”法则连存在资格都被剥夺！
寂灭佛祖黑洞眸子里，第一次浮现无法理解的骇然！
被“终焉”占据的神魂，不受控制剧烈战栗！
苏哲穿过窟窿，闲庭信步般到了枯瘦身影面前。
他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对着寂灭佛祖眉心轻轻一点。
声音平淡如神谕，响彻对方被黑暗侵蚀的神魂：“你的佛，错了。让本座教你什么叫‘皇’。”
轰！
霸道皇道意志从指尖爆发，像永不坠落的暗金大日，闯入寂灭佛祖千疮百孔的识海，与灰色“终焉”意志交锋！
灰色意志咆哮，化作寂灭风暴要同化吞噬。
可暗金皇道意志像太古神山，任风吹雨打岿然不动。
随即，皇道意志反击！
它不驱散，不净化，而是蛮横镇压——
暗金光芒化作亿万秩序神链，如君王巡视领土，将狂暴混乱的灰色意志一一捆绑、禁锢、压缩。
最终，所有灰色意志被强行凝聚成一枚带暗金裂纹的印记，镇压在识海最深处！
苏哲收回手指。
寂灭佛祖黑洞般的眸子褪去黑暗，一点生灵之光重新亮起。
那是双饱经沧桑、充满慈悲智慧的眼睛。
他看着眼前黑衣年轻男子，干枯双手在胸前合十。
所有人震惊目光中，这位曾有望证佛的太古大能，对着苏哲缓缓跪了下去。
咚——
双膝落地的闷响，像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
沙哑声音充满感激与解脱：“谢……施主……点化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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