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拉兹旦·莫·伊拉兹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先是冰冷地收紧，然后又被滚烫的欲望之火烧得灼痛。
他脚下那块被望远镜碎片划伤的昂贵地毯，此刻在他眼中毫无价值。他那双因为纵欲和安逸而总是显得有些浑浊的小眼睛，此刻却亮得惊人，仿佛两枚刚刚从熔炉里取出的金币，闪烁着灼热、赤裸、不加掩饰的贪婪之光。
震撼？恐惧？
那种情绪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不到三个呼吸。对于一个像他这样，将灵魂浸泡在金钱与奴役之中长大的渊凯贤主而言，恐惧永远是短暂的，而贪婪，才是永恒的。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将海面上那副神话般的景象，迅速拆解成一个个清晰、诱人、可以估价的商品。
那个女人……那个如同生命女神降世的精灵。她的美貌，足以让维斯特洛的国王们发动一场战争；她的气质，足以让最虔诚的信徒背弃自己的神明。她是完美的艺术品，是能让任何男人疯狂的终极收藏。如果能将她锁在渊凯的金字塔顶端，用黄金的锁链束缚住她的脚踝……光是想象，就让葛拉兹旦的呼吸变得粗重。
那个男人……那个泰坦！两米六的身高，完美的肌肉，神只般的压迫感。葛拉兹旦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阿斯塔波那些善主们引以为傲的无垢者。那些被阉割、被抹去情感的战争机器，在这泰坦面前，简直如同劣质的陶土玩偶。这才是完美的士兵！完美的奴隶！如果能得到他的血脉，用渊凯的秘法进行培育和催生，那将是一支怎样所向披靡的大军？一支由泰坦组成的军团！整个厄斯索斯，不，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渊凯的脚下！
还有那两条巨龙！活生生的巨龙就在眼前！那是天空的统治者，是力量的最终象征。一只巨龙，就能让一座城邦化为灰烬。如果能拥有它们……渊凯的金字塔将成为世界的中心！
那支舰队！漆黑、巨大、风格迥异。它们能安然无恙地穿过死亡之海“烟海”，这本身就说明了它们拥有远超已知世界的航海技术与造船工艺。每一艘船，都代表着一笔无法估量的财富。
最后，也是最核心的——瓦雷利亚！那片被诅咒了四百年的废土，竟然重新焕发了生机！那冲天的翠绿色光华，无疑意味着土地的净化与复苏。传说中的瓦雷利亚钢，那些失落的魔法知识，那些埋藏在灰烬之下的无尽宝藏……它们不再是遥不可及的神话，而是唾手可得的现实！
这一切，都属于那个自称“沐青”的泰坦。
一个不知从何而来的野蛮人，一个窃取了本该属于整个厄斯索斯财富的窃贼！
葛拉兹旦肥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品尝到了一丝咸腥，那是欲望的味道。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身后那些同样处于石化状态的奴隶主和“铁将军”普雷兹纳克。
他看到他们眼中的震惊、恐惧、不可思议。
但他更看到了，在那层恐惧的薄冰之下，同样燃烧着与他如出一辙的、贪婪的火焰。
这就够了。
“普雷兹纳克将军。”葛拉兹旦的声音恢复了平日里的油滑与镇定，仿佛刚才那个失态摔碎望远镜的人不是他。他甚至弯下腰，用丝绸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仿佛沾染了什么脏东西。
“铁将军”普雷兹纳克·佐·卡格兹缓缓将视线从海面上移开，他那张如同青铜面具般冷硬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复杂的情绪。作为弥林的军事贵族，他更看重的是力量本身。那两条巨龙，那支舰队，那个泰坦展现出的压迫感……这一切都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这不再是一场镇压奴隶的剿匪行动，这可能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葛拉兹旦贤主。”普雷兹纳克的声音沙哑，“我们面对的，可能不是凡人。”
“哦？凡人？”葛拉兹旦发出了一阵低沉的、仿佛喉咙里卡着油痰的笑声，“将军，神明是不会流血的。但只要是血肉之躯，在无垢者的长矛面前，就没什么不同。”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些脸色发白的同僚，将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煽动性。
“先生们！你们看到了什么？一个怪物？一个未知的威胁？”
他停顿了一下，用他那双小眼睛扫过每一个人，然后猛地张开双臂，如同一个即将拥抱全世界的信徒。
“不！我看到的，是一座漂浮在海上的黄金城！是一座向我们敞开了大门的、装满了无价之宝的藏宝库！”
“想想吧！那个女人！她将成为我们渊凯最璀璨的明珠！那个泰坦！他将成为我们最完美的奴隶样本！他的血，他的肉，将为我们创造出成千上万个刀枪不入的角斗士和士兵！”
“还有那些龙！那些船！还有那片复苏的土地！瓦雷利亚钢将像铁一样便宜！我们将重新掌握失落的魔法！我们将成为新时代的瓦雷利亚龙王！”
他的声音充满了魔力，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敲打在这些奴隶主内心最贪婪、最脆弱的地方。恐惧正在消退，欲望如同被狂风吹拂的野火，在他们眼中熊熊燃烧。
“这不是威胁，先生们。”葛拉兹旦的语气变得无比虔诚，仿佛在宣告一个神圣的启示，“这是诸神赐予我们奴隶湾的礼物！是对我们上千年来坚守传统（奴隶制）的终极奖赏！”
他转向普雷兹纳克，脸上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将军，您渴望一场真正的、能载入史册的战争，不是吗？征服瓦雷利亚，俘获巨龙，还有什么比这更伟大的功绩呢？”
普雷兹纳克没有说话，但他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已经因为用力而发白。
葛拉兹旦知道，鱼儿已经上钩了。但他需要的不是一条鱼，而是一整片海洋。
“传我的命令！”他对着身后的仆人嘶吼道，“立刻向阿斯塔波的善主们、弥林的伟主们发出最高等级的邀请！告诉他们，我，葛拉兹旦·莫·伊拉兹，发现了一条通往天堂的航路！一场决定我们未来百年的盛宴，即将在渊凯召开！”
“我要让整个奴隶湾，都为我的发现而疯狂！”
……
三天后，渊凯。
这座以阶梯金字塔闻名的城市，此刻正被一股躁动与狂热的气氛所笼罩。来自弥林和阿斯塔波的华丽船只挤满了港口，代表着各大奴隶主家族的旗帜在闷热的海风中招摇。
会议的地点，设在葛拉兹旦那座最为奢华的金色金字塔的顶端宴会厅。
宴会厅的地面由来自夏日之海的抛光大理石铺就，墙壁上挂着用黄金和宝石镶嵌的、描绘着古吉斯卡利帝国辉煌战史的挂毯。空气中弥漫着昂贵的香料与美酒的气息，数十名来自里斯的、赤裸着上身的美少年，正端着盛满佳肴的银盘，在宾客间穿梭。
然而，此刻没有人在意这些。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宴会厅中央，那个肥胖却显得格外精神的男人身上——葛拉兹旦·莫·伊拉兹。
他的身边，坐着奴隶湾另外两个巨头的代表。
来自弥林的“铁将军”普雷兹纳克·佐·卡格兹，他依然穿着那身青铜鳞甲，与周围的奢华氛围格格不入。他端坐在那里，如同一尊沉默的雕像，眼神锐利地审视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来自阿斯塔波的善主，克拉兹尼·莫·纳克罗兹，则是一个瘦削而刻薄的中年人。他不停地用一根象牙雕刻的短鞭敲打着自己的手心，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傲慢。作为无垢者的“制造商”，他坚信自己的“产品”是世界上最完美的士兵，对葛拉兹旦口中的“泰坦”充满了不屑与怀疑。
葛拉兹旦清了清嗓子，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下来。
“尊贵的伟主们，贤明的善主们，勇敢的将军们。”他的开场白谦卑而得体，“感谢各位能接受我这小小的邀请，来到我的陋室。”
他停顿了一下，享受着万众瞩目的感觉，然后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沉重而富有磁性。
“三天前，在长夏之地的尽头，我们亲手埋葬了卡萨斯那只畜生的叛乱。但是，我们也在那里，目睹了一场……神迹。”
他没有直接描述，而是拍了拍手。几个仆人抬上了一块巨大的画板，上面盖着一块紫色的丝绸。
“我知道，语言是苍白的。所以，我请了渊凯最好的画师，将我亲眼所见的景象，为各位重现。”
他猛地揭开丝绸！
一幅色彩浓烈、充满视觉冲击力的油画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画的背景是昏暗的、如同地狱般的烟海。但在那无尽的灰暗尽头，一道翠绿色的光柱冲天而起，驱散了所有的阴霾。在那光柱之下，一支由数十艘漆黑巨船组成的舰队，如同幽灵般破浪而来。
画面的焦点，是为首那艘船的船头。
一个美得不似凡人的、身穿白色长裙的银发女神，正悲悯地伸出手，她的胸前，一颗翡翠宝石散发着净化一切的光芒。在她身后，一个古铜色皮肤、肌肉虬结、如同神话泰坦的巨人，正冷冷地俯瞰着一切。
而在他们的头顶，两条遮天蔽日的巨龙正在盘旋，一条银白如月光，一条黑金如熔岩。
整个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到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即便是最傲慢的克拉兹尼，也下意识地停止了敲打手心的动作，死死地盯着那副画。
“这是……什么？”一个来自弥林的伟主声音干涩地问。
“这就是我们的未来！”葛拉兹旦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诸位！我们都是商人！我们最懂得什么是价值！”他走到画前，用他那肥胖的手指，依次点过画上的每一个元素。
“这个女人！”他的声音充满了咏叹调般的激情，“我称她为‘生命女神’！她的美貌，足以让七国之王用王国来交换！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得到她，就等于得到了全世界男人的嫉妒！”
“这个泰坦！”他的语气变得狂热，“我称他为‘完美原型’！看看他的肌肉，看看他的骨骼！阿斯塔波的善主，我很尊敬您的无垢者，他们是完美的机器。但这位，是神造的兵器！我们不需要阉割他，我们只需要他的血！用我们的技术，我们可以复制出成千上万个这样的泰坦！一支泰坦军团！想象一下，那将是怎样的伟力？”
阿斯塔波的克拉兹尼脸色变了。他引以为傲的无垢者，是建立在“阉割”与“抹杀”之上。而葛拉兹旦提出的，是一种全新的、“创造”的思路。如果真能实现，那价值……不可估量！
“还有龙！”葛拉兹旦的手指向天空，“它们就在那里，等着新的主人！谁拥有了龙，谁就拥有了制定规则的权力！”
“最后！”他重重地一拍画板的边框，发出“砰”的一声巨响，将所有人的心神都震了回来。
“这一切，都在哪里？在瓦雷利亚！那片我们认为早已被诅咒、被遗忘的死亡之地！那翠绿色的光，代表着什么？代表着新生！代表着土地的复苏！代表着数之不尽的财富！传说中的瓦雷利亚钢矿脉，失落的魔法工坊，它们都在那里，埋在薄薄的火山灰之下，就像一个脱光了衣服的美人，等着我们去享用！”
大厅里，呼吸声已经变得如同风箱。所有人的眼中都闪烁着贪婪的光芒，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堆积如山的金币和一眼望不到头的奴隶。
“可是……”一个较为谨慎的渊凯贤主站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忧虑，“葛拉兹旦大人，您也看到了，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那支舰队，那些龙……这恐怕不是一场轻松的掠夺。”
“说得好！”葛拉兹旦不怒反笑，他指着那个贤主，仿佛在赞扬一个聪明的学生，“这当然不是一场轻松的掠夺！所以，我才邀请了各位！”
他张开双臂，环视全场，声音充满了蛊惑。
“这是一场远征！一场神圣的、伟大的、前所未有的黄金远征！”
“一个女人，一个泰坦，两条龙，五十艘船。这就是他们的全部力量！而我们呢？我们有阿斯塔波数以万计的、战无不胜的无垢者！”他看向克拉兹尼。
“我们有渊凯最骁勇善战的军团和角斗士！”他转向普雷兹纳克。
“我们有渊凯用金钱武装起来的、数倍于他们的庞大舰队！我们有整个奴隶湾数百万的人口！”
“他们是孤岛！而我们，是淹没一切的海洋！”
“是的，他们很强。但那又如何？再坚固的钻石，也挡不住无数铁锤的敲击！我们将用奴隶的血肉填平道路，用无垢者的长矛洞穿他们的胸膛，用我们的战舰封锁他们的港口！我们将把那个女人从她的神座上拖下来，戴上项圈！我们将敲碎那个泰坦的骨头，让他学会跪舔！我们将拔掉巨龙的牙齿，让它们成为我们的坐骑！”
葛拉兹旦的演讲达到了高潮，他的脸因为充血而涨得通红，唾沫星子四处飞溅。
“这不是战争！这是一场瓜分盛宴！我们三家，将共同分享新生的瓦雷利亚！阿斯塔波将得到完美的士兵样本，弥林将获得重建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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