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李哲,住在城市边缘的“悦榕公馆”公寓楼。2023年那个闷热得连蝉鸣都粘稠的夏天,是我人生中最为黑暗的时光。
我们这栋楼,布局有些怪异。两部电梯中,靠西的那部正对着一条长长的、终年不见阳光的走廊。物业解释说这是为了消防通道,但老住户们都知道,那条走廊最里间,曾是个废弃的防疫物资储存室,里面堆放过不少东西。也不知从何时起,一个隐秘的流言在邻居间窃窃私语地传开——深夜独自乘坐西侧电梯时,如果听到若有若无的笑声,千万别回头,也别答应。
这种怪力乱神之说,我向来嗤之以鼻。我一个写代码的,只信逻辑和电路板。直到那个周五的晚上。
加班到凌晨一点,我拖着灌铅般的双腿走进公寓大堂。空无一人,只有惨白的节能灯嗡嗡作响。两部电梯,东侧显示停运,我只能按下西侧电梯的呼叫键。
“叮——”
梯门滑开,轿厢里的灯光似乎比平时黯淡,带着一种陈旧的、昏黄的色调。我走进去,按下“12”。梯门缓缓合拢,金属门像两面模糊的镜子,映照出我疲惫而扭曲的身影。
就在梯门即将完全关闭的刹那,一阵极细微、极飘忽的声音,钻进了我的耳朵。
像是笑声。
不是一个人,是好几个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混合在一起的低笑。那声音极其微弱,仿佛隔着厚厚的墙壁,又像是从极深的水底传来,断断续续,黏黏糊糊,听不真切,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欢愉,一种病态的、让人头皮发麻的兴奋感。
我猛地抬头,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消失了。只有电梯缆绳运行的单调摩擦声。
“幻听了吧,太累了。”我揉着太阳穴,安慰自己。
第二天晚上,同样加班,同样独自乘坐西侧电梯。这一次,我格外留意。梯门关闭,轿厢开始上升,那诡异的笑声又来了!比昨晚清晰了些,仿佛就在……就在轿厢的通风口里。那笑声不再是单纯的欢愉,里面似乎掺杂了呜咽和某种湿漉漉的、类似咀嚼吮吸的细碎声响。
我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猛地抬头盯着那个长方形的通风栅格,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但笑声,确确实实是从那里渗透出来的。
我强作镇定,死死盯着跳动的楼层数字。“8…9…10…” 快到12楼时,笑声戛然而止。
走出电梯,我几乎是逃回自家的。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防盗门大口喘气。这不是幻听!
从那天起,我陷入了噩梦。每当深夜独自乘坐那部西侧电梯,笑声总会如期而至,一次比一次清晰,一次比一次靠近。它不再仅仅局限于通风口,有时感觉就在我脑后,有时又像是从电梯按键面板后面传出。我开始刻意避开那部电梯,宁可多走几步去等东侧那部,或者干脆爬楼梯上十二楼。
但恐惧如附骨之疽,它开始蔓延。
先是家里的水管。深夜,当我躺在床上,总能听到从卫生间方向传来那种类似的、细微的、多人混杂的轻笑,顺着水管管道,幽幽地传入卧室。我检查了所有水龙头,确认没有漏水。那笑声,就那么固执地、断断续续地响着。
然后是窗户。我家卧室窗户对着楼体之间的狭窄天井,光线很暗。有时半夜惊醒,我会下意识看向窗户,玻璃上似乎映出的不只是我的倒影,还有些别的、模糊不清的、攒动的人影轮廓,伴随着那若有若无的笑声。我必须立刻开灯,那些影子和声音才会瞬间消失。
我知道,我被什么东西缠上了。不是幻觉,它真实存在,并且正试图侵入我生活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我认为安全的空间。
我尝试过求助。物业维修工上来检查过电梯和管道,用看神经病一样的眼神看着我,说一切正常。我跟最好的朋友提起,他劝我去看看心理医生,说我工作压力太大。
无人相信。恐惧成了我一个人的孤岛。
事情的转折点,是我在网上搜罗本地怪谈试图找到线索时,偶然点进了一个布满灰尘般像素块的灵异论坛。在一个被遗忘的角落,一个匿名帖子提到了“悦榕公馆”和“西梯笑疫”。发帖者说,这不是普通的鬼魂作祟,而是源于一个被遗忘的“约定”或者说“污染”。帖子里提到了一个古老的名字——“苏耽”。传说曾有疫神行疫,欲散播病症,被一位叫苏耽的老人以豪饮的方式“接纳”或“封印”了病源。但仪式并不完全,或者说,那种“疫”的本质并非单纯的病毒,而是一种扭曲的、以“异常欢愉”为表象的精神污染。它的一部分“碎片”或“回响”,通过某种难以言喻的渠道,滞留在了现代都市建筑最脆弱、最四通八达的节点——电梯井和管道系统中。它通过“声音”传播,寻找内心疲惫、精神出现缝隙的宿主,它用那病态的笑声引诱你,回应它,或者被它捕捉到你的恐惧,它就会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直到把你拉进它的“世界”——那个充满无尽狂欢与绝望的管道深渊。
这篇帖子很快被系统删除,再找不到痕迹。但我明白了,我就是在精神最疲惫、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在深夜独自乘坐西侧电梯时,被它“捕捉”到了。
知道源头并没有让我感到安慰,反而加深了我的绝望。如果它不是某个可以被符咒驱散的“鬼”,而是一种弥漫在建筑“血管”里的规则般的“污染”,我该如何逃脱?
真正的崩溃发生在一个周末的深夜。我腹泻,不得不起床去卫生间。坐在马桶上,睡意朦胧,家里死一般寂静。
然后,我听到了。
那笑声,不再是隔着墙壁或管道的模糊声响。它无比的清晰,无比的……接近。
它就来自我正坐着的马桶下水管道。
咯咯……嘻嘻……呜呜……
多种音色混杂的笑声,带着湿漉漉的回音,仿佛贴着我的身体下方传来,顺着陶瓷马桶,直接钻进我的骨髓里。我甚至能“感觉”到那笑声的震动,通过座圈传递到我的皮肤上。
一瞬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头皮炸开,冷汗像无数条冰冷的虫子从每一个毛孔里钻出来。我想尖叫,喉咙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我想逃离,身体却僵硬得不听使唤。
侵犯! 这是最极致的、最无耻的侵犯!它入侵了我最私密、最无助、潜意识里认为绝对安全的时刻和空间!马桶连接着的深不见底、肮脏未知的管道系统,此刻不再是抽象的想象,而是直接通往那个欢愉地狱的入口!
那笑声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仿佛有无数张看不见的嘴,正贴着管道内壁,对着我狞笑。我甚至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混合着甜腻香氛和腐烂气息的怪味,从马桶深处弥漫上来。
极度的恐惧终于冲破了僵直,我猛地从马桶上弹起来,裤子都来不及提好,踉跄着冲出卫生间,死死摔上门。我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上,浑身筛糠般颤抖,眼泪和冷汗混在一起,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甚至能感觉到胯下一阵温热——我竟然真的吓得失禁了。
那晚之后,我彻底变了。我不敢再用家里的卫生间,宁愿跑到楼下街角的公厕。我不敢坐电梯,十二楼每天爬得气喘吁吁。我害怕一切管道,害怕密闭空间,害怕任何突然响起的、类似笑声的声音。我变得神经质,眼窝深陷,同事们都绕着我走。
我知道,它赢了。它成功地在我心底最深处,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并且这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缠绕了我的每一根神经。
昨晚,我又梦到了那部电梯。梯门打开,里面不再是熟悉的轿厢,而是一个无尽的、布满粘稠液体和扭曲笑脸的管道深渊。那些笑脸空洞地望着我,发出熟悉的、病态的欢笑声。一只手从笑脸中伸出,朝我招着……
我猛地惊醒,浑身湿透。窗外,城市的霓虹依旧闪烁。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永远不一样了。那部西侧电梯,那条黑暗的走廊,我家卫生间马桶的冲水声,甚至仅仅是看到高楼里纵横交错的管道……都会让我瞬间汗毛倒竖,心跳骤停。
所以,如果你也住在类似格局的公寓楼里,如果你也在深夜独自乘坐电梯时,听到过什么不该听到的声音……
记住,千万别回头。
千万别答应。
最好,连听都不要听到。
因为一旦被它“标记”,你所熟悉的一切日常,你赖以获得安全感的所有私密空间——卧室、卫生间、电梯轿厢——都将不再是避难所。
它们会变成舞台。
上演一场专为你准备的、永不落幕的恐怖欢愉。
而谢幕的方式,或许就是成为那无尽笑声中,一个新的、微不足道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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