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依旧灯火辉煌，四张长桌旁坐满了学生，喧嚣声几乎要掀动天花板。但当哈利和德拉科一前一后走进来时，靠近门口的这片区域明显安静了一瞬。无数道目光或明或暗地投射过来，聚焦在并肩而行的两人身上。
他们径直走向斯莱特林长桌，在靠近中间位置坐下。潘西·布雷司和西奥多等人已经在了，看到他们，只是微微点头示意，没有多余的寒暄。
德拉科很自然地坐在了哈利左手边的位置，这个座位似乎早已默认属于他。他拿起高脚杯，给自己和哈利各倒了一杯南瓜汁，动作流畅，仿佛做过无数次。
“看来你们迟到的这点时间，足够某些人编出不少新故事了。”潘西用羽毛笔轻轻敲着桌面，声音不高，带着尖刻，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格兰芬多长桌方向。罗恩和赫敏正看着这边，表情复杂。
德拉科将一杯南瓜汁推到哈利面前，“他们从来就不缺想象力。”
哈利接过杯子，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德拉科的手背。很轻微的触感，一触即分。德拉科的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哈利则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低头喝了一口南瓜汁。
这时，教工席后面的一扇小门打开了，教师们鱼贯而入。
当那个穿着毛茸茸粉红色开襟毛衣、头发梳成紧紧小圆发髻的身影出现时，礼堂里的嘈杂声浪明显低了下去，随即又爆发出更加响亮的议论声。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迈着短促的步子走到教工席中央空着的位置前——那位置往年通常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她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那里，脸上挂着那副甜腻得令人不适的笑容，轻轻咳嗽了几声。
“咳，咳。”她的声音通过魔法放大，清晰地传遍礼堂，“欢迎回来，孩子们！欢迎来到霍格沃茨，在这个……嗯……需要我们格外团结和警惕的新学年！”
她的开场白让不少学生皱起了眉头。
“魔法部认为，”她继续用那种矫揉造作的语调说，“在目前这个特殊时期，维护霍格沃茨的稳定和秩序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重要。为了确保这一点，我很荣幸地被任命为霍格沃茨的高级调查官，并将兼任你们的黑魔法防御课教授。”
她停顿了一下，环顾礼堂，似乎很满意自己造成的效果。
“在我的课堂上，我们将专注于学习魔法防御的理论基础，了解那些经过魔法部批准和认可的、安全可靠的知识。可能存在风险的咒语练习，将受到严格的控制和监管。我们必须确保，霍格沃茨培养出的每一位巫师，都是遵纪守法、懂得……分寸的公民。”
她的话音刚落，格兰芬多长桌就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嘘声，主要是来自弗雷德和乔治。
乌姆里奇的笑容僵硬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她的小眼睛锐利地扫过格兰芬多长桌，然后，她的目光在斯莱特林长桌，尤其是在德拉科和哈利的方向，停留了片刻，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些许。
“当然，我相信在座的绝大多数同学，尤其是那些出身于……嗯……古老而明事理家庭的同学，都能理解并支持魔法部的良苦用心。”她意有所指地说完，终于坐下了。
礼堂里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礼貌性的掌声，这通常来自斯莱特林长桌，但即使是斯莱特林，也有不少人只是象征性地拍了几下手。
“令人作呕。”布雷司低声评价，叉起一块烤肠。
“她在向我们示好，或者说，向我们背后的家族示好。”潘西一针见血，她看向德拉科，“你打算怎么回应，德拉科？”
德拉科慢条斯理地切着盘子里的牛排，头也没抬：“给她她想要的表面尊重。至于其他的……看她能拿出什么。”
分院仪式开始了，分院帽今年唱了一首新的歌，紧接着新生们紧张地走上台，戴上那顶破旧的分院帽。每年的这个环节总能暂时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当最后一个新生被分到赫奇帕奇后，邓布利多校长站了起来。
他的致辞比往年简短许多，只是简单地欢迎了新生和返校生，并提醒大家注意安全，遵守校规。
他没有提及乌姆里奇，也没有对近期外界发生的事情发表任何评论，但他那双锐利的蓝眼睛扫过全场时，仿佛能看透每个人的内心。
他在哈利和德拉科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也比其他人稍长一点。
晚宴在一种略显诡异的气氛中结束。各学院级长开始带领新生返回公共休息室。哈利和德拉科随着斯莱特林的人流走下通往地窖的楼梯。
公共休息室里比礼堂要安静，但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兴奋和不安交织的情绪。
低年级的学生们聚在一起，兴奋地讨论着新学年的课程和刚才乌姆里奇的讲话。高年级的学生，尤其是那些清楚局势的，则大多沉默着，或三两两地低声交谈。
哈利和德拉科没有在公共休息室多做停留，直接回到了他们的寝室。
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德拉科解开领带，随手扔在椅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清净了。”
哈利走到书桌前，拿出明天的课程表查看。魔咒课，魔法史，下午是……黑魔法防御术。乌姆里奇的第一堂课。
德拉科也走了过来，站在他身边，低头看着课程表。他的肩膀几乎挨着哈利的胳膊，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衬衫布料传递过来。
“明天下午，”德拉科的手指在“黑魔法防御术”那一栏点了点，语气带着厌烦，“要浪费一个小时听她说废话。”
“是啊。”哈利合上课程表，转身想去拿睡衣，却因为德拉科站得太近，几乎撞进他怀里。他猛地停住脚步，抬头看向德拉科。
德拉科似乎也没料到这个距离，他愣了一下，灰眸对上哈利的绿眼睛。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瞬间绷紧了。
德拉科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哈利的嘴唇上，然后又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他后退了半步，动作有些仓促，耳根再次不受控制地漫上红色。
“……我去洗漱。”他声音有些低哑，说完便转身快步走进了浴室，关上了门。
哈利站在原地，看着关上的浴室门，心脏后知后觉地加速跳动起来。刚才那一瞬间的靠近，德拉科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他看得清清楚楚。
他抬手，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刚才两人呼吸交错的温热感。一种带着点悸动的暖流在他心底蔓延开。
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声。哈利走到自己的床边坐下，努力平复有些紊乱的心跳。他需要冷静。（心脏！心脏！你快冷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德拉科从浴室出来了，换上了丝质睡衣，头发湿漉漉地搭在额前。他没有看哈利，径直走到自己的书桌前，拿起一本魔药书翻看起来，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哈利也拿起一本魔法史课本，假装阅读。寝室里只剩下书页翻动的声音和窗外湖水流动的细微声响。
直到快熄灯的时候，德拉科才合上书，站起身。他走到自己床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腔调，但仔细听，似乎比平时低沉一点：“早点休息哈利。”
“嗯。”哈利应了一声，也合上了书。
灯灭了。寝室陷入黑暗。两人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隔着几步的距离，都能听到对方清晰的呼吸声。
哈利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上模糊的纹路。德拉科刚才仓促后退的样子，和他耳根泛红的模样，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他发现自己并不排斥这种越来越明显的暧昧，甚至……有点隐秘的期待。
他知道这很危险。但他无法控制自己的心不去注意，不去悸动。
另一边，德拉科同样没有睡着。他在黑暗中紧紧攥着被单，懊恼于自己刚才的失态，却又忍不住回味哈利近在咫尺的气息和那双清澈的绿眼睛。两世的情感像汹涌的暗潮，几乎要冲破他精心构筑的堤坝。
这份感情压抑了太久，重活一世，非但没有减弱，反而因为日夜相伴而变得更加炽烈。他渴望触碰，渴望靠近，却又害怕打破现有的平衡。
在无人可见的黑暗里，那些刻意维持的冷静和算计暂时褪去，只剩下最原始而汹涌的情感，在寂静中无声地流淌。
新的学期，新的战场，以及……越来越不受控制的情感。
一切都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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