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悬在北平城上空的无形之刃,在拂晓的微光中,终于露出了第一丝寒芒。
朝阳门早市,人间烟火气最足的地方,此刻却弥漫着一丝诡异。
一个蓬头垢面的疯乞丐,蜷缩在城隍庙的墙角,手里攥着半截炭条,眼神空洞地盯着面前的青砖。
他颤巍巍地抬手,在墙上画下一横,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低吼:“炸!”接着是第二笔,一竖,“炸!”第三笔,再一横,“炸!”
一个“井”字,三笔,三声吼。仿佛是什么古老而邪异的仪式。
路过的孩童们觉得好玩,停下脚追逐嬉戏。
他们天生就是模仿的天才,很快,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王便有样学样地拿起石子,在地上画“井”,边画边喊:“炸!炸!炸!”其他的孩子哄笑着,竟嫌这单调的吼声不够有趣,不知是谁起了个头,一段朗朗上口的童谣就这么在街头巷尾诞生了:“井字画三道,大帅要倒灶!井字画四方,大帅滚出房!”
这声音像带着钩子的病毒,瞬间传遍了整个早市。
正在人群中排队买油条的小豆子,耳朵猛地一抽。
他丢下手里还热乎的铜板,拨开人群挤到墙角。
当他看清那乞丐画出的“井”字时,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笔顺——横、竖、横——与半年前震惊北平的“德胜胡同电台案”中,那帮反动分子传递“引爆”指令的密语符号,一模一样!
他瞬间明白了一切,冷汗浸透了后背的布衫。
这帮孙子,真是换了赛道也要恶心人!
他喃喃自语,声音都在发颤:“他们不用嘴,用‘符号’下蛆!”
辰时,民声司的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陈明远指着黑板上拓下来的符号图谱,脸色铁青:“这不是简单的疯言疯语,这是我从一本西洋心理学着作上看来的‘行为传染’。简单来说,就是人类早期迷因复现。他们用一个极易模仿的简单动作,像病毒一样触发群体的无意识模仿,再借着童谣这种最原始的‘扩音器’进行二次发酵,杀伤力比直接喊口号大十倍!”
一旁的王永江推了推眼镜,补充道:“司长,情况比我们想的更糟。昨夜,东城出现了‘画圈’的,西城有‘敲三下’的,南城还有专往人左肩拍一下的。这些怪异举动,无一例外,都伴随着针对大帅的恶毒童谣。整个北平城,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传销现场。”
“放他娘的屁!”坐在主位的张作霖一巴掌拍在桌上,震得茶杯盖叮当作响。
他瞪着一双虎目,满脸煞气,“老子的耳朵管得住他们的嘴,现在连他们的手也管不住了?这帮瘪犊子玩意儿,真当老子是泥捏的!传我的话,把‘老判官’给我叫来!就在东单牌楼下,给老子搞个‘影火·心镜坛’——我倒要看看,在照妖镜下,他们的影子还画不画这个‘井’字!”
午时,东单牌楼下人山人海。
被称为“老判官”的干瘦老头,在法坛中央点燃了一堆浸泡过特制松油的木柴。
火焰升腾,冒出的烟却是诡异的淡绿色,将周围的光线扭曲得如同水波。
那三个在城中“画井”最凶的乞丐被押了上来,跪在火堆前,吓得浑身筛糠。
老判官口中念念有词,抓起一把朱砂洒入火中。
呼的一声,火光暴涨!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那三个乞丐明明吓得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他们被火光投射在身后墙壁上的影子,却仿佛活了过来!
三个黑影缓缓抬起“手”,在墙上同步勾勒起来。
线条清晰,动作流畅,最终竟在墙上画出了一副完整而精密的炸弹结构图!
“我的妈呀!影子!影子都通敌了!”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尖叫,百姓们吓得连连后退,仿佛那墙上的影子会扑出来咬人。
这超自然的一幕彻底击溃了三个乞丐的心理防线。
他们涕泪横流,当场崩溃,竹筒倒豆子般全招了。
他们都是一个叫“无言会”的秘密组织成员,由一名“哑汉祭司”传授了一种名为“静咒”的法门,通过特定的动作和心理暗示,就能在不知不觉中控制他们的部分肢体行为,甚至影响到影子。
“哑汉……”王永江听到这个词,立刻从随身公文包里抽出一张照片,正是“德胜胡同电台案”后神秘失踪的那个“清洁工”!
未时,京郊的一处废弃疯人院。
小豆子一脚踹开锈迹斑斑的铁门,率队如猛虎般冲了进去。
院内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墙壁上、地板上、天花板上,到处都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井”“火”“断头”“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疯狂的气息。
院子中央,那个照片上的哑汉正跪在地上,用自己的鲜血,在地板上绘制一幅巨大的奉天省地图。
地图上,奉天兵工厂的位置被一个鲜红的“井”字重重标记,旁边还有一个刺眼的“炸”字。
“你们想用沉默杀人?”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张作霖叼着雪茄,缓缓踱步进来,眼神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冷,“老子偏要让沉默开口说话!”
他环顾四周,对着身后的陈明远下令:“把这鬼地方给老子推平了,改成‘民声研习所’!去,把城南的卜瞎子给我请来坐镇——他不是吹牛说自己梦里也能破案吗?老子就让他天天在这儿做梦,我看看是他的梦硬,还是这帮孙子的骨头硬!”
深夜,民声司灯火通明。
陈明远将一份连夜赶出的报告递到张作霖面前,标题是《符号反制三策》。
一、釜底抽薪,编一首“破井谣”:“井字画得歪,汉奸脑壳开!井字画得正,逮住砍狗头!”用更狠、更顺口的童谣覆盖原有的童谣。
二、利诱分化,在全城设立“静默奖”,重金悬赏举报一切异常行为的人,让他们自己人斗自己人。
三、以奇制奇,立刻组织城里的盲童,让他们用盲文将大帅的新政和辟谣信息刻在竹板上,沿街传递。
敌人用无声的符号,我们就用看不见的文字!
就在报告通过的瞬间,小豆子的脑海里叮的一声,一个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响起:
【顺风耳·领域扩展!成功解析非语言类信息传播模式,民声预判力+40%!】
镜头拉远,月光下的北平城墙根,一个老乞丐鬼鬼祟祟地从怀里摸出炭条,刚要往墙上画下第一笔。
三个玩耍的孩童突然围了上来,奶声奶气地唱道:“爷爷,爷爷,咱不画井啦,先生教了新歌谣——‘大帅不说话,就怕你们听不懂!’”
老乞丐手一抖,炭条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了几截。
这一夜,一场无声的战争,似乎败给了更懂得如何利用沉默的人。
民声研习所内,卜瞎子端坐在一片漆黑的静室中,已经三天三夜不言不语。
张作霖派来的卫兵守在门外,焦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就在第四天清晨,静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卜瞎子面朝东方,干枯的嘴唇微微开合,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张砂纸在摩擦:“井里的蛆……被火烧干了……可我……我好像听见了新的声音……”
卫兵连忙凑上前:“卜爷,您听见了什么?”
卜瞎子没有回答,他那双没有瞳孔的眼睛里,竟流露出一丝罕见的恐惧。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遥远的大海方向。
“不是吼,不是叫,也不是符号……”他一字一顿,仿佛在咀嚼着梦里的呓语,“是说书人的声音……带着三味线……一步一步,正在渡海而来。这一次的敌人,不打算用沉默,他们要用全北平的嘴,说一个弥天大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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