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拉着方源的手，脚步轻快地穿过罗浮仙舟的回廊。
晨露还沾在廊下的藤蔓上，折射出细碎的光，偶尔有早起的长生种路过。
见镜流眉眼弯弯的模样，都忍不住笑着点头。
自从方源回来，这位冷冰冰的罗浮剑首，终于有了鲜活的模样。
“快到了！”
镜流指着前方一片绚烂的花田，声音里满是雀跃。
只见成片的星露花在阳光下绽放，花瓣是淡紫色的，花蕊里凝结着晶莹的露珠。
风一吹，露珠滚落，带着清甜的香气，像撒了一地的碎星。
白珩正蹲在花田里除草，见两人走来，立刻笑着挥手：
“镜流流！方源哥！你们来啦！我就说今天花会开得最好，没骗你们吧？”
镜流拉着方源走进花田，弯腰摘下一朵星露花，递到他面前：
“哥，你看，好看吗？这花的露珠能酿成果酒，甜甜的，你肯定喜欢。”
方源接过花，指尖触到花瓣的柔软，露珠沾在指尖，凉凉的。
他看着花瓣上的纹路，轻声说：
“好看。”
虽然语气依旧平淡，却比平时多了几分认真。
他能感觉到，镜流递花时的期待，像小时候她把自己画的歪歪扭扭的画递给他看时一样。
白珩凑过来，笑着说：
“方源哥，要不要尝尝刚酿好的星露酒？我昨天刚酿的，还带着花香呢！”
她说着，从旁边的竹篮里拿出一个小酒壶，倒了两杯淡紫色的酒。
镜流立刻接过一杯，递到方源嘴边：
“哥，你尝尝！白珩酿的酒可好喝了！”
方源低头，抿了一口。
清甜的酒香在舌尖散开，带着星露花的香气，确实很好喝。
虽然尝不到味道，但表面工作还要做。
他抬眼看向镜流，见她正满眼期待地看着自己，便点了点头：
“好喝。”
镜流瞬间笑了，自己也喝了一口，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以后我们可以经常来这里，让白珩给我们酿果酒，好不好？”
“好。”
方源轻声应着，目光落在花田里的两人身上。
白珩正叽叽喳喳地说着种星露花的趣事，镜流偶尔插几句话，笑声清脆，像风吹过风铃。
这样的画面，温暖得让他心底的麻木，又消散了几分。
逛完花田，镜流又拉着方源去了工造司。
应星正在打铁，火星溅在黑色的劲装上，他见两人走来，立刻放下锤子，笑着迎上来：
“方先生！镜流！你们怎么来了？”
“给我哥看看你新炼的剑！”
镜流拉着方源走到剑架旁，指着一把泛着蓝光的长剑：
“哥，你看这把剑，是应星用陨铁炼的，叫‘流’，是不是和我的剑很像？”
方源拿起剑，指尖抚过剑身的纹路。
剑很轻，却很锋利，剑身上的蓝光和镜流的流霜剑确实很像。他抬头看向应星，轻声说：
“是把好剑。”
应星笑得更开心了：
“方先生要是喜欢，我再给你炼一把！”
“我最近得了块玄铁，正好能炼一把趁手的！”
“好啊好啊！”
镜流立刻点头：
“哥，你就让应星给你炼一把！以后我们一起练剑，好不好？”
方源看着镜流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
“好。”
从工造司出来，镜流又拉着方源去了丹枫的药园。
丹枫正在给草药浇水，见两人走来，放下水壶，神色依旧平静，却主动开口：
“方先生，过来坐，我给你把把脉。”
方源走到石凳旁坐下，伸出手。
丹枫指尖搭在他的脉上，眉头微微皱起：
“虚无侵蚀伤了你的身体，情绪感知受损，需要慢慢调理。”
“我这里有‘清心丹’，能稳定本源，再配合星露花，应该能慢慢恢复。”
他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药瓶，递给方源：
“每日一粒，饭后服用。我会再研究药方，争取让你早日恢复情绪感知。”
“谢谢你，丹枫。”
镜流接过药瓶，小心翼翼地收起来：
“以后要麻烦你多费心了。”
“不客气。”
丹枫微微点头，目光落在两人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欣慰：
“你们能团聚，很好。”
但丹枫看他们走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下来。
方源的症状远比他说的要严重万分，可以说，方源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
要不是有坚持蛊帮他承担，估计已经彻底融为虚无了 。
虽然方源的意志虚无之海磨灭不掉，但本身虚无之海就包含虚无的力量，对人体侵蚀是绝对有的。
离开药园时，夕阳已经西下。镜流拉着方源的手，慢慢走回小院。
路上，她絮絮叨叨地说着以后的计划：
“等你身体好点，我们带景元、白珩他们一起去玩，让他们也尝尝你做的糖葫芦……”
方源安静地听着，偶尔点头。
他能感觉到，镜流的声音里满是对未来的期待，像一张温暖的网，把他包裹在里面。
他忽然觉得，那些失去的情绪，或许不重要了。
只要能陪着镜流，看着她笑，听她说话，这样的日子，就足够了。
回到小院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镜流拉着方源走进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新做的玄色长袍：
“哥，这是我给你做的衣服，用的是星蚕丝，很软，你试试合不合身。”
方源接过衣服，指尖触到布料的柔软，心里泛起一丝暖意。
他走进内室，换上长袍，出来时，镜流眼睛一亮：
“太合身了！我就知道我做得没错！”
她走过去，帮方源整理好衣领，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声音温柔：
“哥，你穿这件衣服真好看。”
方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镜流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拉着他的手走到床边：
“哥，你逛一天也累了吧？你去睡觉吧。”
和前两晚一样，方源躺在床的外侧，镜流抱着他的腰，头埋在他的胸口。
她的呼吸很轻，带着安稳的气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方源睁着眼睛，看着屋顶的木梁。
月光透过窗户，洒在镜流的脸上，她的眉头舒展开来，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温柔得不像他。
他想起九百年前，自己离开时，镜流在仙舟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
那时他以为，很快就能回来，却没想到，让她等了这么久。
如今他回来了，却失去了情绪感知，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她笑，不能像以前那样陪她闹。
可镜流却没有嫌弃他，依旧像小时候那样，黏着他，依赖他。
方源的指尖轻轻动了动，他能感觉到，心底那潭死水般的情绪，似乎又泛起了一丝涟漪。
或许，在镜流的陪伴下，他的情绪，真的能慢慢恢复。
虽然这对于他来说不重要。
夜色渐深，小院里的风铃偶尔响几声，屋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
方源闭上眼睛，虽然不需要睡觉，却依旧保持着抱着镜流的姿势。
他知道，只要能这样陪着镜流，不管未来有多少困难，他都能扛过去。
第二天清晨，镜流醒来时，方源还在身边。
她看着他的睡颜（其实方源没睡，只是闭着眼睛陪她）
忍不住凑过去，在他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
“哥，早上好。”
方源睁开眼睛，看着她，轻声说：
“早上好。”
镜流拉着他起身，笑着说：
“今天我们去湖边钓鱼吧！我昨天看到白珩在湖边钓鱼，钓了好多呢！我们钓了鱼，晚上做烤鱼吃，好不好？”
“好。”
方源点头，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外走。
院外的阳光正好，槐树叶在风中轻轻摇晃，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方源看着身边叽叽喳喳的镜流，眼底虽然依旧平静，却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
他知道，这样的日子，会一直继续下去，温暖而安稳，直到永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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