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马上点了一队五十人的“丰佑军”。这些士兵穿着改进过的韧麻复合甲，手里拿着搭了青棘箭的铁木弩，腰里别着淬毒的短刀，动作麻利，眼神锐利，已经有了精兵的样子。
他们快速朝着云茹指的方向迎去。
一天后，在一个刚被“丰饶”之力净化过、有条小溪的山谷外面，李石头带队拦住了达素的使团。
两边一见面，气氛立马有点紧张。
清使队伍看对方虽然穿得朴素，但装备又怪又好，士兵眼神冷静带着杀气，行动有规矩，心里都一惊，不敢怠慢。
达素整理了一下衣服，上前一步，用流利的汉语大声说：
“我是达素，奉大清国皇帝的命令，特地来拜见‘丰饶之神’，送上国书和礼物，表示友好，绝对没有别的意思！”说完，让手下掀开油布，露出那些珍贵的辽东特产和几大车铁料、硫磺。
李石头目光扫过那些礼物，尤其在铁料和硫磺上多停了一下，心里惊讶对方情报真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按云茹事先交代的，拱手回礼，不卑不亢：
“原来是大清国的使者。药师已经知道你们来了。请跟我进山谷，兵器要暂时交给我们保管，见到药师之前，不能随便乱走乱看。”
达素早就料到会这样，痛快地交出了佩刀，并让手下照做。
使团跟着李石头等人进了山谷。一进山谷，景象完全不同。
只见山谷两边一层层的梯田，种满了他们从来没见过的、长得超级旺盛的块茎作物，很多山民在地里干活，看到他们这支奇怪的队伍，只是好奇地看一眼就继续忙自己的，脸上根本没有饿肚子的菜色。山谷里空气清新，带着草木香味，完全不像外面那么贫瘠病弱。
更远点的地方，能看到新建的村子，虽然大多是土木房子，但排列整齐，干净整洁。甚至有小孩读书的声音从一个大木屋里传出来。
达素和他的随从们心里暗暗吃惊。这哪里是传闻中妖法惑众的魔窟？明明是个世外桃源，管理得井井有条！那个“药师”，绝对不只是靠神力的简单人物！
最后，他们被带到一片刚清理出来的平地。云茹没在什么豪华宫殿接见他们，就随意地站在一棵刚被她催生出好多果子的苹果树下，青衣光脚，表情平静。
达素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按照见明朝大官的礼节，弯腰行礼：“外臣达素，奉大清国皇帝的命令，拜见药师尊者！皇帝陛下听说尊者慈悲救世，神通广大，心里非常向往，特地准备了点薄礼，表示敬意，想和尊者结个善缘。”
他一挥手，随从把礼物清单和皇太极的亲笔信送上来。
云茹没看清单，目光扫过那几车铁料和硫磺，最后落在皇太极的信上。
信里无非是仰慕神通，想互通有无，一起对付暴明之类的套话，但字里行间透出的野心和对她情况的了解，很不一般。
她轻轻一挥手，那封信就自己飞起来，停在她面前展开。她快速看完，声音空灵平淡：
“你们大汗的心意，我收到了。礼物，我也收下。铁料和硫磺，我确实有点用。至于结盟一起打明朝……”
她停了一下，看着达素，目光好像能看透他内心：
“明朝自己就要完了，用不着我出手。我想做什么，只凭自己心意，救该救的人，治该治的地方。
不跟任何世俗权力结盟，也不听任何皇帝使唤。回去告诉你们大汗，他的‘好意’我心领了。
要是愿意管好手下，别来我的‘丰饶’地盘捣乱，别伤害我的信徒，大家就能相安无事。要是不听……”
她没说完，只是眼神微微一凝。
刹那间，达素等人惊恐地发现，他们脚下刚才还是普通草地的地方，猛地钻出无数细密的、闪着幽幽蓝光的荆棘尖刺，紧紧围在他们脚边，好像下一秒就要把他们刺穿！
冷汗唰地一下湿透了达素的后背。他毫不怀疑，只要对方动动念头，他们就会变得和左良玉的手下一样！
“外臣……明白！一定把尊者的话，原原本本带回去！”达素赶紧弯腰，声音都有点发抖了。
云茹收回目光，那些荆棘和威压瞬间消失，好像从来没出现过。她语气缓和了点：
“大老远跑来，虽然道不同，也能吃顿饭再走。石头，带他们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下，然后就送客出境吧。”
说完，她不再看这些清使，转身轻飘飘地走了，好像只是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达素等人像捡回条命，腿都软了，半天说不出话。直到李石头没什么表情地请他们去吃饭，他们才魂不守舍地跟上。
饭菜是普通的农家饭，但米饭喷香，蔬菜水灵，还有几片肉，比他们在关外吃的好多了。可达素他们吃得没滋没味，心里全是那个青衣身影带来的敬畏和恐惧。
吃完饭，他们不敢多待，在李石头等人的“护送”下，赶紧离开了“丰饶”地界。
回头看看那片生机勃勃却又藏着无边威严的山谷，达素长长吐出一口气。
“这女人……不是臣子，不是君王，是真神魔啊！大汗……或许不该来招惹她……”他喃喃自语，心情复杂，快马加鞭跑回盛京报告去了。
盛京，皇宫。
达素带着一身的冷汗和敬畏，回来了。他详细汇报了见面的全过程，包括云茹那近乎神魔的手段、滴水不漏的态度、以及最后那句清晰的警告。
皇太极听完，沉默了许久。
“不结盟，不受驱策……只要不犯她，便相安无事……”他重复着这些话，脸上看不出喜怒，“她收下了铁和硫磺？”
“收下了，而且看起来……确实会用。”达素小心地回答。
皇太极的手指轻轻敲着扶手：“看来，她是打定主意要自立一方了。也好……让她和明朝继续狗咬狗吧。范先生。”
“奴才在。”
“让我们的人，继续暗中观察。重点看她怎么用那些铁和硫磺。另外……之前派去的人，有没有搞到那种高产作物的种子？”
范文程面露难色：“回大汗，看守极其严密，而且……那种子似乎有些奇特，离开他们的土地，普通人很难种活，或者长势远不如在那里。偷出来的样本，正在让萨满和汉人农匠一起研究。”
皇太极点点头，并不意外：
“果然有些门道。不急，慢慢来。告诉前线，暂时继续避让‘丰饶’之地。我们的首要目标，还是明朝关宁防线和那些不堪一击的明军卫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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