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气再次涌了进来,这次更浓,带着股铁锈味,呛得我忍不住咳嗽起来,眼泪都咳出来了。
晓晓!别看!奶奶的声音急促地喊,带着一丝慌乱。
我死死盯着供桌的桌腿,连眼皮都不敢抬一下。眼角的余光瞥见地上的草木灰里,一串新的脚印从奶奶的房间门口延伸出来——
不是布鞋印,不是湿脚印,而是扁平的、边缘模糊的印子,像是什么没有形状的东西在地上拖过,印子边缘泛着淡淡的黑色,像是沾了墨汁。
长明灯的火苗剧烈地晃动起来,光线暗得几乎要熄灭,屋里的樟脑味和饭菜香被腥气压得死死的。墙上的影子变得混乱不堪,各种奇怪的轮廓交叠在一起,像无数只手在拉扯、抓挠。
啊——一声尖利的惨叫从房间里传来,不是奶奶的声音,而是那个陌生东西的,充满了痛苦和愤怒,像被烈火灼烧。
紧接着是沉重的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狠狠摔在了墙上,震得客厅的灯泡都晃了晃。
然后,一切又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奶奶房间里传来的、轻轻的收拾东西的声音,书页翻动的声,像是在捡地上散落的书。
过了好一会儿,脚步声慢慢从房间里走出来,踩在草木灰上响,比刚才更慢,带着明显的疲惫,拖沓着回到我身后。
没事了...奶奶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喘息,像是耗尽了力气,把它扔出去了...
我感觉到后颈的微凉气息弱了很多,像是被刚才的搏斗抽走了力量。供桌上的长明灯火苗重新稳定下来,橘黄色的光暖暖地铺在地上,腥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樟脑味又慢慢弥漫开来,裹着淡淡的书卷气——是奶奶房间里旧书的味道。
我低头看地上的草木灰,那串扭曲的拖痕在离我两米远的地方断了,尽头有一道深深的划痕,像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截断的,边缘还残留着黑色的印记。
墙上的挂钟指向三点十分,老楼重新被寂静笼罩,只有长明灯的火苗在静静跳动,像奶奶温柔的眼睛,在黑暗里守护着我。
我攥着手里的橘子糖,糖块已经被体温捂得发软,糖纸黏在掌心,甜腻的味道却异常清晰。手腕上的银镯子不再发烫,恢复了温润的凉意,内侧的字在灯光下闪闪发亮,像奶奶在说:别怕,有我在。
夜还很长,但我知道,只要不回头,只要奶奶在,我一定能熬到天亮,但是,其实我很舍不得,因为天亮了,奶奶也就走了。
三点十分的老楼像被浸在墨汁里,连长明灯的光都显得稀薄。我盯着供桌桌腿的木纹,那些交错的纹路在昏黄灯光下像无数双眼睛,看得人眼晕。
后颈的微凉气息越来越淡,奶奶的喘息声还没完全平复,每声都像羽毛刮过心尖,让我既心疼又害怕。供桌上的橘子糖盘子里,不知何时多了片小小的红布碎片,像是从布娃娃的裙子上掉下来的。
我想起刚才灯花爆亮时瞥见的红裙子,那塑料脸在光影里会不会正对着我笑?指尖的银镯子忽然跳了下,像有小电流窜过,我赶紧收回思绪——不能胡思乱想,奶奶说过邪祟就爱钻人空子。
三点十五分,客厅的穿衣镜突然传来一声轻响,像是红布被什么东西掀开了条缝。
那面镜子被我用红布蒙得严严实实,边角还用胶带粘住了,二姑特意叮嘱:头七夜里镜子最邪,照见不该见的东西,会被缠上一辈子。
可现在胶带撕裂的声清晰传来,红布被掀起的缝隙里,透出一点惨白的光,像冰面反射的冷光。
晓晓...别看镜子...奶奶的声音带着急喘,比刚才驱赶邪祟时更虚弱,那东西在勾你看...
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舌尖散开。眼角的余光不受控制地往镜子方向瞟,红布缝隙越来越宽,能看见里面晃动的影子——不是我的影子,是个高高瘦瘦的轮廓,脖子拉得特别长,像被人从头顶提着,正慢慢贴近镜面。
腥气从镜子方向涌来,带着股浓烈的腐肉味,比之前的铁锈味更恶心,呛得我胃里翻江倒海。长明灯的火苗往镜子方向倾斜,像是被无形的吸力拉扯,灯芯作响,光线下的灰尘都在疯狂旋转。
嘻嘻...
一阵细微的笑声从镜子里传来,不是孩子的脆响,也不是男人的粗哑,而是尖尖细细的,像指甲划过玻璃,又像老巫婆在磨牙。
那笑声越来越近,红布被彻底掀开一角,露出的镜面里映出片模糊的白——是张脸的轮廓,没有眼睛,只有黑洞洞的窟窿,正对着我。
我的头皮瞬间炸开,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银镯子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烫得我手腕发麻,却死死不敢动——动一下,镜子里的东西会不会就扑出来?
孽障!敢在我家撒野!奶奶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股豁出去的狠劲,看我不撕烂你的脸皮!
供桌传来一声,像是奶奶抓起了什么重物。紧接着是拐杖敲击地面的声,从供桌往镜子方向走,踩在草木灰上响,每声都敲在我的心跳上。
啊——镜子里的东西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像是被拐杖打中了。红布突然一声被重新蒙上,胶带自动粘回原位,刚才的惨白光线和影子都消失了,只剩下红布平整地盖在镜面上,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腥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去,长明灯的火苗重新竖直,灰尘也落回地面。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慢慢回到供桌前,带着明显的踉跄,奶奶的喘息声更重了:没事了...晓晓...奶奶把它钉回镜子里了...
我低头看手腕,银镯子的温度慢慢降下来,留下一圈浅浅的红痕。镜子方向再没动静,只有胶带粘住红布的边缘还在微微颤动,像刚经历过剧烈的挣扎。
三点半,楼道里的灯泡突然开始疯狂闪烁。
滋滋——啪——滋滋——
昏黄的灯光忽明忽暗,把楼道里的楼梯扶手、杂物堆都映得鬼影幢幢。老楼的电线早就老化,灯泡总接触不良,可这次闪烁的频率太诡异,亮时刺得人睁不开眼,暗时连自己的手指都看不见,像有人在楼上反复按开关,故意玩弄光线。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一夜鬼故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