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平脚一蹬地停住车,摘下头上的草帽笑得爽朗:“你要找妄哥呀,知道知道,他早上给村里几个老人送药去了,后面又去了农田,帮村民干了一早上活儿。”
贺平将车龙头一转,抬下巴示意,“这会儿啊,估摸着是在老地方歇着呢。”
他说着拍拍后座,“上车吧,我带你过去。”
杭景枝眉眼一喜,本来以为见不到了,惊喜却又悄悄地来,她感激地道谢。
一路颠簸地骑了十来分钟,贺平在一片地缘边停了下来。
贺平一只脚支着地,朝前方努了努嘴:“就这儿,看见没,妄哥在那呢。我就送到这儿啦,不打扰你们说话。”
贺平冲杭景枝挤挤眼,意味不明地笑着挥手离开。
他觉得呀,妄哥要是娶上媳妇了,他得坐主桌。
妄哥太不主动了,就算小同志家里有人来接了又如何。
妄哥可不比任何一个人差!在他心里妄哥就是他最崇拜、最值得学习的榜样。
他可是亲自把人送到跟前来了。
“谢谢贺同志!”
她站在原地,目送着贺平的身影远去,才顺着贺平刚才示意的方向望过去。
那一刻,她才终于明白了贺平口中的“老地方”,究竟是什么模样。
那是一片微微起伏的稻田尽头,靠着田埂高坡的一隅,她还未走近,便感知到,江妄所在的位置,一眼看去,全是风、光、绿意与广阔。
稻田在风中层层翻涌,如绿浪般“刷刷”作响。
偶有白鹭低飞掠过,落在水田中,又展翅飞走,还有一群洁白的小鸭子正扑腾着在水中戏耍。
正中央,那棵老槐树高大挺拔,枝叶葱茏,像是一柄自然撑开的伞,将大片草地笼罩在舒适阴凉中。
树荫下,江妄正靠着树干坐着,腿懒懒地曲伸着,整个人陷入一片难得的松弛静谧。
阳光透过叶隙,在他身上落下一圈圈细碎的光斑。
他低着头,唇边轻抵着几片宽大的树叶,不知用了什么巧法吹奏出一串清亮的旋律。
那曲子悠扬安静,像是从山林间飘出来的风声,有种说不出的安宁。
她的心顿了一下,被他身上的那份慵懒、肆意、自在、松弛、坦然、沉静与专注瞬间吸引住了。
她脚步微抬,可忽然又停下脚步,唇边笑意浅浅。
她调转了个方向。
刚才贺平骑车带她过来的时候她便瞧见了一片荷塘。
虽未至盛夏,荷花还未完全盛开到最美的样子,但是五月初也已经有好多好多,初初绽放的荷花,粉中带白,亭亭袅袅,开在绿叶之上。
没走多远,她便来到了荷塘边。
她小心地靠近,踮着脚,采了一朵小小的、刚刚好的、粉嫩极了的荷花。
今天她穿的是一套自己亲手设计和缝制的极具中式美学的衣裙:里面是一件贴合身形的藕色及踝轻薄纱吊带长裙,外面是同色系的薄纱披肩。
但是为了端庄得体、不显露肩颈,她巧妙地用别针,将披肩别成一件罩纱的模样,不知情的人一见只以为这身是一件式的衣裙。
此时,她把上面的别针全都取下来。
一件同色系的薄纱披肩,就这样质地轻盈如烟,在她的肩头柔柔落下,一身中式美学穿搭衬得她雅致、含蓄、纤细。
这一身在她原本的计划里是拆成两件用的。
外面的薄纱披肩,她可以在走村调研时披上,用来防晒。
里面的吊带她可以在晚上睡觉的时候穿。
但是一直没用上。
也没想到,她会在这里见到江妄。
她带过来的衣服就这套最好看。
今天是她在这里的最后一天,所以她特意把这身本来拆成两件用的衣服穿上了。
她今天还特意盘了发,露出了纤细、洁白,犹如白瓷般的修长脖颈。
她把那新采的荷花放在发间比了比。
荷花是淡粉色的,与她这一身藕色衣裙相得映彰,也让她更加出众美丽。
她对着荷塘里的人看,荷塘倒映出来的女子,身着一袭融入中式美学设计的衣裙,一手拢着披肩,发间是淡粉色的荷花,原主本来的相貌也拥有着中式古典美学的美,此时被她在衣着打扮下放大,及融合了她自身的气质,愈发衬得她整个人纯净无暇、轻灵毓秀。
荷花不惜胭脂色,独立蒙蒙细雨中。
她第一次感谢,原主的一副好相貌。
都说女子被爱的前提不一定是拥有一副好相貌。
但是好相貌却可以让一个女子在遇到让自己足以心动的人的时候,变得更加热烈、大胆、勇敢。
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高兴地折返回去。
那棵大树下,江妄还在。
就在她想走过去时,一条黄色的土狗从边上缓缓走来,迈着懒洋洋的步子,最后安安稳稳地伏在江妄脚边,脑袋还蹭了蹭他的裤脚,亲昵得紧。
杭景枝一下顿住了。
脚下不由后退了半步。
哪怕那只土狗只是安静地趴着,她仍本能地恐惧。
她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克服心理的坎。
她还要跟江妄道别呢。
小心翼翼地绕了个弧线,从狗不易察觉的方向慢慢靠近。
江妄似乎察觉到她的靠近,抬头往她的方向看去。
他没说话,清亮的旋律却停了,没再继续吹。
江妄低下头,伸手摸了摸那条土狗的头。
狗很乖地又往他身边蹭了蹭。
杭景枝低头瞥了一眼那条狗,还是有点发怵,但是显然江妄很喜欢狗,她不愿意在江妄面前表现得太明显,想喜他所喜。
好在土狗是最温顺、通人性的狗。
她忍着恐惧,慢慢靠过去,在江妄的身侧蹲下,但也与那条狗保持了一点点距离:
“这条小狗还挺乖的。”她轻声开口。
江妄“嗯”了一声,没有看她,眼神落在狗耳朵上,指腹缓缓抚着它的毛发,动作温和。
杭景枝看着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
“江妄,”她软声道,“我要走了。”
江妄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侧过脸来看她,愣了一瞬,眸光里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但很快又归于沉静,低低应了一声:“嗯。”
没有挽留,也没有多余的情绪。
杭景枝低下头,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说句实话,其实她跟江妄只短短认识了不到五天的时间,见面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
寥寥数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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