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毅的讲述告一段落,大殿内一片寂静,众人都被这精心策划的阴谋所震撼。
这时,坐在轮椅上、气息衰败的敖庆,艰难地拱了拱手,声音沙哑而沉重地接口道:
“之后的事,便由老朽……继续说吧。”
他浑浊的龙瞳中充满了追悔与痛苦:“就在毅儿‘失踪’后不久,人族的商队经过了龙族的地盘,并秘密向我求见。他们……给我留下了一块留影石。”
敖庆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石中映出的景象,正是毅儿与妖族大能‘残天’激烈战斗,最后……最后被残天撕裂、吞噬的画面!虽然画面刻意做得模糊不清,但身为父亲,我如何能认错?那就是我的毅儿,那就是凶名在外的残天!”
“我动用龙族秘法感应,却再也感知不到毅儿的任何气息……” 他痛苦地闭上眼,“我当时却不知,他是被带到了被厚厚地壳完全隔绝、能屏蔽一切感应的地心深处!我只当他是真的……遭遇了不测。”
“悲愤之下,我本想立刻去找残天求证,讨个说法。”敖庆猛地睁开眼,眼中是刻骨的恨意,但这恨意并非针对在场的任何人,而是针对那遥远的幕后黑手,“可就在这时,传来了妖族大军压境的消息!他们得到的理由是——龙族故意散布太子被妖族残害的谣言,意图叛出妖族!”
“这谣言,半真半假……‘遇害’是真,但‘谣言’从何而来?我龙族根本未曾对外宣扬!这让我百口莫辩,进退维谷!” 他喘了口气,继续道,“就在我龙族承受着丧子之痛,又面临妖族兵锋,孤立无援之际……元吉,代表人族,向我们递来了橄榄枝。”
“后面的事情,诸位大多知晓了。就有了龙族……配合人族,里应外合,共同击碎了妖界主星的事实。” 说到这里,敖庆的声音充满了无尽的苦涩与自嘲,“当时我就曾怀疑,人族究竟动用了何等恐怖的武器,竟能击碎浩瀚无边的妖界主星?直到今日听毅儿所言,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引爆了早已埋设在主星地心深处的炸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泣血般的控诉:“那里……那里也是我们的家啊!除了在虚空中与妖族部队交战的战士,我龙族留在主星上的上万子民、老弱妇孺……都随着星球的炸裂,灰飞烟灭……尸骨无存!”
“事后,人族为了安抚我们,给了我们一颗环境尚可、被命名为‘龙腾’的星球……” 敖庆惨笑一声,“呵呵,龙腾……用我龙族亿万子民的鲜血和妖界主星的尸骸,换来的‘龙腾’!我们……我们都被利用了!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针对我龙族,更是针对整个妖界的巨大阴谋!”
这番血泪的控诉,彻底揭开了那段黑暗历史的面纱。大殿内,来自龙城的众人面色凝重,而刚刚臣服的龙腾界龙族,尤其是那几位长老,更是面色惨白,身体颤抖,他们直到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当年扮演了何等可悲的角色,以及龙族为此付出了何等惨痛的代价。
敖庆的讲述带着沉痛的悔恨,继续揭开那段被尘埃掩盖的历史:
“后来……那场大爆炸产生的无数妖界主星碎片,大部分被人族动用莫大法力,强行击入了附近的宇宙黑洞,彻底湮灭。” 他目光扫过大殿,仿佛能穿透墙壁,看到这片龙城所在的土地。
“而我们脚下这块天渊大陆,就是因为体积太过庞大,难以处理,便被人族放任它在虚空中自行漂浮、流浪……” 他语气中带着一种复杂的意味,“人族当时或许以为,在那种毁灭性打击下,不可能再有生灵存活。”
“不曾想,当爆炸的尘埃缓缓落定,妖族的顽强生命力超出了他们的预估!残存的妖族在这片破碎的废土上,硬生生地重新扎根,顽强地繁衍了下来!”
“而且,” 敖庆的声音带上了一丝不可思议,“那场毁灭性的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以及地心核心暴露后散发出的异常磁场,共同作用,竟然影响到了这块碎片上的时间流速!这里的时间流逝速度,远远快于外界!”
“人族后来发现了这个异常,也察觉到了妖族的复苏。他们耗费了巨大的财力物力,将这片漂浮的碎片彻底封锁,将其变成了一个……一个周期性的收割场!外界百年,此界万年。他们利用时间差,定期进来‘清理’和‘收割’成长起来的妖族,以绝后患,并掠夺此界万年积累的资源。”
“而为了安抚我,或者说,为了继续利用龙族,他们应我的要求,也为龙族开辟了一条百年开启一次的通道,允许我们进入天渊,寻找可能残存的龙族旧部。” 敖庆叹了口气,“最开始,确实找到了一些失散的族人,给了我希望。时间久了,我们龙族便在此界东部的最高山脉区域定居下来,并按照故土主星的名字,将那里命名为……龙腾山脉。”
他抬起头,看向小渔儿和我,眼中充满了苦涩:“我们以为自己找到了一处新的据点,却不知,从始至终,我们都未曾真正脱离人族的掌控,不过是他们棋盘上的一颗棋子,甚至……也是被定期观察和利用的对象。所谓的龙腾山脉,不过是画地为牢罢了。”
至此,天渊大陆的起源、时间流速的异常、人族收割的真相以及龙腾山脉的由来,终于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这是一段充满背叛、牺牲与残酷利用的历史,也让龙城众人更加明白了他们所处的境地,以及未来将要面对的挑战有多么严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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