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华璎心念电转,脸上惊愕迅速被一种恰到好处的忧虑所取代。
她微微蹙起黛眉,声音放缓,带着对长辈的关切:
“陛下心系国事,能想到老军神,实乃社稷之福。只是……”她话锋一转,看向太后,仿佛在寻求认同,
“不过梁老军神年事已高,怕已近耄耋之年了吧?
当年归隐,亦是因身体抱恙,需静心休养。
南疆战事艰苦,跋涉千里,运筹帷幄,皆耗神费力。
若因国事操劳,致使老军神有所闪失,我等岂非愧对先帝?”
太后立刻领会了梁华璎的意图,连忙接口,语气中充满了慈母的担忧:
“华璎说得是!儿,你年纪小,不知其中利害。
梁老将军乃国之柱石,我等敬之爱之,岂能让他晚年再受风霜刀兵之苦?
万一有个好歹,岂非让我皇室背负不恤老臣的骂名?”
她顿了顿,目光转向梁华璎,带着一种商议的口吻:
“依哀家看,挂帅之人,还需从年富力强、熟知军务的将领中挑选。
华璎,你心中可有人选?”
梁华璎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沉吟之色,随即道:
“本宫以为,镇北将军赵乾钧或可当此重任。
赵将军常年镇守北疆,且正值壮年,精力充沛。
由他挂帅,整合南征诸军,当能稳住战线,徐徐图之。”
赵乾钧,确是长公主一系中,颇具分量且能力不俗的将领。
提出他,既展示了长公主为国举贤的姿态,又能将南征的兵权尽可能揽入自己手中。
而太后,也在某种程度上让步了。
当然,这种让步,私下肯定会有新的利益交易。
小皇帝听着母后和皇姐一唱一和,将他提出的名字轻描淡写地以年老体弱为由否决,转而推举了长公主的人。
他依旧低着头,宽大袖袍下的双手,却不由自主地再次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没有再说话,仿佛默认了她们的安排。
太后见皇帝不语,便当作他同意了,心中稍定,又安抚了几句,
便以皇帝需要休息为由,结束了这次紧急觐见。
梁华璎行礼告退,转身离去时,凤目掠过小皇帝和他身后的徐福,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皇帝寝宫。
只剩下小皇帝与国师徐福二人。
殿内烛火摇曳,映得小皇帝的脸色晦暗不明。
徐福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
“陛下,可是心中郁结?”
小皇帝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应该清澈稚嫩的眼睛里,此刻却充满了委屈、愤怒和一丝迷茫:
“国师!她们根本就没把朕的话当回事!梁老军神明明是最合适的人选!她们却……”
徐福轻轻摆手,打断了他,脸上带着一丝淡薄的笑意,那笑意却未达眼底:
“陛下,您今日能开口提出梁九皋,已是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
至于太后与长公主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他踱步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语气缥缈:
“陛下可知,为何她们宁愿用一个可能无法掌控全局的赵乾钧,也绝不愿启用梁九皋?”
小皇帝抿着嘴,摇了摇头。
“因为恐惧。”徐福转过身,目光如炬地看着小皇帝,
“她们恐惧的,并非梁九皋的年迈,并未他无人能及的威望。
一旦梁九皋出山,凭借其威望整合大军,届时,这支军队听谁的?
是听太后的,听长公主的,还是听陛下您的?
他们是害怕陛下你啊!”
小皇帝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随即又被更深的失落覆盖:
“所以……母后她……也不是真心为朕着想,她只是怕兵权落到朕的手里?”
徐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意味深长地道:
“陛下,你可记得你是皇帝,太后和长公主殿下,可曾认为你是皇帝?”
小皇帝呆立在原地,身体微微颤抖。
过往被他刻意忽略、或被亲情滤镜美化的一幕幕,此刻在徐福的引导下,无比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母后看似关怀备至,却从未允许他独立决策任何一件小事;
皇姐看似亲密无间,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打压他身边任何可能亲近的宦官、侍读,将他孤立在这深宫之中。
所谓的关心,所谓的爱护,底下包裹的,全是赤裸裸的权力欲望和对他的戒备、控制!
那残存的对母亲的依恋,对皇姐的些许亲情,在这一刻,如同被寒风吹打的烛火,剧烈摇曳后,“噗”地一声,彻底熄灭了。
他眼中的委屈和迷茫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与他年龄极不相符的清明与坚定。
他抬起头,看向徐福,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却不再有丝毫犹豫:“国师,朕明白了。这世上,无人可倚靠,除了朕自己。”
徐福微微躬身,脸上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第一个笑容,带着赞许与更深沉的谋划:
“陛下圣明。唯有手握真正的权柄,您的意志,才能成为天下的意志。
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pS:身体有点难受,看白天好不好点吧,可以的话白天补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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