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摆烂”只是上官婉儿对外的障眼法。
她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抱着酒壶在藏书阁的软榻上翻话本,纸页盖在脸上装死,嘴里念叨“今日不宜动脑”。
可等月色爬上窗棂,她就悄悄把话本一扔,指尖凝出淡金色的灵纹——那是她白日里用“摆烂”作掩护、在脑海里推演了三千遍的禁阵。越华宗的灵脉图在她掌心流转,像一条被她逗弄的银鱼,闪着危险又漂亮的光。
“规矩是骨,自由是血?”她嗤笑一声,把灵纹拍进自己锁骨下的暗纹里,“那我就让骨头长出血肉,让血反过来啃了骨头。”
第二天清晨,易饭饭路过藏书阁,看见她又瘫成一张人形饼,怀里还抱着空酒壶,仿佛昨夜那个眸色冷冽、徒手改阵的人只是月光造的幻觉。
他弯腰,用剑柄轻轻挑开她脸上的话本,低声道:“婉儿,你的‘烂’要是再摆得真一点,我就信了。”
她闭着眼,懒洋洋地伸手,精准地拽住他一缕发尾,声音含混:“宗主,别吵。我在梦里……杀了你三次呢。”
晨钟一响,上官婉儿就踩着点儿飘进越华宗食堂。
她今天还是那身“摆烂三件套”——发带不系、外袍半披、软靴趿拉,活像半夜被谁从榻上直接拖来。
“婉儿师姐,又来卡点?”
炊事师兄早把笼屉掀开,热气嗷地一下扑了她满脸。
“嗯。”她抬手,袖口滑到肘弯,露出小臂内侧一道新添的剑痕,“昨晚练到亥末,饿醒的。”
说是饿醒,其实她天没亮就蹲在灵泉边,把易饭饭新改的剑阵拆成了十六段。拆完才想起今天食堂限量灵笋肉包,于是御风一路狂奔。
她先抓三个肉包、两个馒头,又在众目睽睽之下,从储物戒掏出一只拳头大的玉盒,“啪”地扣在最上面一只包子上。
“借个火,”她朝炊事师兄抬抬下巴,“阵火,要三分温、七分烈,蒸半柱香。”
那是她夜里顺手炼的“敛息笼”,能把包子外皮锁成脆壳,里头肉馅化一汪灵汁——专门拿来钓易饭饭。钓他干嘛?她没说。
半柱香后,笼屉“叮”地一声。婉儿把包子重新装进玉盒,系上一条红绸,绸尾打了个死结,像谁欠了她钱。
“师姐,宗主今日下山巡矿,不在宗门。”小师弟怯怯提醒。
“我知道。”她打了个哈欠,把玉盒往怀里一揣,“所以包子我先吃。”
话音未落,人已化作一道残影,掠出食堂。
只留下蒸笼里最后一个馒头,被她掰成两半,一半塞给守门的灵鹤,一半抛向天空——
馒头划出一道弧线,恰好砸在刚刚踏云归来的易饭饭怀里。
白衣宗主低头,指尖捏着那半只还冒热气的馒头,眉梢微挑。
而远处山道上,上官婉儿背对着他,声音顺着风飘回来:
“赔你的,下次别让我饿肚子拆阵。”
易饭饭看着手中的馒头,嘴角不自觉上扬。他脚尖一点,追了上去。很快,他便落在了上官婉儿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婉儿,这馒头我收下了,不过,你怀里的玉盒是何物?”他目光落在她怀中,眼中满是笑意。
上官婉儿撇撇嘴,“明知故问,本是给你准备的,既然你不在,我自然要自己享用。”说着,她就要打开玉盒。
易饭饭伸手按住她的手,“婉儿,我这不是回来了,不如与我一同分享如何?”
上官婉儿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她解开红绸,打开玉盒,热气腾腾的包子香气扑鼻。两人坐在山道旁的石头上,开始享用这特制的包子。
吃着吃着,上官婉儿突然抬头,看着易饭饭,“宗主,你说这越华宗的规矩,真的不能改吗?”
易饭饭看着她,目光深邃,“规矩并非一成不变,若有不合理之处,自然可改。但这需要足够的实力与勇气。”
上官婉儿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坚定,“我会让这规矩为我而变。”
易饭饭捏着那半只馒头,指腹被烫得微微发红,却没松手。
蒸腾的热气里浮出一缕极淡的朱砂香——那是上官婉儿昨夜拆阵时,在剑刃上抹的锁灵粉,专破他的护体剑罡。
“她倒记得我胃寒,不吃冷食。”
他低笑一声,把馒头揣进袖中,御风追了上去。
……
山道半途,竹林疏疏。
婉儿没回头,只听见身后衣袂破风声,便知道鱼已上钩。她脚尖一点,掠上竹梢,故意把怀里的玉盒晃得叮当作响。
“上官婉儿。”
易饭饭停在她十步之外,掌心托着那半只馒头,语气淡淡,“我的早饭?”
“宗主日理万机,怎敢劳您亲自来讨。”
婉儿坐在竹叶上晃腿,指尖勾着玉盒的红绸,“想吃也行,拿东西换。”
“什么?”
“你昨晚改的那页剑阵。”
她眯眼,“我拆到第十七式,发现少了一枚‘离火符’。是不是故意留的陷阱?”
易饭饭不语,只抬手。
竹叶无风自动,数百片青叶在两人之间凝成一道微缩剑阵——正是婉儿没拆完的后半段。离火符所在的位置,被他用一缕冰灵丝替代,若真按原阵运转,冰火相冲,当场炸炉。
“给你可以。”
他曲指一弹,剑阵化作流光没入婉儿袖口,“但有个条件。”
“说。”
“今晚戌时,到主殿来。”
易饭饭转身,背影被晨雾裹得模糊,“我教你补全——用你的敛息笼。”
婉儿挑眉,正要嗤他“假公济私”,却见那袭白衣忽然回身,把半只馒头抛了回来。
“还有,”
他声音低了几分,“下次别用朱砂香,我认得。”
馒头落进掌心,烫得婉儿指尖一蜷。
她低头咬了一口,被肉馅里爆开的灵汁呛得直咳,耳尖却悄悄红了。
竹叶沙沙响,像谁在偷笑。
……
戌时,主殿。
易饭饭早已在案前铺开阵图,烛火摇曳,映得他眉目温润。婉儿推门进来,怀里抱着重新蒸过的玉盒,盒盖掀开一条缝,肉香混着竹香,漫了一室。
“宗主,”
她把盒子往案上一放,指尖沾了点油星,“补课可以,先吃包子。”
易饭饭看她半晌,忽然伸手,用指腹抹掉她唇角一粒芝麻。
“好。”
烛影里,两人并肩俯身,一个改阵,一个拆阵。
案上玉盒渐空,阵图渐满。
外头更鼓三声,月上中天。
无人知道,当夜越华宗护山大阵悄然多了一道新符纹——形状像半只被咬过的包子,藏在离火位,冰灵丝绕边。
若有大敌来犯,符纹会炸出一笼热腾腾的肉香,把整座宗门从梦里香醒。
次日卯初,晨雾还没爬上飞檐,越华宗弟子们就发现——护山大阵的西南角,笼着一层淡淡的肉香结界。
“谁家包子成精了?”
“好像是……婉儿师姐的味儿?”
议论声被一声钟响压下。易饭饭立在主殿最高阶,广袖当风,声音传遍诸峰:
“今日演阵,破此结界者,免旬月课业。”
弟子们欢呼未落,就见上官婉儿拖着一只半人高的蒸笼,慢吞吞走到广场中央。笼盖掀开的瞬间,白雾冲天——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九十九只包子,每只包子褶尖都点着一点朱砂,正是昨夜新符纹的阵眼。
“规则改了。”
婉儿把蒸笼往地上一墩,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一炷香内,谁能吃到包子又不触发离火爆炸,就算赢。”
弟子们面面相觑:吃包子容易,可那离火符……昨夜才见识过,冰灵丝一断,直接能把人炸成红烧狮子头。
易饭饭垂眸,指尖轻点虚空。
一道淡金色光幕升起,将广场笼成独立小世界——既防误伤,也防作弊。
“开始。”
弟子们一拥而上,剑光、符光、遁光乱成一锅粥。婉儿却退到光幕边缘,抱着胳膊看戏,时不时打个哈欠。
半炷香过去,包子被抢走大半,炸响也此起彼伏。
有人被冰丝冻成冰雕,有人被肉汁喷成“酱香师兄”,还有人抱着半截包子嚎啕大哭——刚咬第一口,离火符就在舌尖炸成烟花。
易饭饭始终没动。
直到最后一枚包子孤零零躺在笼底,他才缓步上前,弯腰拾起。
“宗主也要参赛?”婉儿挑眉。
“不。”
易饭饭把包子递给她,声音低到只有两人能听见:
“我只是想确认,朱砂点的是不是昨晚那颗芝麻的位置。”
婉儿一愣,耳尖又红了。
她接过包子,指尖在褶尖轻轻一捻——朱砂化作飞灰,露出底下一点雪白的芝麻,像一粒小小的月亮。
“算你赢。”
她把包子塞回易饭饭手里,“下课。”
光幕散去,弟子们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就看见他们光风霁月的宗主,正低头咬着一个冷掉的包子。
而他身后,上官婉儿已经蹦出三丈远,背着手哼小调:
“规矩是骨,自由是血——骨头今天啃包子,血明天再算账!”
风掠过广场,吹起一地碎冰与肉香。
无人注意,护山大阵的结界悄悄亮了一下,像有人偷笑。几日后,越华宗收到消息,有邪恶魔宗欲来犯。上官婉儿听闻,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正好试试我改的护山大阵。”
魔宗之人来袭,铺天盖地的魔气朝着越华宗压来。当他们触碰到护山大阵时,那半只包子形状的符纹瞬间闪耀,一笼热腾腾的肉香弥漫开来。魔宗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肉香弄得晕头转向。
越华宗弟子们趁机出击,剑光闪烁。上官婉儿站在阵中,操控着灵纹,将魔宗之人的攻势一一化解。易饭饭则在一旁掠阵,偶尔出手相助。
战斗正酣时,一只魔宗的高阶魔怪突破了防线,朝着上官婉儿扑来。易饭饭眼疾手快,瞬间挡在她身前,剑刃一挥,击退了魔怪。
“小心点。”易饭饭轻声说道。上官婉儿心中一暖,“有你在,我不怕。”
最终,越华宗成功击退了魔宗的进犯。经此一役,上官婉儿的禁阵得到了认可,而她与易饭饭之间的感情,也在这场战斗中悄然升温。
第三日清晨,山雨欲来,乌云压得很低。
越华宗弟子们发现——护山大阵的肉香结界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口倒扣在广场上的巨型蒸笼。笼盖以整座主峰为屉,云雾为汽,雷声为火,轰隆隆地蒸着整个宗门。
“今日无课。”
易饭饭的声音穿过云层,带着罕见的戏谑:
“婉儿说,谁能在笼屉揭盖前找到她,她就替谁写一个月功课。”
弟子们面面相觑:
——婉儿师姐?那不就是蒸笼本笼?
……
主峰·禁阵深处
上官婉儿盘腿坐在灵泉眼上,面前浮着一张展开的阵图。
图中央,一只小小的包子虚影正被离火与冰灵丝反复撕扯,像一颗跳动的心脏。
“再炸一次,就完美了。”
她舔了舔指尖的朱砂,正准备落笔,忽然听见身后极轻的脚步声。
“找到你了。”
易饭饭的声音贴着耳廓落下,带着雨前的潮意。
婉儿没回头,只把阵图往背后一藏:“宗主作弊,弟子们会哭的。”
“我没告诉他们,”
易饭饭俯身,掌心覆在她手背上,带着她一起握住朱砂笔,
“我只是循着芝麻味来的。”
笔尖落在阵图上,最后一道符纹成形。
包子虚影骤然静止,离火与冰丝同时熄灭,化作一滴晶莹的露珠,悬在两人之间。
“成了?”婉儿问。
“嗯。”
易饭饭松开手,那滴露珠便轻轻飘起,穿过禁阵,穿过云层,最后落在广场中央的蒸笼顶上。
轰——
整座蒸笼化作万点灵光,像一场倒放的烟花。
雨落了下来,却不是水,而是漫天的包子雨——每只包子都裹着冰灵外壳,落地即化,露出里头热腾腾的肉馅。
弟子们欢呼着抢包子,一口咬下去,冰火交融,竟尝出一丝淡淡的竹叶香。
……
主峰之巅,婉儿和易饭饭并肩坐在残破的笼盖上。
雨丝打湿了他的睫毛,也沾湿了她的发带。
“下次换我找你。”
婉儿把湿漉漉的袖口拧了一把,水珠溅在他手背上,
“规矩是骨,自由是血——骨头今天啃了包子,血明天要啃骨头。”
易饭饭没答,只是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她。
油纸展开,里面是一粒芝麻。
——正是昨夜她偷偷藏进他包子的那一粒。
“我留着。”
他说,“等你哪天不想啃了,再还我。”
婉儿捏着芝麻,忽然笑了。
雨越下越大,她凑过去,把芝麻按在他唇角,像按下一粒小小的月亮。
“那先欠着。”
雷声滚滚,包子香不散。
远处弟子们还在疯抢,无人知晓,主峰最高的那截笼盖上,有人欠了一粒芝麻,也欠了一场——
尚未到来的,月圆。
请大家记得我们的网站:侠客书屋(m.xiakeshuwu.com)小师妹明明超强却想着怎么摆烂呢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