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七的清晨,霜露还挂在院里的腊梅枝头,大黄桷树下的肖家别墅已经苏醒。
文云淑系着碎花围裙,头戴草帽,正站在梯子上擦拭客厅的水晶吊灯。
肖正云则在院子里冲洗着闲置了一年的泡菜坛子,哗啦啦的水声惊起了停在屋檐下的麻雀。
妈,姑,我从顶楼开始打扫。五岁四个月的肖镇穿着一身缩小版的劳动布工装,脚踩胶鞋,扛着特制的小号扫帚,像只勤劳的小蜜蜂般在楼梯间穿梭。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快下来!肖正云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这楼梯这么陡,摔着了可怎么好?
姑,你放心。肖镇灵活地避开姑姑伸来的手,小脸上满是认真,我量过了,楼梯扶手刚好到我胸口,安全得很。再说,咱们家四层楼,光地面就一千多平,你们还要擦窗户、清洗窗帘,我总不能看着你们累着。
文云淑从梯子上探下身,看着儿子倔强的小模样,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那说好了,累了就歇着,不许逞强。中午妈给你做你最爱的糖醋排骨。
三个小时后,肖镇瘫坐在院坝的小板凳上,小脸红扑扑的,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脑门上。
他看着自己和姑妈刚刚清洗完毕的一摞摞碗碟,小声嘀咕:当初建房子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请个设计师把面积控制一下......这地板擦得我腰都快断了。
幺儿,累坏了吧?肖正云用围裙擦着手,关切地递过一杯温热的橘子水,快喝点水,看你这一头汗。
胳膊都快抬不起来了。肖镇老实承认,抱着杯子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姑,我把这几个饭碗洗完就去睡会儿。
叫你逞能!肖正云轻轻戳了下他的额头,语气里满是心疼,五岁的娃娃,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这么重的活儿哪受得了?你要是有个好歹,你爸妈还不得心疼死。
两人正说着,院外传来熟悉的汽车喇叭声。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稳稳停在门口,车牌渝甲在冬日暖阳下闪着光。
身着笔挺军便装的肖正堂拎着大包小包的年货下车,古铜色的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镇娃儿,爸爸回来了!
谁知肖镇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小嘴一撇,奶声奶气却带着明显的埋怨:爸爸可真会挑时候,我们都忙活完了您才到。
早知道您这么会算时间,我就该留几个卫生间给您刷。说完转身就往屋里走,留给父亲一个傲娇的小背影。
这......肖正堂愣在原地,求助似的看向妹妹,手里还拎着特意从南京带回来的盐水鸭和状元豆。
肖正云忍俊不禁,走上前接过哥哥手中的年货:大哥,你可真是......我们幺儿今天可了不得,一个人扫了四层楼,还帮我洗了这么多碗盘。累得够呛,你这当爹的倒好,踩着点回来。
正说着,系着围裙的文云淑举着锅铲从厨房出来,鼻尖还沾着一点面粉。
见到丈夫,她柳眉倒竖:肖正堂!你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要在南京过年呢!
老婆,我这不是紧赶慢赶......肖正堂话没说完,就被文云淑揪住了耳朵。
紧赶慢赶?我看你是在路上跟人吹牛吧?连儿子都比不上!文云淑虽是责备,眼底却藏着笑意,你看看我们家小镇娃儿,五岁的娃娃都知道帮家里分担,你这当爹的倒好,回来就当甩手掌柜。
冤枉啊!就是在路口遇到两个老同学,散了根烟,说了几句话......肖正堂配合地弯下腰,让妻子不用踮脚,我哪敢耽搁啊,心里惦记着你们娘俩呢。
哼!男人家家的,又不是老娘们儿,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唠嗑!文云淑松开手,却还是故意板着脸,既然回来了,就别闲着。去,把七个卫生间都刷干净!这可是特意给你留的活儿。
得令!肖正堂立正敬礼,逗得文云淑终于笑了。他趁机凑近妻子耳边,压低声音:给你带了条真丝围巾,南京百货大楼最新款,晚上拿给你。
文云淑嗔怪地瞪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两个小时后,补觉醒来的肖镇一下楼,就看见父母正亲昵地坐在沙发上剥花生。
先前那个揪耳朵的凶悍母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眉眼含笑的温柔妻子。
肖正堂更是寸步不离地跟在妻子身后,倒水、递零食,忙得不亦乐乎。
姑,咱们还是去买鞭炮吧。肖镇扯扯肖正云的衣角,小脸上写满无奈,再待下去,我都要长针眼了。
肖正云噗嗤一笑,捏捏侄子的小脸:好,姑带你去李家沱,顺便给你买炸鸡吃。
到了李家沱年货市场,热闹非凡。沿街挂满了大红灯笼,摊位上摆满了各色年货,空气中弥漫着炒货的香气和鞭炮的火药味。
肖镇一眼就盯上了炸油面鸡的小摊,金黄酥脆的面鸡在油锅里翻滚,发出滋啦滋啦的诱人声响。
姑,我要吃那个!肖镇指着炸鸡摊,眼睛亮晶晶的。
好,姑去停车,你在这等着别乱跑。肖正云叮嘱着,把车开向旁边的巷子。
就在她停车的工夫,一个留着长发的男子鬼鬼祟祟地靠近停在路边的汽车,手里的长钳子悄无声息地伸向肖正云放在副驾驶座上的包包。
滋滋——一声电流声突然响起,长发男子应声倒地,浑身抽搐。
肖镇收起手中的伸缩电棍,朝刚下车的肖正云喊道:姑,抽皮带捆人!你这爱马仕的包装这么多东西,沉不沉啊?
哦哦!肖正云反应过来,利落地抽出皮带将歹徒捆了个结实,动作娴熟得让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很快,辖区刑警队的刘队长带着民警赶到。认出是肖正云,刘队长笑道:正云同志,又是你们姑侄立功了?这都第几回了?
刘队,这家伙想偷我包,被我侄儿发现了。肖正云拍拍手上的灰,幸好我家小镇机灵,不然我这刚买的包可就遭殃了。
刘队长赞赏地摸摸肖镇的头:小家伙真机灵!不过以后遇到这种事要先喊大人,太危险了。他转头对身后的民警说:把这小子带回去,看样子是个老手,好好审审。
做完笔录回家,肖镇把白天的事说给父母听。肖正堂听完,默默记下了刘队长的名字。当晚,他就给在北京过年的战友何京去了电话......
接下来的几天,肖家别墅里弥漫着浓浓的气息。肖正堂仿佛要把这些年欠下的温情都补回来,对妻子体贴入微。
早晨会给文云淑挤好牙膏,晚上会给她打好洗脚水。文云淑也是笑意盈盈,全然不见平日的雷厉风行。
姑,我觉得我可能是个意外。肖镇捧着下巴,看着在厨房里一起准备年夜饭的父母,小声对肖正云说,你看爸给妈系围裙那个腻歪劲儿,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肖正云被逗笑了,但看着哥嫂恩爱的模样,心里也不禁泛起涟漪。
也许,是时候认真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了——当然,那些只会写酸诗的文艺青年绝对不在考虑范围内。
除夕这天,肖镇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调试他申请安装的卫星天线。
这是文明特意从香港带回来的,可以接收环球卫视中文台的信号。
爸、妈、姑,快来试试效果!肖镇兴奋地招呼家人。
当清晰的电视画面出现时,众人都被震撼了。
环球卫视正在直播全球华人春节联欢晚会,绚丽的舞台、精彩的节目,让看惯了央视春晚的一家人大开眼界。
这画质,这节目......肖正云惊叹不已,比央视的清楚多了!
肖正堂若有所思:看来咱们的电视产业,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除夕夜的守岁格外温馨。肖镇懂事地给三个长辈打好洗脚水,还像模像样地给他们按摩肩膀。文云淑和肖正堂相视一笑,各自拿出准备好的红包。
谢谢爸爸!谢谢妈妈!谢谢姑!肖镇开心地把红包收进自己的小包里,还不忘俏皮地补充:祝爸爸妈妈永远恩爱,祝姑早日找到如意郎君!
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肖正云更是红着脸去挠侄子的痒痒。
夜深了,肖正堂和文云淑相携回房,肖正云也带着肖镇去休息。
躺在床上,肖镇听见父母房里传来的轻声笑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个被喂饱的春节,似乎格外温暖。
正月初一,吃过汤圆,肖正堂带着全家去祭祖。路上不断有乡亲打招呼:
正堂回来啦?是不是调回四川了?
还没呢,要等毕业分配。
肖正堂微笑着回应,心里却明白,随着各大军区特战旅的组建,他这个特种作战专家很快就要奔赴新的岗位。无论去西北还是西南,他都准备好了。
祭祖回来,肖镇趴在院里的石桌上写日记。窗外,父母正在桃树下散步,肖正堂细心地将自己的围巾解下,给妻子系上。阳光透过枝桠,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1984年,狗粮年。肖镇写下最后一句话,希望我们家永远这么幸福。
他合上日记本,跑向父母,一头扎进他们中间。肖正堂大笑着将儿子举起,文云淑温柔地替他们拂去肩头的落花。这个春节的温暖,将永远留在他记忆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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