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中环,大禹国际投资集团顶层会议室。
文云淑揉着眉心,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无数曲线和数据正无声地流淌,勾勒出全球资本市场的躁动与不安。
她和蒋启文,以及集团内顶级的经济学家、金融分析师们,已经连续多日高强度工作。
种种迹象表明,又一轮资本主义世界的金融风暴正在太平洋彼岸积聚着可怕的力量,山雨欲来风满楼。
“董事长,休息一下吧。”蒋启文递给她一杯参茶,低声道。
文云淑摇摇头,目光依旧紧锁屏幕:“启文,这次的风暴眼可能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大。我们必须提前布局,做好对冲……” 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什么,“对了,宇田结弦的任命正式下达了吧?”
“已经公告了,8月1日起,他正式担任环球国际金融集团首席执行官。”蒋启文确认道,“另外,按照你的指示,之前在日本操作时用的多个马甲,除了日本产业复兴银行和日本游艺株式会社这两个还有战略价值的,其余已经全部清理注销,痕迹抹得很干净。”
文云淑点了点头,刚想说什么,私人手机震动起来。她看了一眼,是文强。这个时间点……她心头莫名一紧,示意会议暂停,走到窗边接起电话。
几分钟后,她回到座位,脸色却有些心不在焉。蒋启文关切地问:“怎么了?家里有事?”
文云淑叹了口气,带着几分困惑和担忧:“是小镇娃……小强说,他好像……有点不对劲。”
………………
七月二十二日,东海之外,碧波万顷。“探索者号”游艇随着轻柔的海浪微微起伏。
肖镇戴着遮阳帽,坐在船舷边,手里握着鱼竿,眼神却有些放空,望着远处海天一色的地方,仿佛在神游太虚。
文强在一旁大呼小叫地跟一条上钩的海鱼搏斗,王铁柱则默默地准备着午餐食材,邱成和于明负责警戒和操船。
回到浦东大禹花园那栋静谧的别墅,肖镇径直走到书桌前,那里堆满了写满复杂数学符号的验算稿纸。
他拿起那支万宝龙钢笔,笔尖在纸上悬停了许久,却始终没有落下。
突然,他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猛地将笔和稿纸扔在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他转过身,对着刚进门的文强,用一种近乎夸张的语气说道:“二哥,我他妈现在还有一个多月才满8周岁啊!
我急个毛线啊,做锤子个庞加莱猜想证明!不行,脑子乱得很,我去卧室睡一觉先!”
说完,也不等文强反应,他就踏着拖鞋,“噔噔噔”地上楼,“砰”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楼下客厅里,文强、王铁柱、邱成、于明四人面面相觑,空气仿佛凝固了。
“那个……小镇子这是怎么了?”于明最先打破沉默,挠了挠头,“从来没见他这样过。”
王铁柱憨厚的脸上满是担忧:“是不是累着了?这几天看他算题算到很晚。”
邱成比较冷静:“可能是遇到难题,心烦吧。”
文强眨了眨眼,试探性地说道:“可能这个庞加莱猜想真的很难吧?我听小姑父说过,这东西好像特别厉害……” 他一边说着,一边悄悄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给远在香港的小姑妈文云淑发了条信息:“小姑妈,镇娃儿好像有点不对劲,刚才发脾气了,说不想证明什么猜想了,跑去睡觉了。”
电话那头的文云淑,本就因为金融市场的压力而神经紧绷,接到侄子的“小报告”,更是心急如焚。
她立刻拨通了肖正堂的电话,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哭腔:“正堂,你快去看看小镇娃儿,小强说他……他好像魔怔了!”
肖正堂此时正好在南京,按计划每半个月来这边的军事院校,为特种作战专业的学员们讲授战术课程。
接到妻子的电话,他立刻向学校请假,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上海浦东的别墅。
他风尘仆仆地推开别墅门,看到的场景却让他一愣——预想中儿子萎靡不振的景象并未出现。
肖镇正盘腿坐在客厅地毯上,面前摆着那台造型前卫的“外星人”笔记本电脑,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快得几乎出现了残影,键盘发出密集而清脆的噼啪声,如同骤雨打芭蕉。
肖正堂没有立刻打扰,他放缓脚步,走到文强身边,低声问:“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五天了,小姑父。”文强压低声音回答,“从那天睡醒起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除了吃饭、睡觉、偶尔教铁柱哥他们学外语,就是抱着电脑猛打字。”
“他这是在……写什么?”肖正堂看着儿子专注甚至带着点亢奋的侧脸,心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除,他怕这孩子是不是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在发泄压力。
文强从自己的书包里翻出一张打印好的A4纸,递给肖正堂:“姑父,弟弟在写一本谍战小说。您看,这是他列的小说大纲。”
肖正堂接过那张纸,只见顶端写着标题:《隐秘而伟大》(暂定名)。
他坐下来,很仔细地阅读起来。大纲逻辑严密,情节跌宕起伏,描绘了一个名叫“余则成”的孤儿,如何从懵懂少年成长为信念坚定、能力卓越的红色特工,在看不见硝烟的战场上与敌人周旋。
然而,故事的结局却带着深深的遗憾与悲情,革命伴侣因战乱分隔海峡两岸,余生望穿秋水,不得团聚。
“这个余则成……也太悲情了啊。”肖正堂合上大纲,内心竟被这粗略的框架触动,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涌上喉头。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冲动,想立刻上楼抢过儿子的电脑,先睹为快。但最终,他还是克制住了,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他走下楼,对围过来的文强几人解释道:“小镇娃儿没事,可能只是庞加莱猜想的验算暂时卡壳了,他想换换脑子,放松一下心情,沉淀沉淀。”
他看着几人依旧疑惑的眼神,进一步说明,“你们可能还不知道证明庞加莱猜想有多难。这么跟你们说吧,如果有人能独立证明它,直接就能拿下数学界的最高荣誉——菲尔兹奖。这奖,相当于科学界的诺贝尔奖,牛逼得很!”
文强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姑父,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镇娃子可能是觉得自己年龄太小,现在不适合发表这个课题?树大招风?”
“嗯,”肖正堂赞许地看了文强一眼,“很有这个可能。他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小’,反而成了一种束缚。” 他心中暗叹,儿子的心智,远比他的年龄要成熟和复杂。
深夜,文云淑的电话再次追来,声音里带着哭腔,反复念叨:“正堂,我们的小镇娃儿到底怎么了?他是不是压力太大了?要不我们把他接回身边吧?”
肖正堂只好把自己的推测又说了一遍,尽力安抚妻子。
其实,他们这几个“臭皮匠”的确猜中了一部分。肖镇确实有这方面的考虑,他太小了,过早地站在世界数学之巅,未必是好事。
而且,所谓的“证明卡壳”更多是一场表演——庞加莱猜想,他上辈子早已征服过,一切尽在掌握。他需要的,是一个合理的“暂停”。
那么,肖镇最近到底在干嘛?从那天他突然“醒悟”,意识到自己不过是个即将满8岁的娃娃开始,他就刻意放缓了证明庞加莱猜想的“表演”步伐。
每天,他雷打不动地督促、辅导表哥文强的学业;清晨,会拉着王铁柱等几个安保人员,像个小老师一样,教他们学习英语和阿拉伯语的日常用语,美其名曰“与国际接轨,有备无患”。
而剩余的大量时间,他就化身无情的码字机器。
1986年的当下,正是文学创作黄金时代的尾声,虽然盗版猖獗,但他家的御用大律师麦家辉不是抱怨律所的年轻律师们“闲得蛋疼”么?
正好,给他们找点活儿干——维权!于是,肖镇决定写一本《隐秘而伟大》的谍战小说。
他构思了一个与他同宗同源、1935年出生的老一辈“肖镇”作为主角原型,但最终给主角取了个更富象征意义的名字——“余则成”。
小说主要描写余则成从一名小小交通员开始,大半辈子隐姓埋名、惊心动魄的谍战生涯。计划写60到80万字,如今十来天过去,他已经狂干了22万字,平均每天产出1.5到2万字,对于拥有“触手怪”般打字速度和成熟故事架构能力的他来说,轻松得毫无压力。
至于每周雷打不动的出海钓鱼,既是他自己享受“钓鱼佬”宁静时光的方式,也是为了拉着文强每周放松一下,不至于让表哥提前享受“高三”般的窒息待遇。
晚上,“麻药大师”肖正堂忍不住好奇心,抱着那台外星人电脑,偷偷看了儿子已经写了24万字的《隐秘而伟大》。
这一看,就陷进去了。紧凑的情节、鲜明的人物、细腻的情感、隐蔽战线的残酷与信仰的光辉……饶是他这位历经无数战场、心硬如铁的老兵,也被书中人物的命运牵动着,眼眶几度湿润。
他知道,儿子这部小说,成了!文字精炼,节奏明快,读起来有种独特的爽感,又引人深思。
“我跟文云淑……到底生了个什么妖孽啊!”肖正堂轻轻合上电脑,转头看着一旁床上睡得四仰八叉、嘴角还留着些许口水痕迹的肖镇。
小家伙脸庞还带着未褪的婴儿肥,最近出海频繁,皮肤晒黑了些,却更显健康。
看着儿子纯真的睡颜,肖正堂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怜爱,当然,还有一丝“这小子太能折腾”的无奈。
第二天清晨,肖镇醒来,揉着惺忪睡眼走出卧室,赫然发现父亲坐在客厅里,惊讶道:“爸爸?你怎么来上海了?”
肖正堂放下手中的报纸,笑道:“爸爸在南京给特战专业的学员上课,离得近,就顺道来看看你嘛。怎么样,要不要跟爸爸去北京住一段时间?”
肖镇打了个哈欠,摇摇头:“北京又不靠海,没钓鱼的地方,不去。”
“嘿,你小子,小小年纪尽学退休老头的做派。”肖正堂失笑,随即正色道,“小说我看了,写得很好,爸爸……都看哭了。写完了,我让你何京叔叔弟弟何湘直接拿去《人民文学》刊载?他们有关系。”
“随便都可以的,爸爸。”肖镇显得很淡然,“就是稿费可得给我谈好,唉,我欠了自家银行好多钱呢!”他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低下了头。
“你倒腾国库券到处散货,不是挺赚钱的吗?”肖正堂逗他。
“暑假已经叫停了。”肖镇解释道,“收的数量我觉得差不多了,而且越来越难收,议价空间也小了。没必要让邱成叔叔他们再去冒那么高的风险。”
他顿了顿,转移了话题,“对了爸爸,你手下有没有退伍转业,工作还没着落的战士?
我的嘉信公司正需要人手,可以来我这里工作!我估计,搞不好今年春晚的赞助商,就得是我的‘嘉信食品大礼包’呢!”他小小地吹了个牛。
肖正堂看着儿子稚气未脱却一本正经规划商业版图的样子,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感慨。他伸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要是感觉累了,就停一下。你才7岁多呢,没必要这么让自己神经紧绷。爸爸吃完早餐就飞回北京了,你也早点回重庆去吧?帮帮你外婆,她年纪大了。”
“还是不要了,”肖镇考虑得很实际,“大舅妈和二舅妈都在身边照顾呢,我再去,人多反而添乱。”
“嗯,儿子考虑得周全。”肖正堂欣慰地点点头,“……行了,爸爸吃饱了,坐车去机场了。”
“爸爸,你保重身体哈!”肖镇跟着送到门口,忽然想起什么,喊道,“对了,北京四合院里那几棵劳什子槐树,移了种海棠和桂花吧!我喜欢海棠花,也喜欢桂花香!”
“好,爸爸记下了,会办好的!”肖正堂在车上挥手。
“爸爸!”肖镇又跑上前两步,扒着车窗,“你还有零花钱用吗?给姑妈修房子,钱没花完吧?”
“还有三千多呢,够用了。”
“这些你先拿去用。”肖镇转身从沙发上的一个包里取出三叠崭新的人民币和一叠港币“大金牛”,塞给父亲,“总有你的兵家里困难的嘛,应个急。”
肖正堂看着儿子塞过来的钱,愣了一下,随即朗声笑起来:“嘿,我这么早就享受上儿子的孝敬了?行,爸爸收下了!”
他微笑着把四叠钱稳妥地收进自己的古琦手提包里,这才让王铁柱发动汽车,驶往机场。
肖镇站在别墅门口,直到车子消失在拐角,才转身回去,利落地收拾好餐桌,然后再次坐到茶几旁,撅着小屁股,开始了新一天“无情码字工”的生活。
至于嘉信公司的具体事务,邱成和于明早已带着专业的投资团队,按照他的蓝图分头行动了。
这时,文强才打着大大的哈欠走下楼梯:“早啊,镇娃儿!”
“我爸爸都到机场了,二哥你今天有点‘哈’(傻\/愣)哦!”肖镇头也不抬,手指在键盘上噼啪作响。
“昨天看《省港奇兵2》熬了夜!”文强不好意思地挠头。
“前天不是看过了吗?”
“复习一遍嘛!”
“……你这个理由好强大。”肖镇无语,“收拾一下,我们慢腾腾坐探索者号回重庆老家,好久没回鱼洞老街看看了。”
“那行,好久走?”
“8月15号走吧,一路逆流而上,一路耍回去!”
“那刚好接近开学哦!”
“昂!”肖镇应了一声,“你快点吃早饭,我当工具人码字了!”
……
接下来的两周,肖镇和文强依旧保持着每周出海“浪”一次的节奏。
期间,还有几位上海的“小开”和外资公司的员工,租用了四次“探索者号”出海举办派对或团队活动,这让肖镇因为“孝敬”父亲而瘪下去一些的荷包,又迅速鼓胀了起来——男人在外,兜里没钱怎么行?他得给自己和团队备足“粮草”。
到了8月15号,他的《隐秘而伟大》已经写了近80万字,预计在开学前能够完稿。
他已经将写好的部分文稿打印出来,委托给了环球电视台旗下的编剧工作室,着手进行电视剧本的改编工作,并开始物色合适的演员和导演,打算小说出版与电视剧拍摄同步推进。至于尚未完成的最终章节,他也承诺会在9月1日前,通过航空邮件寄给环球台。
一切,都在这个早慧的八岁少年有条不紊的规划中,徐徐展开。
数学世界的巅峰,他暂时搁置放缓,却在自己的笔下,和现实的商海中,开辟着另一个同样波澜壮阔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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