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尔巴拉的通敌叛国罪证确凿,被迅速押解进京,其所供出的几个军中下层同党也相继落网。西北军中为此掀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清洗整顿,一时间,原本有些浮躁的人心,被这凛冽的寒风一吹,倒是沉静肃杀了不少。
胤禵对我的信任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在朝会上公开褒奖我「明察秋毫,忠勤体国,于纷繁乱局中洞察敌酋奸计,肃清内患,实乃国之干城」,并正式下旨,将西北全军后勤保障事宜全权交于我手,赋予我临机专断之权,各地官员、将领需全力配合,违者以贻误军机论处。
这道旨意,等于给了我一把尚方宝剑。我在西北后勤系统内的权威,再无人敢轻易挑战。
然而,我心中那根关于“灰隼”的弦,却始终紧绷着。哈尔巴拉不过是一枚被推到前台的棋子,那个隐藏在更深处的“灰隼”,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他能精准指挥“苍狼”小队,能在我军内部发展出哈尔巴拉这样的中层军官作为眼线,其能量和隐藏的深度,绝非等闲。
不揪出“灰隼”,西北的后勤,乃至整个战局,都可能随时面临致命的威胁。
我将主要的精力,从繁琐的日常调度中抽离出来,全部投入到对“灰隼”的追查上。辅助单元以前所未有的强度运转起来,将哈尔巴拉及其同党的所有社会关系、履历经历、甚至是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生活细节,都进行了地毯式的交叉分析和比对。
任何与哈尔巴拉有过接触的人,无论是军中同僚、地方官吏、甚至是商旅、僧侣,都纳入了我的排查范围。我动用了“汇通天下”在西北庞大的商业网络和情报渠道,如同梳子一般,梳理着每一丝可能相关的线索。
这个过程极其枯燥且耗费心力,犹如大海捞针。
数日过去,进展甚微。“灰隼”隐藏得太深了,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直接指向其身份的痕迹。
就在调查似乎陷入僵局时,一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在梳理哈尔巴拉家中搜出的物品清单时,辅助单元标记出了一本破损的《金刚经》。这本经书本身并无特殊,但根据记录,它并非哈尔巴拉自己所购,而是大约半年前,一位游方的喇嘛在哈尔巴拉家乡的寺庙讲经后,“赠予”当地几位信众的,哈尔巴拉的母亲信佛,也得了一本。
游方喇嘛?赠予经书?
这个细节看似寻常,但辅助单元将其与哈尔巴拉被准噶尔收买的时间线进行比对后,发现时间点存在模糊的重合!而且,据查,那位游方喇嘛在讲经赠书后,便离开了当地,不知所踪。
「查那个喇嘛!」我立刻对赵青下令,「动用所有关系,查清他的来历、相貌、讲经路线,以及他离开后的去向!哪怕只有一点蛛丝马迹,也不能放过!」
这条线索极其渺茫,但已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
就在我全力追查喇嘛下落时,西北前线传来了战报——胤禵亲率的主力大军,与准噶尔部前锋在哈密附近遭遇,初战告捷,斩首数百,迫敌后撤百里!
捷报传回,朝野欢腾。胤禵的威望如日中天。
然而,这份捷报却让我心中的不安更甚。准噶尔的前锋受挫,那位隐藏在暗处的“灰隼”,会不会因此狗急跳墙,采取更极端的行动?他的目标,会不会再次指向脆弱的后勤线?
我的预感很快得到了印证。
数日后,我安插在甘肃镇的一名眼线,冒死传来一条密报:甘肃镇副总兵郭勒,近日行为有些异常。他麾下的一支骑兵,以“例行巡边”为名,离开了驻防地,但其行进路线,却隐隐指向了位于我军后方的一处重要粮草中转站——永登仓!
永登仓储存着供应前线近十万大军半月所需的粮草,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郭勒?此人乃是甘肃镇的实权将领,资历颇老,在军中颇有势力。他会是“灰隼”吗?还是受到了“灰隼”的指令?
无论哪种可能,都极其危险!
「立刻核实郭勒所部骑兵的确切位置和动向!」我厉声吩咐,「同时,以八百里加急,命令永登仓守将提高戒备,没有我的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粮仓!违令者,格杀勿论!」
命令发出后,我依旧心神不宁。郭勒是副总兵,若他真有异心,强行闯仓,永登仓那点守军未必能挡住。必须调兵驰援!
可调动哪里的兵马?甘肃镇的兵马我信不过,临近的其他军镇调兵需要时间,而且动静太大,容易打草惊蛇。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赵青带来了关于那个游方喇嘛的调查进展!
「东家,有眉目了!我们的人在青海湖边的一个小寺庙里,找到了一个认识那个喇嘛的僧人!据他描述,那个喇嘛法号‘丹增’,并非固定在一处修行,常年游走于漠西蒙古和甘青一带,据说……据说与几个蒙古部落的头人交往甚密!而且,」赵青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丝兴奋,「那僧人说,丹增喇嘛身边,常年跟着一个沉默寡言的汉人随从,那个随从……左边眉毛上有一道很深的刀疤!」
汉人随从?左边眉毛有刀疤?!
这个特征太明显了!
「查!立刻根据这个特征,在甘肃镇,尤其是在副总兵郭勒的身边和关系网中,查找符合条件的人!」我立刻下令,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预感——这个刀疤随从,很可能就是连接丹增喇嘛(疑似准噶尔联络人)和“灰隼”的关键人物!
辅助单元迅速调取了甘肃镇所有中高级军官及其亲随、幕僚的档案资料,进行面部特征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如同在烈火上炙烤。
终于!
「找到了!」赵青几乎喊了出来,「郭勒副总兵府上的一个马夫,名叫王老五,左边眉毛上就有一道明显的刀疤!此人是郭勒的同乡,跟随郭勒多年,深得信任!」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串联了起来!
游方喇嘛丹增(准噶尔联络人)-> 刀疤随从王老五(传递指令) -> 副总兵郭勒(执行者\/或就是“灰隼”) -> 目标永登仓!
「好一个‘灰隼’!藏得可真深!」我眼中寒光爆射,「若非郭勒急于动手,露出了马脚,我们还真难把他揪出来!」
现在,人证(哈尔巴拉间接指向)、物证(经书来源)、逻辑链条(动机、行为)都已清晰!
「赵青!」我猛地站起身,「你亲自带一队绝对可靠的人手,持我手令和皇上密旨,立刻前往郭勒军中,以‘通敌叛国’罪,将郭勒及其亲信,尤其是那个王老五,就地拿下!若遇反抗,格杀勿论!」
「那永登仓那边?」
「我亲自去!」我斩钉截铁道,「我倒要看看,没有郭勒的指令,他那支‘巡边’的骑兵,敢不敢冲击朝廷粮仓!」
事不宜迟,我和赵青分头行动。
我仅带着百余名护卫,快马加鞭,直奔永登仓。当我赶到时,郭勒麾下的那支骑兵,果然已经抵达仓外不远处的山坡上,逡巡不前,与仓内紧张戒备的守军形成了对峙。
我直接策马来到两军阵前,高举胤禵赐予的、代表后勤总管的金批令箭,运足内力,声音清晰地传遍四方:
「本官年素言,奉旨总揽西北后勤!尔等何人麾下?为何擅离职守,陈兵永登仓外?欲造反不成?!」
我的突然出现,以及那明晃晃的金批令箭,让那支骑兵一阵骚动。带队的一名参将显然认得我,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忙下马,单膝跪地:
「末……末将参见年大人!末将……末将是奉郭副总兵将令,前来……前来加强永登仓防务……」
「加强防务?」我冷笑一声,「本官并未收到任何行文!尔等持械逼仓,形同谋逆!立刻放下兵器,原地待命!违令者,以叛国罪论处,株连九族!」
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杀意。那参将吓得浑身发抖,他身后的骑兵们也面面相觑,无人敢动。
就在这时,一骑快马从后方疾驰而来,正是赵青派来的信使!
「报——!年大人!赵统领已成功拿下郭勒及其同党王老五!郭勒试图反抗,已被击伤擒获!」
消息传来,那支骑兵队伍顿时大乱!主将已被拿下,他们哪里还敢造次?
「放下兵器!」我再次厉喝。
哐啷、哐啷……兵器落地声不绝于耳,所有骑兵都下马跪地请罪。
永登仓的危机,解除了。
我看着眼前跪倒一片的叛军,又望向西北方向,那里,胤禵的大军正在与准噶尔浴血厮杀。
“灰隼”郭勒落网,拔掉了准噶尔安插在我军内部最深的一颗钉子。
但我知道,战争还远未结束。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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