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内,熏香的气息浓郁得几乎化不开,却依旧压不住慕容婉如心头的焦躁与寒意。她看着手中那份由父亲慕容峰暗中递来的名单,上面罗列了几个慕容家旁系中适龄且“堪为佳婿”的子弟名字,指尖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儿子的不争气像一根毒刺,日夜扎在她的心上。齐文轩依旧沉溺温柔乡,学业武功尽废,劝诫、责骂,甚至她亲自去皇子府坐镇几日,都收效甚微。眼看着他离太子之位越来越远,慕容婉如感到一种大厦将倾的恐慌。她必须抓住一切能抓住的筹码,巩固慕容家与皇室的联系,为儿子,也为自己,铺一条后路。
而年仅十五岁的长公主齐月华,便成了她眼中现成的、最重要的筹码。将月华嫁回慕容家,不仅能强化彼此的血脉联盟,更能向朝野昭示慕容家与皇室的紧密不可分,为大皇子增添一份看似稳固的倚仗。
“母后,您唤儿臣?”齐月华走进殿内,她继承了慕容婉如的美貌,眉宇间却带着一丝被骄纵惯了的傲气,以及这个年纪少女特有的、对未来的懵懂与隐约不安。
慕容婉如放下名单,脸上挤出一丝堪称温和的笑意,拉过女儿的手:“月华,你年纪也不小了,母后正在为你物色驸马。你看,你外祖家有几个年轻才俊,皆是文武双全,知根知底……”
她话未说完,齐月华的脸色就变了。她虽骄纵,却也并非全然不懂事。慕容家那些子弟,她在宫宴上也见过一些,多是纨绔之辈,或有几个看似上进,却也透着一股精明算计。她想象中的驸马,该是像……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是顶天立地的英雄,或是才华横溢的君子,绝不是被母后和外祖家像棋子一样安排的人!
“母后!”齐月华猛地抽回手,眼圈瞬间红了,“儿臣不嫁!儿臣还小,不想嫁人!更不想嫁到慕容家去!”
“放肆!”慕容婉如本就心烦意乱,见女儿如此不懂事,怒火上涌,“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由得你胡闹?嫁回慕容家,是你身为慕容家血脉、身为大齐公主的责任!也是为你皇兄增添臂助!”
“皇兄皇兄!母后心里只有皇兄!”积压的委屈和恐惧爆发出来,齐月华哭喊道,“您可问过儿臣愿不愿意?您可想过儿臣会不会幸福?我才不要做你们摆弄的棋子!”她说完,哭着转身就跑出了坤宁宫。
慕容婉如气得浑身发抖,却也无计可施。
齐月华一路哭着,并未回自己的寝宫,而是径直跑向了父皇日常处理政务的御书房方向。她知道母后决定了的事很难改变,如今,她只能寄希望于父皇。
御书房内,齐珩刚批完一批奏章,正揉着眉心,听闻长公主在外哭着求见,便宣了进来。看着平日里娇蛮的女儿哭得梨花带雨、抽噎不止,齐珩皱起了眉头。
“月华,何事如此委屈?起来说话。”
齐月华跪在地上,泣不成声地将母后欲将她嫁与慕容家子弟以扶持皇兄的事情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父皇,儿臣不要……儿臣怕……求父皇为儿臣做主……”
齐珩听完,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本就因齐文轩的荒唐和慕容家的步步紧逼而心头火起,此刻慕容婉如竟还想拿他的女儿去做政治交易的筹码,这彻底触犯了他身为父亲和帝王的双重底线!
“岂有此理!”齐珩猛地一拍御案,声音冰寒,“朕的女儿,何时轮到他们来安排归宿!”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怒火,起身走到齐月华面前,亲手将她扶起。看着女儿哭红的双眼和惊惶的神情,齐珩心中涌起一丝难得的愧疚与怜爱。他平日政务繁忙,对这个女儿确实关心不够。
拿出龙袍袖中的明黄绢帕,略显笨拙地替女儿擦了擦眼泪,齐珩的声音放缓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月华,莫哭了。抬起头,看着朕。”
齐月华依言抬头,泪眼婆娑地望着父皇。
齐珩凝视着女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记住朕今日的话:你是大齐的嫡长公主,是朕齐珩的女儿。你的婚事,必由你自己心意。只要朕在一日,绝无人能强迫你嫁与不喜之人。慕容家,更不行!”
这番话,如同定海神针,瞬间稳住了齐月华慌乱的心。她望着父皇威严却带着温情的面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来自父亲的庇护。巨大的安全感笼罩了她,她忍不住再次落泪,这次却是安心与感激的泪水。
“儿臣……儿臣谢父皇!”她哽咽着,郑重行了一礼。
齐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回宫好生歇着,此事朕自有主张。”
当夜,齐珩亲至坤宁宫,面对慕容婉如,他没有任何虚与委蛇,直接冷声道:“月华的婚事,朕已有计较,皇后不必再费心。慕容家的子弟,配不上朕的嫡长公主。此事,休要再提!”
慕容婉如看着皇帝冰冷决绝的眼神,知道此事已无转圜余地,一颗心直坠冰窖。而经此一事,齐月华与齐珩之间原本因疏远而产生的隔阂,悄然消融了许多。在她心中,那个高高在上、威严莫测的父皇,终于有了一个清晰而温暖的、会保护女儿的父亲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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