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间已经过了很久,但句芒始终都无法忘怀,也无法原谅。
那一节扶桑枝干的断裂,就只是因为自己的“失职”!
大抵是由于少昊一脉的身份,句芒似乎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不可避免的要担负起某些责任。
而故事,便是从他被伏羲调派至东海之外开始的。
那里是一片名为“汤谷”的地域,其上地多林木,叶皆如桑。
有两树同根偶生,高无止境,广数千余围,它们相伴缠绕着连通三界,是以名为“扶桑”。
这片地域草木繁茂,随处可见走兽飞鸟,交由司掌生机的春神句芒打理再适合不过。
尽管,当时的他也不过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而已。
由于自身权柄的原因,句芒时常会下意识将天地间一切拥有生命的个体都当成是自己孩子一样关怀。
他呵护培育每一枝花草生长,看着日益繁茂的沃土,内心便觉得十分欣慰。
偶尔也会有顽皮的走兽不愿听从教导,给他带来许多麻烦,但生性温柔的句芒从不会为此多加责备它们。
起初,这种过分溺爱并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影响,直到……那个托付开始的一刻。
某日清晨,共有十只幼年金乌被人送来汤谷,交由句芒抚养。
也是从那天起,汤谷才开始被称为“日出之地”。
说来很是奇怪,天生拥有“全域真知”的句芒,明明观察力与记忆力都远超其他神明。
可不知为何,他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将十只金乌送来此地的神明究竟是何许人也。
那一天,从云层移动的轨迹到草尖上的晨露纹理,每个细节都被句芒记得分明。
可唯独只有来人的声容样貌模糊无比。
他也曾有询问过几只金乌的身世。
据它们所言,虽然其不清楚母亲是谁,但还依稀记着生父乃是当时的天帝帝俊。
可等到句芒跨越云霄找到天帝对质时,帝俊却是一脸茫然地否认了此事,也拒不承认自己有过伴侣或是子嗣。
在那之后,句芒虽然疑惑,却也对这十只金乌格外宠溺。
它们都是没有了父母照料的可怜孩子,也是为此,自己才对它们倾注了近乎全部的心血。
可身为春神的句芒似乎是并不擅长教导,加之小金乌们过早脱离了父母的管束,性格又有些顽劣。
虽然自己时常温柔地劝诫它们关于所谓的处事与规则,但这些孩子们往往是左耳进右耳出,频频惹出各种麻烦,让句芒倍感焦头烂额。
他足够耐心却并不严厉,他过于的温和让这些金乌们变得更加放肆,以至于终究还是酿成了无法挽回的灾祸。
某日,句芒因外出向伏羲述职,须得暂离日出之地数日。
然而,几天后的清晨,他才刚刚见到伏羲,便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炙热。
句芒瞳孔放大,心底一凉,像是想到了什么,迅速抬头望向天空。
果不其然,那里正高挂着整整十颗太阳。
那是小金乌们违背了逐一巡天的规矩,叛逆地在此刻同时出行。
句芒的头脑瞬间空白,他甚至没来得及与伏羲知会一声,便转身疯了一样奔向日出之地的方向。
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一路之上,剩水残山,皲地黄天,林枯涧肃,冥冥无主。
面对此等旱灾,无数生灵只能在绝望中等待着死亡。
当他终于赶回日出之地时,便只见到九只金乌的尸身凄惨地躺倒在地。
奉尧帝之命的羿,还是比自己先一步踏断扶桑,射落九日。
尸身中涌出的金色血液点燃了整片林地,火焰熊熊燃烧。
仅存的小金乌呆愣着站在原地,眼中充满了惊恐与无措。
这一次,句芒没有急着上前安抚那个孩子,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一眨不眨地看着烈焰将一切生机燃成灰烬。
浓烟滚滚之下,春神的眼中映照着跳动的火苗。
在那一刻,句芒才终于明白:溺爱,即是毁灭!惯子,便是杀子!
他一步步走向扶桑,俯身之时,那树木的断枝便已然化为了手中的一根教鞭。
仅凭着温柔与耐心无法琢玉成器,教育永远都需要适当的责罚与管束来形成闭环。
在句芒眼里,每一个生命都应在正确的引导下茁壮成长,而九只金乌的丧命纯粹就是自己的失职。
他随之收拾好行囊远行,四处找寻年长的智者,不厌其烦地向他们求取教育之道。
等他回到日出之地,重新播种下生机,自己便成为了那些生灵最好的“父母”。
这一次,他虽然变得更加絮叨烦人,却仍旧耐心又温柔。
可当言语无法更正错误时,句芒也会不再犹豫地举起那根烈火中形成的教鞭。
……
此刻,擂台上的句芒眼神中已经有了一些严肃,语气也不像之前那般温和。
他开口说道:“可以的话,我一般是不会太过严厉的,但那些人总和我说什么‘子不教,父之过,棍棒之下出孝子’之类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况且……当初的教训,我再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扶桑断枝在句芒手中升腾起了熠熠生辉的金色烈焰,那是无数年前干涸在其上的金乌之血。
“这是最后一次劝告了,我真的很希望你可以主动认输,放弃比赛。”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腿向对手走去,任凭那杆魔枪不断贯穿着自己的身体。
可往往还不等观众们看清伤口的样子,其便已然愈合如初。
那传言中凯尔特神系的至高神器,在“无绝之脉”面前竟起不到一点儿作用。
而此刻,扶桑断枝已经抽在了鲁格身上。
他的肉身的确十分强大,就连金乌烈焰也只是在其皮肤表面留下些许焦黑。
可鲁格原本死板的表情却在这时出现了变化,他瞬间瞳孔放大,身体后退两步,开始剧烈地喘息起来。
他低头看向被断枝击打的肩头,那里的伤势明明微乎其微,但随之而来的剧痛却深入骨髓。
在日出之地中,扶桑曾是连通三界的神树,这也使得其枝干拥有着一种古怪的特性。
其会在鞭打时跨越界面的束缚,同时伤害目标的肉体与灵魂,以带来极大程度的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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