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烬的意识在黑暗中游离了许久,直到一缕刺眼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他才缓缓睁开了眼睛。
头痛欲裂,身体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
他的手还抱着那些残破的照片,指尖微微发麻,掌心因长时间紧握而留下深深的红痕。
房间静得可怕,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空洞感。
他撑起身子,目光落在桌上那原本放着包裹的位置——
空了。
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窒息般疼痛。
他踉跄几步冲到桌前,翻遍每一个角落,甚至连地毯都掀开查看,可那个装着宴昭日记和信件的包裹,仿佛从未存在过。
冷汗瞬间从额角滑落。
他猛然转身,大步冲出房间,脚步急促而凌乱,一路直奔母亲的房间。
门没关严,他直接推开。
沈母正坐在床边,手里紧紧抓着一个黑色皮包,神色慌张,一看见他进门,整个人明显抖了一下。
“妈。”他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的,“你是不是动了我的东西?”
沈母低垂着眼帘,嘴唇微颤:“你在说什么?我……我不知道。”
“你偷走了她的日记。”沈时烬一步步逼近,眼神冰冷如刀,“她已经走了,你还想让我继续骗自己多久?”
沈母终于抬起头,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你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我只是……只是怕你再受刺激。那些东西都是毒药,看了只会让你更痛苦!”
“闭嘴!”沈时烬的声音像炸雷一样在房间里响起,震得玻璃窗都在颤抖,“那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点真相,你凭什么替我决定要不要知道?!”
沈母被吓得往后缩了缩,但仍倔强地抿着唇,没有开口。
沈时烬几乎要失控,他冲上前一步,一把抓住她手中的皮包,用力扯了过来。
里面空空如也。
“你把它扔了?”他咬牙切齿。
“我没扔。”沈母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哭腔,“我只是……不想你再看下去了。”
沈时烬瞳孔骤缩,呼吸急促,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他忽然松开她,转身夺门而出。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阳光明媚得讽刺。
所以,她一定把日记藏起来了。
他必须找到它。
与此同时,在城南一间安静的工作室里,一名身穿黑裙的女人正低头坐在灯下,仔细地拼接一张张泛黄的纸页。
吴敏,档案修复专家,也是宴晚私下联系并委托的人。
“小姐交代过,如果发现原稿被毁或丢失,务必用备份尽快还原。”她低声喃喃,指尖轻柔地将一页纸贴合上另一片残缺的边缘,动作精准、冷静。
桌上堆满了整理好的资料,最上方是一封未寄出的信:
【阿烬:
如果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经不在了。
但请你看完,这是我想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
我爱你,从第一次见面就爱上了你。
不是因为你像谁,也不是因为你给了我什么,而是因为你是你。
可是,我终究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所以我选择离开,让你自由。
别来找我。
宴昭】
吴敏轻轻抚摸那封信,眼神复杂。
手机突然震动。
“找到了吗?”电话那头传来熟悉而冷静的声音。
“找到了。”吴敏低声回应,“日记内容完整,除了部分章节缺失,但根据备份已能复原。我已经开始修复。”
“很好。”那头沉默了几秒,又道,“谢谢您。”
“不客气,这是我的职责。”吴敏挂断电话,目光再次落在那封信上。
窗外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仿佛有人在低声哭泣。
沈时烬翻遍了母亲的所有房间,甚至撬开了她锁起来的柜子,却始终没有找到日记的踪影。
他站在走廊尽头,太阳穴突突直跳,胸口像压了一块千斤巨石。
母亲的话在他耳边回响:“你已经够痛苦了,为什么还要去听那些话?你忘了她吧,妈妈求你……”
可他已经无法回头。
就在他准备再去其他地方搜查时,秘书急匆匆跑了过来:“总裁,有个叫吴敏的女人找您,说有重要资料交给您。”
沈时烬猛地抬头,心跳漏了一拍。
他几乎是飞奔向会客厅。
门口站着一位陌生女人,手里捧着一个牛皮纸包裹,神情平静。
“这是宴小姐留下的东西。”她递过来,“她说,也许有一天,你会需要它。”
沈时烬接过包裹,手指微微颤抖。
他打开的一瞬间,时间仿佛凝固。
眼前,正是那本熟悉的日记。
“宴昭……”他喉咙发紧,声音哽咽。
下一刻,他跌坐在沙发上,翻开第一页。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淹没他所有的理智。
而此刻,沈母正躲在二楼拐角处,泪水无声地滑落。
【沈母哭诉阻拦·不愿放手】
沈时烬冲回主楼,脚步在空旷的走廊里回响如雷。
他整个人像被撕裂了一样,情绪濒临失控。
母亲房门紧闭,他毫不犹豫一脚踹开。
“你把日记藏在哪了?”他的声音低哑而暴戾,眼中布满血丝,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去将她撕碎。
沈母缩在床角,双手死死抓着床单,脸上是掩不住的恐惧和愧疚:“你听妈妈的话,别看了好不好?你看完只会更痛苦……”
“我早就已经最痛苦了!”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怕我看到昭昭写了什么是不是?你以为你可以永远瞒着我?!”
沈母忽然扑上来抱住他,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一边哭一边紧紧抱着他的腰不放:“阿烬,你是我唯一的儿子,我不想你再受折磨了……你爸走得早,你爸走后我就只剩你了……我知道我对不起宴家那个孩子,可我当时真的太害怕了……你说你喜欢她的时候,我心里就一直在喊不要……可你偏偏选了她,偏偏爱上了她……”
她的声音哽咽得几乎不成调,手指在他背上抓出一道道痕迹:“你不知道那个时候我有多后悔……如果我能早点阻止你们,她就不会死……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沈时烬浑身僵硬,拳头握得咯吱作响。
“你现在是在为你的错误赎罪,还是在惩罚我?”他冷冷开口,语气比冰还冷。
沈母一愣,眼泪却流得更凶了:“我不是要惩罚你……我只是……只是舍不得你痛苦。”
“可我已经痛苦了整整七年。”他终于挣开她的怀抱,转身离开,背影孤寂得令人心疼。
【吴敏送来修复版·真相重见天日】
夜色沉沉,风卷起庭院里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会客厅里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纸张气息。
吴敏站在门口,神情平静,手中捧着一个牛皮纸包裹,像是捧着一份沉重的记忆。
沈时烬从楼梯下来时,脚步缓慢而沉重,眼神空洞又疲惫。
他看见那包东西,心跳竟有些失控。
“这是宴小姐留下的东西。”吴敏将包裹递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却坚定,“她说,也许有一天,你会需要它。”
沈时烬接过,指尖微微颤抖。
他没有多问,也没有感谢,只是低头看着手中的包裹,仿佛它有千斤重量。
他缓缓坐下,拆开包装,熟悉的封面出现在眼前——那是昭昭的日记本。
封面上斑驳的墨迹,是他亲手写下的名字:宴昭。
他的呼吸有一瞬间停顿。
翻开第一页,昭昭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熟悉得让人窒息。
【2016年3月18日】
今天他送我回家,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走。
我说要不要进去坐一下,他说不用了,说怕自己控制不住……他总是这样,明明心里滚烫,嘴上却冷得像雪。
我的阿烬啊,你怎么这么傻呢?
我爱你,就像春天爱花,秋天爱风。
但我不敢告诉他,因为每次我想说,都会想起他母亲看我的眼神,那种厌恶和恐惧,像一把刀,刺在我心头。
一页页翻过去,他看得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沉默。
那些曾经模糊的记忆开始清晰起来。
她从未背叛他。
她爱他,深爱。
而他却因一场误会,亲手将她逼上绝路。
他读到最后一页,心彻底碎成一片片。
【2019年5月20日】
如果你真的爱我,为什么不问我过得好不好?
为什么从来都不相信我?
如果你愿意问一句,我会告诉你一切。
可惜,你终究没有。
祝你幸福,再见。
——昭昭
沈时烬合上日记本的那一刻,整间屋子仿佛都安静了下来。
他瘫坐在沙发上,手无力地垂落,眼神涣散,像是灵魂都被抽空。
泪水无声地滑下,砸在地板上,一声又一声。
“对不起……”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可怕,“对不起昭昭,也对不起宴晚……我错了……我全都错了……”
【沈时烬看完最终章节·瘫坐在地】
窗外风雨欲来,乌云压境,仿佛连天地都在为这场迟来的真相悲鸣。
书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滴答滴答的钟声陪伴着他破碎的心跳。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受害者,是命运对他太过残酷。
可现在他终于明白,真正残忍的人,是他自己。
他用三年时间囚禁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只因为她与死去的恋人相似;他在宴晚最无助的时候冷漠以对,甚至羞辱她、践踏她,只为填补内心的空缺;他一次次拒绝她想要离开的请求,只因无法面对失去昭昭的事实。
可昭昭从未背叛过他。
而宴晚,也从未真正属于过他。
他捂住脸,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至极的呜咽。
这一刻,他终于看清了自己的荒唐与自私。
“我曾爱你,可你从未信过我。”他记得宴晚最后留给他的那句话。
如今想来,她说得没错。
她从未信过他,是因为他从没给过她信任。
他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喃喃:“现在……我要怎么才能弥补这一切?”
手机静静躺在茶几上,屏幕亮着。
他知道该做什么了。
他缓缓伸手,拿起手机。
【沈时烬颤抖拨号·等待接通】
他坐在空荡的书房中,盯着手机屏幕,按下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铃声响了三声后,被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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