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管事那几个人,看着林澈那副被“账本山”压垮、满脸写着“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怂样,心里头最后那点警惕也烟消云散了。又假惺惺地“关怀”了几句,说什么“少爷保重身体”、“来日方长”之类的屁话,就留下林澈一个人对着那堆账册“发呆”,他们自己则借口账房还有庶务要处理,溜之大吉了。
清风轩里,总算是暂时清净了。只剩下林澈,还有忠心耿耿守在一旁,满脸担忧的春桃和有点呆头呆脑的来福。
“少爷,您喝口参茶,缓缓神。”春桃赶紧递上温热的茶盏,看着林澈那苍白的脸,心疼得不行,“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这账本看着就头疼,您何苦受这个罪……”
林澈接过茶盏,小口啜饮着,暖流下肚,驱散了些许刻意装出来的寒意。他没回答春桃的话,只是目光“茫然”地扫视着那堆积如山的账册,仿佛真的在为什么“从何看起”而发愁。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终于缓过点劲,有气无力地吩咐:“春桃,你去小厨房看看,给我弄点清淡的点心来。来喜,你去门口守着,没我的吩咐,别让闲杂人等进来打扰我……我,我再试着看一会儿,总不能……真辜负了爹的期望……”
这话说得,那叫一个身残志坚,听得春桃眼圈又红了,连忙应声:“是,少爷,您千万别勉强自己!” 说完,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细心地带上了房门。
“咔嚓。”
房门合拢的轻响传来。
几乎就在门关上的那一瞬间——
林澈身上那股子“病弱”、“茫然”、“无助”的气息,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原本微微佝偻的背脊猛地挺直,虽然身形依旧清瘦,但那股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精气神已经截然不同。那双刚才还显得空洞无神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如同鹰隼,闪烁着冰冷而专注的光芒,哪里还有半分病气?
“妈的,可算都滚蛋了!装孙子真他娘的累!”他低声骂了一句,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颈,骨节发出细微的脆响。
他几步走到那两座“账本山”前,随手拿起刚才翻过的那本总账,嘴角勾起一抹极其讽刺的弧度。
“从何看起?呵……”他轻笑一声,眼神里满是睥睨,“跟老子玩信息轰炸?你们怕是不知道老子以前是干什么的!”
前世作为顶尖特种兵,他受过最严苛的记忆力和快速信息处理训练。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或是执行潜入任务时,往往需要在极短时间内,扫描并记住复杂的地形图、建筑结构、人员分布、甚至是密电码本。那种训练强度和精神集中度,远超常人想象。眼前这些文字记录,在他眼里,跟小儿涂鸦的难度差不了太多。
他不再犹豫,直接坐到桌前,将需要重点查看的总账和几本关键庄子、商铺的账册挑出来,摞在手边。
深吸一口气,眼神瞬间进入一种绝对专注的状态。
然后,他动了。
右手快如闪电般伸出,翻开账册封面,手指如同最精密的机械,以一种稳定得令人发指的速度,唰唰唰地开始翻页!
那不是漫无目的的乱翻,更不是寻常人的逐行阅读。他的目光如同高精度的扫描仪,在书页上一掠而过,瞳孔快速缩放,聚焦于那些关键信息:日期、事项名称、收支数额、经手人……
一页,仅仅两三秒!
再一页!
又一页!
他的动作流畅得没有一丝停滞,仿佛根本不需要思考。纸张翻动的声音连绵不绝,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若有外人在场,绝对会以为他是在自暴自弃地胡乱翻书。
但只有林澈自己知道,每一个看似随意掠过的数字和文字,都如同被刻印一般,精准地输入他的大脑,并进行着飞速的归类、比对和逻辑分析!
“永昌二十三年,七月十五,购入西山木材,支出一千五百两……经手人:林安(林墨堂长随)。”
“七月二十,府中修缮东跨院,支取八百两……用途:杂料人工。”
“八月初三,城南绸缎庄‘锦云轩’,上缴七月利润……三百五十两?上个月还报了四百八十两,这个月直接掉一百多?理由是‘雨水多,绸缎受潮’?受潮你妈!当老子是傻逼?”
“八月初十,‘人情打点’,支出两千两……操!又是两千两!打点谁了?宰相还是皇帝?连个名目都没有?这他妈是贪了懒得编理由了吧?”
“九月,田庄‘上河屯’,报水灾,请求减免租子,并申请修缮款五百两……上河屯那片地地势高得能跑马,你他妈跟老子说水灾?咋不说是天上掉陨石砸了呢?!”
林澈心里,吐槽的弹幕和冰冷的数据分析同步狂飙。
他越看,心头的火气就越旺,但眼神却越发冷静。
漏洞!全是漏洞!
这账做得,已经不是粗糙了,简直就是肆无忌惮!很多地方连基本的逻辑都懒得圆,明显是觉得根本没人会查,或者查了也奈何不了他林墨堂。
“妈的,流水账做得这么糙,贪了多少钱都懒得掩饰了?”他翻完手中一本记录侯府名下最大绸缎庄“锦云轩”的账册,直接扔到一边,眼神冰冷,“光是这绸缎庄,三个月里起码有近一千两的利润对不上号!还有那见鬼的‘人情打点’,三个月花了快五千两!真当侯府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他手下不停,继续以非人的速度“扫描”着其他账册。田庄的、铺子的、府内日常采买的……一项项离奇的支出,一个个可笑的理由,一串串明显被修改或凭空出现的数字,如同清晰的坐标,在他脑海中逐渐勾勒出林墨堂及其党羽贪墨公中银钱的路径和大致规模。
这他妈哪里是管家?这分明是蛀虫!是趴在侯府身上吸血的蚂蟥!
时间一点点过去。
当林澈翻完手边最后一本关键账册的最后一页时,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
房间里,只剩下他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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