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这几趟“虚心请教”跑下来,效果那是立竿见影。林墨堂感觉自己都快被这病秧子侄子给整出心魔了。现在他一看见门口出现那抱着账本的瘦削身影,就条件反射性地觉得脑仁疼,太阳穴突突直跳,血压噌噌往上涨。
这他妈哪里是请教?这分明是tmd钝刀子割肉,是精神折磨!
偏偏这“钝刀子”今天又来了。林澈依旧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怀里揣着那本快被他翻烂了的《军需采买纪要》,像个幽魂似的飘进了书房。
“三叔……”声音细弱,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讨好,“侄儿……又来打扰您了。”
林墨堂端着茶杯的手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强行压下把茶杯砸过去的冲动,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算是回应了。他打定主意,今天无论这病秧子问什么,他都三言两语打发掉,绝不多说!
林澈仿佛没察觉到他三叔那快要实质化的怨气,自顾自地翻开账本,精准地找到了他今天要“攻坚”的目标——那几条关于“精铁”采购,尤其是重复记录的核心条目附近。他没直接捅那最要命的,而是先找了个旁边的“辅料采购”问题。
“三叔,您看这笔……‘采购熟牛皮两百张,用于军械维护’,日期是去年十月。”林澈指着那条记录,眉头微蹙,一副努力思考的呆样,“可侄儿记得……好像……好像往前几个月,也有一笔买熟牛皮的账,数量也差不多……是不是……同一批皮子买了两次啊?”
他抬起头,眼神那叫一个“纯净无瑕”,充满了对知识的渴望。
林墨堂心里咯噔一下,又是重复采购!他强作镇定,板着脸:“军械维护损耗大,定期采购乃是常事!这有何奇怪?”
“哦,定期采购啊……”林澈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但下一秒,他又指着旁边另一条记录,“那三叔,这笔‘采购桐油五十桶,保养弓弩’,怎么跟上个月那笔‘采购桐油五十桶’的价钱不一样呢?上个月是十两银子一桶,这个月怎么就变成十二两了?是……是桐油涨价了吗?”
林墨堂喉咙发干,下意识就想用“市价波动”来搪塞:“嗯……不错,近来……近来桐油紧缺,价格有所上浮……”
“原来是这样!”林澈又是一副“学到了”的表情,但紧接着,他手指往旁边一滑,落在那条要命的、重复采购三千斤精铁的记录上,语气带着点天真烂漫的疑惑:
“可是三叔……好奇怪啊。您看这笔‘精铁三千斤’,还有三个月前这笔‘精铁三千斤’……”他手指在两处几乎一模一样的记录上来回点着,“数量、供应商、连经手人都一样,可这价钱……它怎么一分没涨,还是四千五百两呢?按说要是市价波动,这铁……它也该涨点价才对吧?”
他歪着头,一脸“我是乖宝宝我在认真思考”的表情,发出了致命一问:“还是说……咱们侯府买铁,是固定价,不管市场咋变都不变?那咱们可真是亏大了呀!上次买便宜了都没占着!”
“噗——咳咳!!”林墨堂刚喝进去压惊的一口茶全喷了出来,呛得他撕心裂肺,脸红得跟猴屁股似的!
他妈的!这病秧子!他怎么就绕到这上面来了?!还固定价?亏大了?我亏你奶奶个腿!
林墨堂一边咳,一边感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一群野马狂奔而过,一片混乱。他张着嘴,想解释,却发现平时那些随口就来的借口,此刻像是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这个……这个铁……它……它不一样!”林墨堂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苍白无力的话。
“啊?怎么不一样了?”林澈眨巴着大眼睛,求知欲爆棚,“不都是铁吗?难道这批铁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是说……是前朝留下来的古董铁?所以不值钱?”
“胡……胡说八道!”林墨堂气得浑身发抖,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林澈,手指都在颤,“你……你休要在此妄加揣测!”
“三叔息怒!侄儿知错了!”林澈立刻缩起脖子,装出害怕的样子,但嘴里还在小声哔哔,“侄儿就是觉得奇怪……一样的东西,为啥有的涨价有的不涨……这账目……看得人头昏……”
林墨堂看着他这副“怂包”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可偏偏又没法真正发作。他喘着粗气,胸口剧烈起伏,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或许……或许是账房……记错了!”情急之下,林墨堂开始口不择言,试图把锅甩出去,“对!定是那些蠢材记账时疏忽了!笔误!一定是笔误!”
“笔误?”林澈瞪大了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两笔一模一样的账,隔了三个月,都是四千五百两,连经手人都不带换的……这笔误……也太巧了吧三叔?账房的先生们……手抖得这么一致吗?”
林墨堂被他这话堵得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他感觉自己就像个被扒光了衣服扔在大街上的人,所有的遮羞布都被这“天真”的侄子一层层扯了下来。
他脸色由红转白,嘴唇哆嗦着,脑子里一团乱麻,根本组织不起任何像样的语言来圆这个弥天大谎。
“年……年代久远……有些细节……我也记不清了……”林墨堂眼神闪烁,根本不敢看林澈,声音也变得虚浮起来,“需……需要核查……对,核查!待我回头……仔细核查一番……再……再与你分说……”
他这话说得颠三倒四,简直是语无伦次到了极点。
林澈心里都快笑疯了,脸上却还是一副“虽然不明白但好像很厉害”的表情,乖巧地点点头:“哦,原来要核查啊……那侄儿就不打扰三叔核查了。三叔您先忙,侄儿告退。”
他抱着账本,再次像个受气包一样,慢吞吞地退出了书房。
一出书房门,走到无人处,林澈那“虚弱”的腰板瞬间挺直了些许,脸上那怂包表情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愉悦和冰冷的笑意。
“核查?呵呵……”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紧闭的书房门,仿佛能透过门板看到里面那个焦头烂额、惊慌失措的林墨堂。
“老狗,慌了吧?语无伦次了吧?连‘笔误’和‘核查’这种屁话都扯出来了!”
“还‘年代久远’?去你妈的年代久远,就隔了三个月!”
“爽!真他妈的爽!看你这老杂毛吃瘪,比大夏天喝冰水还痛快!”
他知道,林墨堂的心理防线,已经被他这几波看似无心的“请教”冲击得摇摇欲坠了。这老狗现在肯定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急着要去消灭证据,或者想办法堵窟窿。
而这,正是林澈想要的效果。
“乱吧,乱起来才好。”林澈抱着账本,步伐轻快地往自己院子走,心里盘算着,“你越乱,露出的马脚就越多。老子倒要看看,你这老狗下一步,是想怎么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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