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这边暗中搜集证据搞得风生水起,另一边,侯府这潭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风向也开始悄咪咪地转了。
这高门大院里的人,别的本事或许没有,但看风向、察言观色的本事,那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侯爷那天在水榭里,当着林澈和林墨堂(虽然他在外面)的面,说出“有些账需要好好清算”这话,当时在场伺候的虽然只有心腹,但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何况是这种牵扯到权力更迭的敏感信息。
没几天,一股微妙的气氛就在侯府下人之间弥漫开了。
“听说了吗?侯爷为了让澈少爷学看账,亲自发话了呢!”
“可不是嘛!还说什么‘清算’……我看三爷那边,最近脸色可难看了。”
“啧啧,看来咱们这侯府的天,怕是真的要变喽……”
“以前都说澈少爷病恹恹的没指望,现在看来……未必啊!”
这些议论还只敢在背地里悄悄进行,但行动上,一些机灵鬼已经开始有所表示了。
最先感受到变化的,是林澈住的那个以前狗都嫌冷清的汀兰院。
这天一大早,春桃刚打开院门,准备去小厨房取早饭,就看见一个面生的、穿着体面的婆子,提着个精致的食盒,笑眯眯地站在门口。
“哎哟,春桃姑娘起了?老身是内厨房管事刘大家的。”那婆子满脸堆笑,语气热络得不得了,“听说澈少爷身子弱,需要精细调养,我们内厨房特地用上好的血燕和老参熬了盏羹汤,给少爷补补身子,还望少爷不要嫌弃。”
春桃都愣住了。内厨房?那可是负责侯爷和各房主子膳食的地方,以前她们汀兰院想多要碟点心都得看人脸色,什么时候有过这种待遇?还血燕老参?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懵懵懂懂地接过食盒,那刘婆子还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以后少爷想吃什么,尽管让春桃姑娘来吩咐一声,我们内厨房一定紧着少爷这边先来!”
类似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
管采买的管事,“偶然”路过汀兰院,留下几匹时兴的、质地柔软的锦缎,说是“库房多出来的料子,给少爷做几身新衣裳换洗”。
管花草的匠人,主动跑来把汀兰院里那几棵半死不活的花树给换了,栽上了几株名贵的兰草,还把院子角落收拾得干干净净。
甚至连府里负责浆洗的婆子,都抢着来收汀兰院的衣物,洗得那叫一个仔细熨帖,生怕留下一点褶皱。
以前对春桃和来喜爱搭不理的其他房头下人们,现在见面也都会主动笑着打招呼,一口一个“春桃姐姐”、“来喜兄弟”,叫得那叫一个亲热。
春桃和来喜哪经历过这阵仗?一开始是受宠若惊,手足无措。春桃还傻乎乎地跟林澈说:“少爷,您看,大家对咱们好像比以前好多了……”
林澈正歪在榻上,手里把玩着一块别人刚“孝敬”过来的、触手温润的玉佩,闻言掀了掀眼皮,嗤笑一声:
“好?好个屁!”
他拿起旁边那盏还温热的血燕羹,用勺子搅和了两下,眼神里全是洞悉一切的嘲讽。
“这哪是给老子补身子?这他妈是给‘可能即将得势的澈少爷’烧冷灶呢!”
“以前咱们这汀兰院是冷灶,没人乐意沾边。现在眼看老爷子可能要把我这灶台点起来了,这些闻着味儿的苍蝇……哦不,是‘聪明人’,不就都扑上来了?”
他放下勺子,语气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冷意:
“都是千年的狐狸,跟老子玩什么聊斋?真当老子是那没见过世面、给点好处就找不到北的傻小子?”
他看得门儿清!这些人,现在能因为你可能得势来巴结你,将来一旦你失势,他们踩你绝对比谁都快!都是些见风使舵的墙头草,靠不住!
“少爷,那……这些东西……”春桃看着那食盒和锦缎,有些不知所措。
“收着!干嘛不收?”林澈翘起二郎腿,一副无赖相,“送上门的好处,不要白不要!他们愿意送,咱们就照单全收!正好,老子这身子(装的)也确实需要补补,这料子……给你和来福做身新衣服穿穿也不错。”
他可不是那种故作清高的人。既然这些人想投资,那他就给他们这个机会!至于将来要不要回报?那得看老子心情!现在嘛,先把实惠捞到手再说。
“不过,心里得给我门儿清!”林澈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看着春桃和刚进来的来喜,语气严肃了几分,“这些人,现在笑得有多甜,将来要是咱们落了难,他们捅刀子的手就有多黑!可以跟他们虚与委蛇,但绝对不能交心!关键时刻,能靠得住的,只有咱们自己人,明白吗?”
春桃和来喜似懂非懂,但看少爷说得郑重,都连忙点头:“明白了,少爷!”
除了下人的巴结,各房的态度也有了微妙变化。
以前对林澈视而不见的几位旁支族老,现在路上遇到,也会停下脚步,关心地问候几句他的身体,或者“随口”提点两句“看账要仔细,若有难处可来寻我等”之类不痛不痒的话。
甚至连林墨堂那一房的人,除了林墨堂本人和他那几个铁杆心腹依旧阴沉着脸,其他一些不太核心的子女、妾室,见到林澈,那笑容也勉强和善了许多,不敢再像以前那样明目张胆地无视或流露出轻视。
林澈对此,一律报以“羞涩”、“感激”、“受宠若惊”的回应,把一个骤然受到关注、有些不知所措的“病弱少年”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但转过身,他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响:
“示好?怕不是想来探老子的底吧?看看老子到底是个真废物,还是扮猪吃老虎?”
“也好,正好借着这帮墙头草,把老子‘愚钝不堪’、‘全靠老爷子怜惜’的形象再巩固一下。”
“让林墨堂那老狗也看看,他现在是众叛亲离,连自己院里的人都开始动摇了!急不死他!”
他站在汀兰院的门口,看着偶尔有下人恭敬地向他行礼后匆匆离去,看着这不再冷清的院落,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风是起来了,但这风往哪儿吹,能吹倒谁,最终,还得看他这个“病秧子”少爷,手里攥着的,到底是什么牌!
“墙头草们,你们就慢慢摇吧。”林澈心里冷哼,“等老子把最大的那根烂木头连根拔起的时候,看你们往哪儿倒!”
他转身回屋,继续研究他的“账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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