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紫禁城内。
李琦风尘仆仆,伏于金砖之上,将沿海月余所见所闻,尤其是士绅们从惊恐到“感激涕零”的转变,细细禀报。
“臣离闽时,各府县确已海晏河清,市井安宁。士绅们感念陛下天威,捐输踊跃,共得助饷银二十八万七千两,粮四万石,海船三十五艘,已全数上缴户部。”李琦的声音在空旷的殿内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也难掩完成棘手任务后的轻松。
“嗯。”朱棣鼻腔里哼出一个单音,算是知道了。
他缓缓坐直身子,扫过李琦低垂的头颅,“这么说,那伙‘义倭’,是彻底消停了?”
李琦心头一凛,斟酌着用词:“回陛下,自朝廷...嗯,‘清剿’行动之后,沿海再未发生类似劫掠。那伙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
“消失?”朱棣嘴角扯起一个玩味的弧度,似笑非笑,“怕是躲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看朕替他们擦屁股,看得正开心呢。”
李琦不敢接这话,头垂得更低。
暖阁内一时寂静,只闻朱棣指尖敲击扶手的声响。
良久,朱棣忽然轻笑出声,摇了摇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殿内侍立的纪纲和几位近臣听:
“有意思,真有意思。抢贪官,留罪证,不伤百姓,专打俺大明律法打不到的七寸...如今见俺出手整顿,便立刻收手,给足俺面子,也全了他们那点‘替天行道’的虚名。”
他站起身,踱到巨大的《寰宇全图》前,目光落在蜿蜒的海岸线上。
“纪纲。”
“臣在。”阴影中,锦衣卫指挥使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上前一步。
“你这一年多来,可曾抓到他们半点尾巴?”
纪纲面无表情,声音平板无波:“回陛下,各卫所、暗桩回报,均无异状。沿海岛屿、废弃盐场、渔村,凡能藏人之所,皆已筛过数遍,未见大规模人马聚集痕迹。那伙人...如同蒸发。”
“蒸发?”朱棣猛地转身,“一百多号人,带着火铳,抢了十几家豪强,搬空的金银能堆成山,然后就跟露水似的,太阳一晒就没了?纪纲,你的北镇抚司,一直是朕的利刃,何时变得如此无能?”
纪纲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额头触地:“臣无能!请陛下治罪!只是...只是此事确有蹊跷。臣怀疑,他们或有...非人之法。”
最后四个字,他说得极轻,却让每个人都心里一颤。非人之法?是妖术?还是??
朱棣眼神闪烁,没有立刻发作。
他回想起那些离奇的案卷:赵家庄、张家庄、杨府...
每次案发,官军和锦衣卫总是慢一步,现场干净得像是被水洗过,只留下指向倭国的铁证和哭天抢地的苦主。
转移速度之快,隐匿手段之高明,绝非寻常匪类所能为。
他甚至想过是否是建文余孽故弄玄虚,可建文手下那帮腐儒,哪有这般雷霆手段和……幽默感?是的,幽默感。
朱棣从那伙人的行事风格里,品出了一丝戏谑的味道,像是在玩一场精心设计的大型游戏,而自己,乃至整个大明朝廷,都成了台上的配角。
“非人之法...”朱棣踱回龙椅,缓缓坐下,陷入沉思。
不是建文余孽,不是寻常海寇,也不是倭人本身。
(倭人要是有这本事,早翻天了他心知肚明)
那会是谁?
身手莫测,来去如风,熟知官场阴私和地方豪强劣迹,行事看似肆无忌惮,却又精准地踩在“侠义”和“造反”那条模糊的界限上,甚至隐隐迎合了他整顿吏治、充实国库的心思。
“莫非是海外异人?或是隐世的墨家巨子之流?”朱棣低声沉吟,随即又自己否定,“墨家早已势微,况且,何须假借倭寇之名?”
他脑海中闪过一个荒谬却又挥之不去的念头:这伙人,莫非真是“自己人”?是某个他未曾留意过的、拥有不可思议力量的忠臣义士,在用这种极端的方式,为他廓清寰宇、聚敛财富,甚至推动他对倭用兵?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跳。若真如此,那此人或此势力,所图必然极大。而且,能在他和锦衣卫的眼皮底下做到这一步,其能耐简直深不可测。
朱棣的目光再次投向地图上的浩瀚海洋,眼神变得幽深难明。
“李琦。”
“臣在。”
“你下去吧,差事办得不错。赏。”
“谢陛下隆恩!”李琦如蒙大赦,叩首退下。
暖阁内又只剩下朱棣和阴影中的纪纲。
“纪纲。”
“臣在。”
“之前的策略不变,明松暗紧。”朱棣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给俺把眼睛擦亮,耳朵竖直。俺不信他们能永远藏下去。郑和的船队快回来了吧?”
“回陛下,按日程,约莫还需七到八个月才可抵达。”
“嗯...”朱棣的手指再次敲击起来,这一次,节奏轻快了许多,“等郑和回来,带了倭国最新的消息,这盘棋,才好继续下下去。俺倒要看看,等俺真要动手收拾倭国的时候,这伙‘自己人’,还会不会跳出来,再给俺送上一份‘大礼’。”
他嘴角噙着一丝冰冷的、期待的笑意。
“能做出这等事的人,朕,真的很想见一见。”
远在荒岛上的何健旺突然打了个喷嚏,这时候谁会想他?难道是那几个小萝卜头?他从怀里掏出高阳公主给他的小香囊,闻了闻,眼神露出思念。
快了...兕子,高阳,等这边事情办完,仙人郎君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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